《菩薩凝視的島嶼》(Anil’s Ghost)是翁達傑(Michael Ondaatje)繼《英倫情人》後,再一部長篇小說。《英倫情人》讓我始終難忘的是,那個面目已毀的英國病人,並不眷戀面容與生命,將剩餘的歲月為當初自己的錯誤,導致愛人在沙漠中死去,而進行終生的懺悔與贖罪。
與《英倫情人》非常不同,《菩薩凝視的島嶼》是翁達傑寫他出生母國斯里蘭卡的故事。女主角安霓離國多年後,因為擔任人權組織的法醫,於是回到斯里蘭卡調查一連串的神秘失蹤案件,在這過程中,眼見殺戮與死亡交錯,秘密、誤解與傷痛交縱於人心,也同時回首自身的情愛與認同。閱讀同時,我也想起去年底在金馬影展看的一部斯里蘭卡電影「月亮皎潔我的心(This is My Moon)」,兩者是不同的沈重,同時也讓我感嘆我們對這個同在亞洲國家的無知。
在這部小說裡,翁達傑安排女主角安霓,跟他一樣,都是出身富裕的上層階級,於是十八歲就離開祖國,到第一世界國家發展,她曾經待過美國,此時已入英國籍。安霓十五年後回到祖國時,是日內瓦人權中心的法醫,負責調查斯里蘭卡的殺戮事件,因為喀圖嘎拉總統否認國內發生殺戮事件,但人民卻大批無故消失。
在八0年代到九0年代初期,斯里蘭卡陷入動亂。內部的緊張氣氛,如同其他國家的戰亂期,充滿禁制與壓抑,就像台灣的白色恐怖、中國的文化大革命等,儘管區域不同,人類的某些劣性或苦難還是相仿的。
令我訝異的是,翁達傑雖是男性作家,但他描寫女性心理,非常能掌握那種微妙的氛圍。於是女主角安霓在追查真相的過程中,也回顧自己經歷的情愛,包括第一段快速開始也快速結束的慘烈婚姻,以及才結束不久、仍隱隱作痛的不倫之戀:「她歸結出一個結論:女人總是比較容易因為情人、丈夫的忽視而心灰意冷、發怒動氣;然而在專業領域中,她們卻比男人更能保持鎮靜且臨危不亂。(p.180)」「當安霓尤獨自佇立在某座機場,思及自己平白付出情感卻不得任何回報而欲哭無淚時,她當時多大了?男人們究竟是少了哪根筋,竟讓他們終其一生都渾渾噩噩、汲汲營營、言而無信而又唯唯諾諾呢?如果連愛侶們都可以因彼此的離棄和慾求而殺死對方,那麼世上的芸芸眾生又會幹出什麼事來呢?而那些心中不存一絲愛意的人呢?(p.260)」半個月前看的《我的鸚鵡老大》,雖是一本相當有趣的談鳥類的書,作者也在回憶過去時,提到那段年少時錯誤的第一次婚姻。兩個女主角都從工作中平復傷痛,也都在專業領域裡有出色的表現。我不禁想著,許多江湖術士往往要人不要早婚,卻不多說理由,我卻在她們的生命經歷裡,找到那個原因。人總是在錯誤中學習,不管是別人的錯誤或自己的錯誤,都應該好好地自我警惕。
除此之外,翁達傑描寫安霓十五年未歸國,回到斯里蘭卡後,碰到的故舊不斷提到她年少時的狀況,讓她產生的不適感,也非常地準確,其中更有種監視的味道:「在斯里蘭卡,每個人都承擔著整個家族的規範,大家都曉得你一整天當中見了哪些人,沒有任何事能瞞得了別人。但是,當我在其他國家遇到一個斯里蘭卡人,而我們有一整個自由自在的下午雖然未必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兩人都心知肚明:我們想幹什麼沒人能管得著(p.182)」,這真是非常深刻地批判斯里蘭卡的集體恐怖控制氛圍。如同Asoka Handagama雖是男性導演,卻能拍出「雌雄莫辨」、「月亮皎潔我的心」等數部批判父權體制力道深厚的影片,都讓我同感驚訝與佩服。
雖說斯里蘭卡是佛教國家,我卻意外地在其中讀到有關星座學的理論,好比工作熱發作是水星發威,突然墜入情網是金星運作的影響。然而,我依舊不同意其中的剋夫論:「一個人能否成為適任的配偶皆由生辰宮決定。一個落在火星星象第七宮的女人,打出生起便帶著『剋夫運』,誰娶了她注定得送命。(p.183)」這段話是安霓的斯里蘭卡工作伙伴瑟拉斯所說的,他本人就是火星在第七宮的人,妻子後來自殺而死,即使他不相信命運,雖然也沒提到「剋妻」二字。然而,即使火星不在第七宮,另一半的命運不見得比較好,也不見得待給本身什麼快樂,安霓或瑟拉斯的弟弟迦米尼皆如此。翁達傑的安排的理論逆轉好婉轉,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在這種時代裡,安霓和瑟拉斯等人,即使出身富裕家庭,命運卻不見得比中下階級好到哪,每個人都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連當醫生的迦米尼,也在婚姻失敗的渾渾噩噩生活裡,突然被判軍抓去為傷患醫療,最後更驚見和自己感情拔河幾十年的親哥哥的屍骨,被毀得不成樣,是靠著過去他所熟知的傷疤,才認出來的。於是翁達傑引用詩人羅柏‧鄧肯的句子:「這個時代的悲劇,便是所有人的命運都趨於一致。」在SARS猖獗、無法控制的此時,這句話更讓人能感同身受。
