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的下午,在中央新村繞著社區的小路找捷運站。路癡我雖在出門前查了地圖,以及打電話問了小學同學,知道要到湯泉就坐捷運到小碧潭站,但一到站我就攔下計程車,回程因而決定走看看,順便認識一下這個住了許多小學同學的社區。茫茫然繞來繞去時,碰到了腳踏車男孩。既然他一直騎在我旁邊,便問他怎麼走。
「妳要坐捷運喔?45元很貴耶!」腳踏車男孩這樣回答我。我心想,這價格還好吧,總比坐計程車便宜。
他很快地又說:「坐公車兩段只要16元!」哪有這麼便宜?明明就是一段15元,兩段30元啊!
「你是說兒童票吧!我不能買兒童票啊!」
「說的也是!」真想掐這個小孩-____-+
「你念那個小學?」正在猜想他會不會是學弟。
「我不念小學,我要升國一,也就是『七年級』!」國一還能買兒童票嗎?前不久才在公車上看到一個新貼出的佈告,說明身高超過幾公分,就要投學生票什麼的,分明就是衝著我這種小時候長得比別人高的人而來的。
小學六年級的冬天,我穿著新買的大衣坐公車去公館上英文課。下車時,指南客運的司機把我叫住,要我投成人票。可我分明就是小學生,當時也沒有學生證可以年紀。為什麼現在二十幾歲,比當時高了兩公分,卻被小男生以為跟他一樣投兒童票呢?
沒有玩伴的腳踏車男孩一路跟著我騎到捷運站,我後來有點弄不清,到底是我搭訕他,還是他搭訕我?
算了,好歹他讓我走對方向,而且還稍微瞭解一下當地地形。不過,小弟弟,你該投學生票了。
我告訴他,我們的理論跟另一個理論的衝突。
「你瞭解他們的理論嗎?」他說。
「我看過那篇論文,能看懂大多數的內容。」
「看懂?只因你看得懂,並不代表它是正確的。當你自己可以導出時,那時你才真的瞭解它,然後或許你會相信它。」
過了一會,他補充說,「當然,你可能發現它是瞎扯,我懷疑它根本是,因為在我看來,你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對。」
「但那理論已經存在十五年了。」我說。
「好,」他說,「所以它不只瞎扯,還瞎扯很久了。」
~~李奧納多‧曼羅迪諾《費曼的彩虹——物理大師的最後24堂課》
p.144
不只是物理學,社會科學等其他學科,何嘗不是如此?有些理論或學說,可能十分動人,但無論如何,如果無法實踐,無法被一個信徒以身執行,從而瞭解是否為真,那麼,就只是理論或學說而已。不管那個理論或學說有多少人信服,並且若有其事地談論著。
抽離了脈絡,更是什麼都不是了。做為知識的傳遞者,更要小心別把理論支解。讓別人片段地談論很容易,可是沒有人能預測這樣的認識會帶來多負面的衝擊。
好比,過去台灣許多中小企業對「微利時代」的錯誤認識,於今產生的負面結果。
(片頭OS:我不會用框架HTML語法啊!)
如果年輕時不是左派, 那麼四十歲時肯定是個保守分子。
~~蕭伯納
到頭來,終究不是左派。
在資本主義的社會裡,在現實與理想中掙扎,只能期許自己做為「現實的理想主義者」:明白現實為何,同時為理想奮鬥。
「為理想而努力」該是許多人的夢想,如同許多人在年輕時,都以為自己是左派。只是,當物質需求席捲而來,多少人抵擋得住?(那些整天喊著自己是「左派」的,有多少人可以被檢驗?)
在這裡,我看到了資本主義的血淋淋,以及被資本主義巨輪壓榨的勞工的無奈。即使故事的背景,我早已知悉。
它觸動了我的記憶,