書名「Anil’s Ghost」當中提到的「鬼」,不只是她回國後,所感覺、接觸到的那些人物的死去,也是縈繞在她心中的記憶,陰魂不散,因為那些冤死的人以及她難忘過去,不覺得得到了解釋,或合理的對待,於是成為難以消散的鬼魂。中文書名企圖放下這些沈重,成為「菩薩凝視的島嶼」。雖說最終的結局,翁達傑希望佛力無邊,將那些過去都因為受到眷顧而受到祝福,然而,有些歷史,將永遠不會消失。
《菩薩凝視的島嶼》(Anil’s Ghost)
作者:麥可‧翁達傑(Michael Ondaatje)
譯者:陳建銘
出版社:大塊文化
初版日期:2002 年 07 月 02 日
《信仰或非信仰》是Umberto Eco和天主教米蘭教區樞機主教Carlo Maria Martini的四場對話,分別跟末世、墮胎、女性不能擔任教職與道德有關,前三篇是Eco提問,Martini回答,最後一篇則是由Martini提問,Eco回答。
Eco本人原是天主教徒,22歲時放棄信仰,但並沒有反宗教。在這幾篇對話中,讀者可以看出他對教義的熟悉,企圖挑戰天主教的幾個爭議問題。然而,或許由於避免引起太多的爭議,Eco的用字遣詞都很小心,也很婉轉,Martini更是堅守天主教傳統教義,因此沒有什麼突破性。老實說,我看了滿失望了。
以前看哲學大師的對談,會注意他們辯論的技巧。因為哲學的辯論往往沒有什麼確切的結論,但看他們怎麼過招,總覺得很精彩,算是一種學習。但現在覺得,不需要教腦袋那麼多詭計,人生需要平實和儉樸的表達,以免自陷於自己的頭腦混亂中,所以並不太注意那種辯論技巧。這麼一來,這本書就讓我覺得很失望,《情緒療癒》中的達賴喇嘛和西方科學家的對談還比較有深度,連續看了兩本與基督宗教有關的書,都讓我覺得無所助益,或許真如奧修所說的,佛教的層次比基督宗教、回教的層次高吧。
在這四篇中,第一篇談末日論的,似乎比較精彩些。Martini認為,末日說是提供一種希望,不管信徒或非信徒,「這個末日必須是個出路,它必須是價值的最終聲明,必須能夠照亮我們在現世所做的努力,並賦予它們重要性。」把悲觀的末世論做個轉化,這樣讀來比較能激勵人心。
但是第二篇就令人失望。Eco婉轉地提到墮胎問題,Martini明明知道他在問什麼,卻不斷強調生命的可貴,以及生命自孕育之初,就是神的召喚,於是對胎兒要有責任、關注和感情。他卻不談女人對自己身體、生活和生命的自主和尊重,有多少天主教的女人,在不斷的生產中自我消耗,終至於凋零,那會是神的旨意嗎?或是以神為名而建築的宗教監獄?我很難接受Martini的說法。
第三篇Eco提問為何女性不能擔任教職,他舉出耶穌當初是由女人所生,也是在女人面前復活,他在聖經中也找不到不准女性擔任教職的根據。末了提到「這種男尊女卑的觀念毋寧較像是中國社會的價值觀;正如我們得知的駭人事實,中國社會認可殺死女嬰而保留男嬰」,這段被劉述先在導讀中反駁,認為是Eco的誤解,把民間陋習和儒家倫理混為一談,顯屬失言。我則認為,人難免都會拿出比較有利一方的東西來證明自己的言論,也因此Eco要以聖經為名,挑戰天主教目前的教規。但我疑惑的是,為何總是說夏娃是從亞當的肋骨而生?目前的聖經是經過多次的修改而成,更早的說法是,當初上帝同時造莉莉絲和亞當,是因為莉莉絲要求平等,於是被毀了,才另造夏娃出來。如果引用不同的說法,不也是挑戰既有論述及規範權威?Martini的回答很掃興:「幾個世紀來,神職工作非男性不可的合理化理由有許多已經失去說服力,但是這項傳統仍牢不可破。……教會是因為救贖而產生的,這並非來自人的思想,而是來自神的旨意」。
最後是Martini問Eco,一般不信基督的人,如何得到道德等立身根據。Eco的回答顯示較為多元的傾向,他表示,非信徒也有其延續生命的信仰,也會恪守人類崇高的規範,而不至於行不義之事。他不認為信徒和非信徒是屬於兩個壁壘分明的陣營,最後甚至表示「請承認耶穌也不過是偉大故事中的角色而已」,因為「自然與屬世的奧秘將永遠激盪並撫慰非信徒的心靈」。
安伯托‧艾可 著
究竟出版社 / 2002年8月出版
因為一篇關於cozy的網路報導,於是側面慘遭曝光。還好正面沒曝光,不然就@#%$^ Y &.....
至於誰是誰,嘿嘿,不告訴妳~~~
另外,這篇報導寫得真差,我不是科技人,也帶NB去啊,而且是「Blog」,不是「BLog」。
奇幻小說迷應該或多或少聽過C. S. Lewis,因為他的《納尼亞年代紀》,與《魔戒》、《地海傳說》號稱並列為奇幻小說三大經典,並讓Philip Pullman因為反對他的理念而寫了《黑暗元素三部曲》。作為英國著名的文學、神學大師,究竟為何會讓Pullman要大費周章寫書來反駁他呢?隨手拿了他的《四種愛》來讀,或許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在這本書中,C. S. Lewis談親愛、友愛、情愛和屬天(上帝)之愛。老實說,才看十幾頁,就覺得C. S. Lewis不對我的脾胃。他的思想一直讓我覺得腦袋撞牆(實情是,一度睡著,然後又扭到脖子),無法進入他的世界。而且層次不高,雖說他被當作「最聰明的牛津人」,但我卻無法產生類似的欣賞。或許,看奧修的書,還讓我覺得舒服點,感覺層次也高些。主要的原因在於,C. S. Lewis在這本書中,言必稱上帝,對一個無神論者來說,實在是無法接受啊,好比:「我們在大自然中固然是看到了榮美的意象,但我們不應該越雷持半步,以為這裡存在著一條讓我們直接通向上帝的通道。根本沒有這樣的通道。我們必須迂迴轉進——離開山林,回到我們的梳房、教堂或聖經。否則,我們對自然的愛就會變成一種以自然當成膜拜對象的新宗教。(p.26)」為何要如此焦慮,深怕他人因為貪戀大自然,而變成對上帝有二心?或許人只是單純地在大自然中享受自己、享受孤獨,以及享受天人合一的感覺而已。若連大自然都會變成一種可以和上帝對抗的神衹,那這些基督教徒的信仰本來就不虔誠了。
而且Lewis自己或許不承認,但我認為他該是右派保守勢力的一員,在政治思想光譜上,大概屬於第一象限。對愛國主義,他這麼說:「我們可以把戰爭視為英雄事業,但不能視之為聖戰。我們可以把為國捐軀的人視為英雄,但不應視為殉道者。」對反戰或思想更自由的人來說,不該有以愛國為名的戰爭,更不該有戰爭英雄,因為他們是踐踏他人的軀體而順遂他們的意志。不管是戰爭英雄或戰爭殉道者,或許程度上稍微有別,但他們分明都是同一類的人。不管程度多寡,愛國主義並不是一種可愛的東西,但Lewis卻說「在盛平時期,我們則不妨用最輕鬆歡快的態度來感受它。」就好像現在有人動輒以諸多理由指責別人不愛台灣一樣,儘管在承平時期,我可沒辦法輕鬆歡快地看待這些指責。
Lewis似乎認為,一切的愛,都不能超過我們對上帝的愛。我不知道基督教徒能不能真的做到,但我質疑的是,若一個人不能從自己的內在追尋,上帝什麼也給不了啊。更何況,基督的少年到他成道期間,也經過不少的自我修練、內在追尋,才能到達常人仰望的境界,那麼,為了自我內在修練,不一味地尊從上帝,又何妨?但Lewis說「如果人一任愛成為他生活的最高主宰,恨的種子就會發芽滋長。然後它就會成為神,然後它就會成為魔。」我想反駁的是,無法控制而成神成魔的,並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一個人內在的欠缺,在內在需求不滿的情況下,才會因為愛而成神成魔吧。
Lewis談的友情,大概更侷限於他的認知了:「戀人相處的時候是臉對臉的,心思完全為對方所佔據;但友人相處的時候卻是肩並肩的,佔據他們心思的東西部是彼此,而是一種位於他們前方的共同旨趣。(p.76)」、「我們不會對朋友的私事感興趣。友情不像愛情那樣,渴望洞悉對方的一切。(p.87)」「朋友的美,就像世上所有的美一樣,都是以上帝為原點的。(p.104)」總覺得這些都太理想化了,看來要當Lewis的朋友,也挺不容易的。
Lewis更反對將愛情神聖化,因為「太強調愛情而低貶性,反有導致通姦、背叛朋友和遺棄子女之虞(p.111)」、「愛情可以聖化一切行為,讓身在其中的人敢於去做他們原不敢做的事情。不只是性方面的事情,也包括各種不仁不義的行為」。真像是教士在說話,我忍不住要嘆息,在一個倡導通姦除罪化的時代,看這種反挫的言論真是自找麻煩。Lewis彷彿覺得一倡導愛情,人就會濫愛似的,一點都不信任人性,凡事交給上帝。還是奧修說的,一旦碰到真愛,就用心投入,若愛已逝,就讓它離開的層次高些。
在談到對上帝的大愛時,Lewis的企圖更明顯:「在關鍵的時刻,當我們的親人橫亙在我們與上帝中間的時候,我們必須對他們轉過身去。這種『轉過身去』當然和通俗意義嚇得『恨』是兩回事,但看在親人眼裡,我們的態度則很可能和『恨』他們無異(p.150)」、「親友的不可愛常常會為我們的生活帶來苦惱。不過,在我看來,這種生活上的苦惱正是促使我們把屬世之愛轉化為大愛的契機。(p.163)」Lewis根本就是傳教士啊,忍不住大嘆。或許Lewis本人的一生(電影「影子大地」據說是他的故事),貫徹他自己的信念,但也不能否認,這世上的愛比他想像地精彩多了。若超越他的想像,並非有所逾越或失軌啊。
下次,我會記得,看到C. S. Lewis的書或論述時,要在他的書名或言語之下加個小註腳「對基督教徒來說」,否則,他談論的東西實在讓我看不下去。
美國總統夫人向來都是全球媒體的焦點之一。她們雖然不像美國總統,在憲政制度上,擁有合法及實際的權力,但因為婚姻締造的第一夫人之職,依然有無形的政治權力,至少沒有人可以和伴侶共同生活幾十年而不受影響。《美國第一夫人的作用》一書中,Robert P. Watson以全面性的眼光,娓娓道來歷屆美國總統夫人的歷史及職責,當中也頗多前瞻性的看法。
這本書的可貴,在於作者極力收集許多相關素材。與美國總統相比,美國總統夫人過去不太受人注意,因此早期的資料零散,但Watson仍在許多相關文獻中,收集到相當齊全的資料,得以將美國第一夫人的歷史,做一個接近完整的回顧。另外,他還能就美國的政治個性,兼顧政黨、性別、種族、區域等觀點,來看待美國第一夫人的表現。他還收集不同學者的相關研究,讓讀者更能親近美國總統夫人的歷史。
並不是越近代的總統夫人才活躍。本書揭示,美國早期的幾位總統夫人,就有女權份子,甚至在智識上超越她們的丈夫,而給予不少影響,也做了不少現在看來仍相當前衛的事。然而總統夫人之職是否抬高女權還是個爭議,好比Germain Greer就覺得總統夫人之職是女權的反挫,只因為她嫁給有政治威望的男性,就要求她符合公眾期盼。Watson將這些面向,也都適切地呈現了。
他也清楚地解釋,所謂的「第一夫人」之稱,其實並不恰當,因為這是過時的詞,讓人想起舊時貴族的形象,且多位總統夫人都不喜歡這個稱呼,另有多位總統在任內並未結婚或其他因素,是由姪女、女兒等代行傳統總統夫人之職,而且未來可能有女性總統,因此用「總統配偶」一詞會更準確。這些部分可看出本書作者的用心及前瞻性。但本地的出版商可能考量讀者的習慣和普遍認知,並未將書名照作者的希望翻成「總統的配偶」。
Watson提到,這些女性的共同點可能是她們都嫁給美國總統,但在實際上,她們的職責並沒受到明文規範,因此是個人個性、喜好、政治氣氛、總統和群眾的接受度,而有不同程度的政治操作。也因此,很難說美國總統夫人該有什麼固定面貌,因為她們可能因為同一件事被媒體和群眾激賞或指責。
雖然我國的制度在總統制和雙首長制間游移,但總統的實際政治運作,顯示我國更趨向總統制的內涵。而媒體對於總統家庭的日益關切,更顯得這本書的可看性。
美國第一夫人的作用(The Presidents' Wives)
Robert P. Watson 著
任美芬 等譯
昭明 出版
當我們談到空間,其實涉及個人不同的感受。於是想起一個小故事。有個爸爸帶小小孩去動物園玩,回家後,他要小不點就今天去動物園看到的景象畫張圖。小小孩很認真地畫了半天,然後興致勃勃地拿給爸爸看。但是爸爸一接過畫圖紙,就很生氣地說他亂畫,因為小小孩畫了很多人的腿,形形色色的腿,年輕男女的腿、不同胖瘦男女的腿、老人的腿……不一而足。小小孩很委屈地說:「我沒有亂畫,我就是看到那樣啊!」因為個子還很小,小小孩走在路上,仰望都是大人們的腿,那種景象,不是高高在上的爸爸能體會的。而每個人由於條件的不同,對於空間的感受,也就大大的不同。
若一視同仁地要求所有人接受只符合某些人條件的空間狀況,未免太不夠體貼他人的空間感了。就像白人稱其他人種是「有色人種」;男人把自己的性別當作人,凡女性才得在名稱加上去,好比「女作家」(男性作家用「作家」即可,不稱「男作家」)等;而異性戀自認是常態,不會說我們唱的是「異性戀的情歌」之類,因此性傾向不同的人就會被突顯出來,也被污名化。這些視角的差異,當然也跟我們如何看待空間有關。或許人總是自私的,因此總是忘了還有不同的人存在,自己這樣想,可不代表他人也這樣想。
畢恆達這本《空間就是權力》,讓我想起以前對一些環境的感覺。好比,通到牆壁的導盲磚,妳不會相信,竟然有國立大學花一筆錢弄導盲磚後,竟然通向牆壁!也許那些主事者覺得不太需要,不過是符合政府規定,所以才花錢弄的。但我真的在校園裡碰過盲人,他有次揮柺杖找路時,差點打到我,於是讓我知道的確有人需要那些導盲磚來行走,更覺得通向牆壁的導盲磚令人髮指。台北市的導盲磚就更別說,好些都被機車擋到。以前拖著登機箱往返南北城市時,常覺得靠輪椅代步的人,不太適合出門。我只是穿著有跟的鞋子拉著登機箱走路,就覺得路面崎嶇不平,常有跌倒的危險,不知道那些用柺杖和坐輪椅的人該怎麼辦?這些,有時候不是常人能懂的,有些人或許覺得太幸福而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不對,因為他們從來不需擔心這樣的問題,那可能也表示,他們不能體察空間為個人帶來的權力感或無力感。
即使台灣積極邁向已開發國家之林,但越新的公共建設,不代表越注意不同族群的需要,因為我們的教育裡缺乏這樣的訓練,於是主事者難以注意其重要性。在《空間就是權力》書中,我們驚然發覺,過去空間的命名、銅像、跑道、教室和校園等設計,讓我們從小接受被控制的空間權力,習而不查,於是不能體會因應個人需要的空間,可以帶來多大的愉悅和社區功能。像經過精心設計和實際考量過的菁茼小學,就有非常令人羨慕的互動環境,好比和式地板的教室、有不同高度水龍頭的洗手台、戲水區等。若能在那種環境生長、學習,我們也可以多學點同理心吧?
地圖也給我們一種空間感。我們平常習慣的地圖,原來並不真的合乎比例,那是以歐洲為中心的地圖,用放大鏡來看歐洲和北美,頗有鄙視其他地區的味道。我們不知不覺習於歐美的空間感,於是覺得耶誕節應該是下雪的,但若把澳洲放在地圖的上方,想像耶誕節熱得要去海邊衝浪才過癮,就是我們全然陌生的空間感了。
而塗鴉,也是人與空間的一種關係。許多受壓抑的人,選擇在公車、公共場所的牆壁塗鴉以發洩他們內心的衝突。那些塗鴉中,可以看出某種價值觀,也許有些資訊。在畢恆達提到的經驗中,我想起去年女性影展的一部片中,某位英國女同志在黑暗的巷子裡遭受兩名異性戀男性強暴後,幫助她走過危機的同志團體,透過公眾的力量,將巷道以那名女性的名字重新命名,並邀請多名藝術家就此事件的啟發彩繪巷道,禁止汽車停放,以避免類似悲劇再度發生。這樣的例子,說明空間與人的命運息息相關,我們也可以透過空間的再造,來轉化命運。這樣的例子,台灣似乎很少聽過,而且鄰里社區願意伸出援手參與的大概更少。
這本書有一小段讓我最感到時空的混亂:「民國八十四年為了抗議台大涂醒哲教授有關愛滋病防治的研究歧視同性戀,同性戀者以抗議學術歧視為由,首度走上街頭。(p.121)」頓時想起數個月前的涂醒哲事件,同一個事件當事人,因為被誤以為向同性性騷擾,而惹出一連串的糾紛。這一小段讓我感到難以言喻的原因,並不是因此覺得他是絕對清白,而是,若他當時能對不同性傾向的人表示多一點的同理心,這樣的事件,是否就不會發生或不至於那麼離譜了?因為,若我們能從自身做起,避免歧視非我族類的人,形塑善意的空間感,旁人或下屬,也就不至於肆無忌憚地順遂某些惡事吧。
這本書的後幾篇,該是台大城鄉所接觸的案子。畢恆達清楚地描述中山十四、十五號公園預定地、台灣西南沿海和民生別墅及林肯大郡的來龍去脈,讀來會讓人感觸甚多。不管所住的地段是好是壞,人對空間毀壞的無力感是相同的,但平時習於接受的中低階層,就不太懂得爭取自己的利益,把一切當作命運的注定。在都市的人民,即使只是中產階級,但權力感較充足,比較會爭取她們希望的正義與公理。
不管怎麼樣,瞭解周遭環境的變遷,該是每個人的基本功課。近距離到身邊戴配的物品,遠距離到周圍視野所見,其實我們都該弄清楚它們對自我的意義,那不僅代表自我的掌握,也是體察空間權力的方法。
《空間就是權力》
畢恆達 著
心靈工坊 出版
2001.6
要記憶作什麼?
「在我們所處身的天堂與地獄之中,沒有記憶。」
在天堂裡,都是喜樂,不需要記憶來支撐。
在地獄裡,盡是苦楚,記憶不足以安慰人。
只有放不下恐懼、愚昧和懦弱的人,才會需要記憶。
於是不斷重蹈覆轍。類似的一些事情,就將人再度帶回
曾經發誓再也不要的四季循環,經歷類似的挫敗與痛苦,
結束冬天,但暫時不回到春天。哪天忘記秋冬的慘烈,
又繼續進入四季輪迴,或許因為類似的情節不斷,所以
循環的時間變短,但終究脫離不了相同的處境。或許幾
十年的生命都在這種循環之中,跳脫不了自己建築的監
獄,記憶就是那嚴厲看守的獄卒。
除非,擺脫記憶,尋回本心,各人有各自的快活,生命
依舊有冒險的理由,那不是記憶所能理解的。
在看完《地海傳說》和《魔戒》之後,胡亂看了一堆奇幻文學,由於品質過於低劣,差點壞了我的閱讀胃口。但這次終於找到一本有深度又好看的《刺客學徒》,一看就不忍釋手,於是看到凌晨三點,直到看完才肯就寢。
跟《魔法師學徒》一樣,這本書的主角,都設定為私生子,一樣生活在宮廷。但前者是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受到貴族魔法師的賞識而收為徒。後者卻是不折不扣的王儲私生子,因為他,王儲放棄繼承權,獨自在宮廷跟著馬廄總管生長的私生子,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後來是因為國王覺得這個私生子孫子還可以有些用處,於是讓宮廷刺客教導他。兩本書放在一起,高下立見,《魔法師學徒》馬上就變成低劣不堪的廉價羅曼史,《刺客學徒》則可名列經典奇幻小說之列。
讓我激賞的,是作者Robin Hobb略微陰沈但又充滿細微觀察力的描述,讓讀者可以沈浸在那種詭譎的氛圍中,瞭解宮廷的複雜,以及個人在各種不利的狀況下,不但謀個人的生存,也求得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在學習觀察、應對的過程中,也讓讀者和他一起接受艱難的考驗。Fitz的感官延伸出去,眼睛銳利,靜靜地覺知發生的事物,他納悶時,讀者也跟著納悶;他學習時,讀者也跟著學習;他的受挫,也會是讀者的受挫。
PC Home線上購物把這本書的廣告詞寫得真糟「我就是要教你成為刺客」。這本書的內容,豈止於此?這本書的確提到Fitz(私生子)學了武技,知道辨識植物、怎麼下毒,以及適時的做判斷,也謹記他們是國王的人,有效忠的對象,為國王可以賣命。但《刺客學徒》不止於此。
《刺客學徒》裡面有兩項特殊的觀念,一是原智,二是精技。原智是指人用野獸的感官去體察周遭的事物,作者由於從有記憶開始,就和狗、馬一起生活,會纏著他、一起長大的幼犬,更是他世界的重心,於是人狗合一。馬廄總管發現後,把狗從他身邊拿走,因為認為他即使是私生子,依舊有尊貴的血統,不該如此作賤自己。但因緣際會,他依舊從狗的身上鍛鍊自己、體察自己的感情。或許因為愛狗,所以他才能從那種遭受歧視的環境下,依舊保有對人的感情,而不至於身心失序或有畸形的發展。而小狗,也救了他的性命,他對狗的感情因此更加深厚。
至於精技,感覺很像讀心術加上催眠術的魔術。不只是可以察覺旁人的想法,也可以控制人於無形,甚至千里傳訊。精技的學習,必須有天分。Fitz以為他沒有天分,但後來才知道是當初教他精技的師傅,對他的腦袋做了手腳,讓他學不起來。那個師傅也是私生子,因為投靠的陣營不同,於是不斷虐待、羞辱他。直到後來,他才從更懂精技的叔叔口中,得知精技的其他面向。就如同魔法有不同等級,精技也是有的。
至於最恐怖的面向,當屬「冶煉」吧。「冶煉」在這本書中,指的是王國人民遭到盜賊抓走,放回來之後,完全變了一個人,失去人性,也不見原本的動物性,而是全然的野蠻和無理,整個人徹底被催毀:「她不但沒有了女人的習性,就連動物的頭腦也沒有。她用雙手抓東西吃,吃到飽之後就鬆手讓多餘的食物掉在地上,踩在腳底下。她不梳洗,也不以任何方式照顧自己。就連動物,大部分都只會在窩巢裡的一個角落大小便,但奈塔就像隻老鼠把糞便拉得到處都是,連床褥都不例外。(p.312)」在《刺客學徒》中,「冶煉」的背後原因是個謎,究竟因為什麼原因,人會變成這樣?沒有人知道。
這本書中,許多面向都讓人大感神秘又有深度。像弄臣,總在危機時出現,而且說的話像是預言師,而且充滿深意,讓Fitz費解。而Fitz叔叔的山區新娘所屬的國家,文化更特別,敘述的色彩鮮明豐富。即使只是想像,也可見Hobb的用心。
Robin Hobb由於過去用本名寫作的作品,不得賞識,於是用這個筆名開始寫《刺客正傳》。一推出果然獲得各方的矚目。Hobb令許多人讚嘆的是,她雖是女作家,筆下依舊充滿史詩般的氣魄。我對那種說法不以為然,就是因為她是女性,才能寫出那種開放感官去體察周遭一切的感覺,以及對動物的深刻感情。Hobb算是相當成功地兼容男女作家的優點,她筆下的成就令人敬佩。
嚴韻的翻譯真是沒話說,連作者的筆誤,都會加以說明。當初看到是奇幻基地出版,還擔心了一下,但譯者優秀,所以這本書沒被糟蹋。有些譯者可以把一本好書糟蹋地體無完膚,這類的閱讀經驗,應該很多人都有,不必多說。嚴韻似乎不會翻譯刺客列傳接下來的幾本,這點令我有些擔心,不知道未來的翻譯品質會不會影響閱讀興致。
相關:
刺客正傳的終結
有天去信義路四段一家叫「蓮池閣」的吃到飽素食餐館(晚上398,中午358),不但發現有素食的生魚片(第一口吃起來真像,而且照樣有芥末醬),還有石蓮花!
小學上自然課時,有次好像需要用到石蓮花,因為石蓮只需要一整片葉子,種在潮濕的地方,就會不斷地長出新芽。算是很好養的植物,但我始終不知道這是可以吃的。一直以為它只是觀賞用植物而已。
當下便覺得很有趣,拿了一片,然後拿了梅子粉灑點在上頭。
抱著冒險的心情,吃了第一口,咦,還算不難吃,水分很多,軟綿綿的。於是後來又拿了一片來吃。
後來查了一陣,發現石蓮的確可以吃,但低血壓的人一天不能吃超過三片,所以我算是沒造成自己的麻煩。石蓮被說是有助於美容養顏,就像蘆薈一樣,可內服外用,甚至被說是武俠小說中的名藥!所以現在三峽、中南部滿多大規模種植的石蓮田,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乍讀《十三不靠》(大塊,2003)的第一篇〈孫子找爸爸〉,尹麗川冷調的寫法,讓人想起韓少功〈爸爸爸〉。後者可說是在魯迅之後,後鞭撻群眾種種劣根性的優秀作品,令人哭笑不得的情節裡,蘊藏的是作家對世人的諍言。而尹麗川的〈孫子找爸爸〉,算是中國大陸新世代的另一篇〈阿Q正傳〉,再度寫出群眾的盲從、愚昧及失控的恐怖。
尹麗川在網路上刊載的「愛國、性壓抑……與文學——致葛紅兵先生的公開信」一文中,提到「我的文體定和魯迅發生了『特殊聯繫』,我倒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回頭看看〈孫子找爸爸〉,更令人發覺尹麗川的不得不如此。在言論自由受限的社會現實下,魯迅該是在強調集體性的大環境裡,想要用筆來表達自己、針貶時事者最能夠師法的對象。
出生於重慶,畢業於北京大學,以及法國ESEC自由電影學校,1973年出生,大陸「七0後」的作家尹麗川,在這本《十三不靠》裡,留下她的生命軌跡。包括她作為文藝青年的生活,同個圈子的人群速描,以及豐富的情史。
帶些頹廢,抱持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同時也帶點批判,冷眼看自己,也冷眼看周遭的人事物。尹麗川呈現的不只是盲從,更多的是城市人內在的空虛及不知所從,有苦卻又說不出,於是靠忙碌的夜生活、人云亦云、性愛來發洩。尹麗川筆下不乏許多新近崛起的女作家愛寫的性愛片段,目的並不是因此來嘩眾取寵。表面上,她呈現的似乎是什麼都可以、什麼都無關緊要的氛圍,實則在諷刺和批判,〈偷情〉、〈阿福〉、〈活著〉等篇皆如此,並且透露她的女性意識。與台灣同年齡的作家相比,尹麗川也寫出不同政治時空環境下塑造的世代感。那些充滿自傳色彩的短篇私小說,不只具有寫實紀錄功能,也可同時讓台灣讀者一窺對岸的城市生活。〈愛情沙塵暴〉、〈這年夏天〉就是把環境寫進個人情愛生活裡的佳作。
尹麗川的小說讀來雖犀利冰冷,實則是她內心熱情的另一種反應。一個作家若對所處的社會不抱任何期望,也難以寫下這樣諷刺性強烈的作品。
這十三篇中短篇小說,完成的時間從2000年初到2002年中不等,因此在水準上,並不算整齊,或許也透露尹麗川心境的變化,以及她在書中所說「日新月異的成長」。〈皇帝老師〉運用今古交錯的寫法,同時描述古今兩對夫妻,各自因為隱匿性傾向及房事不合等原因而貌合神離,同時道出他們對生活的無力與不滿。由此可以看出尹麗川的企圖不小,但架構及內容似有再發展的空間。
作為一個年輕的「七0後」作家,尹麗川讓讀者在此書中得知,她是可以讓人期待的。
清明過了,春天似乎也到盡頭了。
曾經燦爛盛開的杜鵑,經過連日的多雨,早已爛了一地。枝頭上沒剩幾朵。
這大概是今年最後的一批杜鵑了吧。
再過不久,也都會掉滿地,成為一地的泥濘。屆時,就是「化作春泥更護花」了吧。等待來年的盛開。
杜鵑花季過了,仍有其他花朵爭先恐後的迎接仍未結束的春天。
以下是cozy後院不知名的花,花蕊的樣子真有趣:
(已刪)
昨天看到這朵粉玫瑰時,她已經有些過時了,全然綻開的花瓣,顯示時候不多。我錯過她最美的時候,也沒拍出她原本嬌嫩的顏色。
2003的春天,看來是沒能上山賞花了,僅以為記。
朋友轉寄來幾張帥哥廚師的相片,說是法國米其林五星級的大廚。
果然是帥不可擋,臉上的笑容充滿親和力,肌肉也恰到好處,一點也沒有淫穢的感覺,反而覺得很陽光。如果有這種帥哥主廚在面前,再難吃的菜,大概都會讓人食不知味吧。
有人說「要抓的住一個男人,先抓得住他的胃」。但我想,這句話大可改成「要抓的住一個女人,先抓的住她的胃及目光」。這幾張照片,都算達到這個標準。
然而,為了避免過份挑逗,還是只貼遮的最多(!)的吧。
作為科幻小說的愛好者,必定聽過艾西莫夫這號人物。上次訪問Scott McNeil時,他看到我身邊一落借來的《基地》系列,也說他十幾歲時,曾看過這部書。然而,在抱著極高的期待看了前四本基地後,卻是難以忍受的失落。
尤其在美伊開戰前看了第一、二集,簡直有點捉狂。《基地》讓我覺得某些類型的科幻小說的想像貧乏,把時空場景搬到幾千年後的星際,不代表有什麼新意。星球間的關係,依舊是弱肉強食,強勢的星球,不外乎用武力、宗教、貿易等方式來征服另一個星球,活生生是帝國主義的再生,宛如白人殖民史的未來版。讓我忍不住把西方白人從十六世紀以來,對其他國家的征戰史,複習了一遍,也不外乎用武力、傳教和貿易等方式,把本國的勢力強加到其他地區。然後想起近日的美伊戰爭,又是一場把自身的價值觀硬生生強加到另一個國家的戰役。於是覺得人類思考的狹隘,就算是寫科幻小說,仍是換湯不換藥,即使眼光投射到另一個世界,依舊如此狹隘,總想著宰制。
《基地》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在於裡面不斷推崇哈理‧謝頓的心理史學成就。因為哈理‧謝頓準確地預測千萬年後的星際人類發展,便使得個人的意志微不足道:「這門學問最重要的前提之一,就是個人的行為絕對不算數,絕不足以創造歷史。因為複雜的社會與經濟巨流會將他淹沒,使個人成為歷史的傀儡」。其中還振振有詞地說謝頓的心理史學成就是不可動搖的。站在社會科學的立場,我實在難以信服這樣的說法。若不把人當作主體,忽視人的個體意志,歷史或心理學,都不足以動搖世界,不管他的數學能力有多強。忍不住問了統計碩士的C對預測千萬年後世事發展的看法,他說可以預測十年後的事啊,但是沒有任何意義可言。在我看來,《基地》對於心理史學的推崇,若非出於不自量力,就是過於自大。這樣的心態,或許跟艾西莫夫寫作與成長的時空背景息息相關。
基地的寫作始於一九四一年,那正處於美國企圖成為世界霸主的時期,因此學科的發展,莫不顯示美國控制世界的野心與企圖。此時發展的科幻小說,也因此透露這樣的氛圍。若艾西莫夫是第三世界的作家,描繪的星際場景與發展,必然會截然不同。
也因為基地在描繪心理史學的偉大成就,除了幾個主要角色,其他人都不過是這部小說的過客,任何個人或星球或地區的結局,都只是增加謝頓說法的權威性,不足以詳細說明。
於是謝頓的預測宛如一種宗教,既然個人力量的渺小,以及謝頓的前見不可動搖,許多事就不必努力,相信謝頓即可。這就像基督教徒說「信我者得永生」一樣,令我難以信服。於是覺得這部小說從各方面看來,只是換湯不換藥,除了時空背景填滿科技的元素,其他的不過是複製過去的殖民史罷了。
另外讓我覺得不不可思議的是,這部書寫的星球,看來同質性真高,只是處於不同的發展階段罷了。而其中的社會結構,仍多是男女不平等的結構,看來艾西莫夫把自己的認知不斷地投射在這部小說中。由此不免感嘆人的想像真是貧乏,怎麼樣都跳脫不了自身的侷限。
說到有點年紀女作家與年輕情人的故事,我最先想到的,是莒哈絲。雖然許多人對莒哈絲的認識在於她寫年少時愛上中年男人的《情人》,但她老年時的愛情故事,總像個傳奇。她的生命故事,比小說還令人驚奇。而《嫉妒所未知的空白(L’Occupation)》(大塊,2003)的作者Annie Ernaux,同樣是法國人,同樣有過年紀比自己小許多的情人,也用自己的生命經歷來寫小說,但她的出身背景和莒哈絲相差甚遠,不若莒哈絲那樣出身富裕的家庭,而是下層階級,前一本《位置(La Place)》(皇冠,2000)寫的就是她和父母的故事。而《嫉妒所未知的空白》,則是道出她和相戀六年的年輕情人分手之後的心情。
其實這本書的內容並不太令人意外。Annie Emaux在這本薄薄的書中,寫了自己分手後的心情,包括極盡所能探知前男友現任情人一切、重遊過去和情人走過的地方等,其中做了許多無聊事,像是深夜打電話問人認識不認識前任情人或不出聲,然後她會阿Q地得到某種滿足。這類的題材,網路上其實滿多的。尤其是BBS的個人板,總有人經年累月寫暗戀或分手後的創痛。剛開始,或許還讓人覺得有那麼一絲的同情;畢竟一段感情,尤其是數年的感情,一旦消逝,難免會令人傷痛,畢竟多數人不是那樣寡情寡義,可以馬上就從過去抽離的。但是看久了,就會覺得沒意思,不懂如此耽溺於文字和自憐的心情,對實際生活和現下的體驗,有什麼幫助?更何況,他們想像、耽溺的空白,可能絕大部分並不是真的,純粹是個人徬徨無助的想像。寫多了、自憐久了,就變成一窪酸臭的髒水,而不會是在未來回憶,仍有那麼一絲甘醇的美酒。看了一半,我就開始不耐煩了起來,若非因為這本書很薄,而且正好要消磨時間,我可能就把這本書扔下不看了。
這本書的尾聲,也是她開始覺得這一切不再讓她覺得有意義,以及前任情人也不再和她聯絡了。作為一個讀者,我也跟著鬆口氣,她終於願意饒了自己,也饒了我們這些讀者。
在一堆「HAVE YOU BEEN CRACKED TODAY? 」網站災情中,我最討厭的機器人jabbot2告知中小獎消息,算是給因為戰情緊張,拖到下午四點才吃中餐的我一點點的安慰。
james,週日來跟你要免費咖啡喝啦,今天沒有口罩,不想搭劫運過去。畢竟在愚人節感染SARS聽來不太好玩。
14:13 <@debby> 今天喝什麼?
14:13 <@jabbot2> debby: Ice Caffe Latte Macchiato ****中獎了*** (中獎機率為 0.01)
14:13 <@debby> ya!!!!!!
14:13 <@Schee> waaa
14:13 <@elix> ya is Yet Another
14:13 <@cnoize2> 今天喝甚麼?
14:13 <@Jedi_> 黛比中獎了!!
14:13 <@jabbot2> cnoize2: Ice Expresso Light (沒中獎) (中獎機率為 0.01)
14:13 <@_acer> debby: 賀
14:13 <@plasmabal> 黛比中獎了!
14:13 <@plasmabal> 現在快衝去 cozy 吧. XD
14:13 <@Schee> debby: 好人有好報。=D
14:13 <@cnoize2> debby++
14:13 <@debby> 我剛還想,不給我中獎就永遠不unignore jabbot2了
14:13 <@gugod> debby: it's april fool..
14:13 <@debby> :b
至於剛開始看到Blog.elixus.org被crack的狀況,很多人應該都跟我一樣感到晴天霹靂吧(兒童不宜):
愚人節快樂! HAPPY APRIL FOO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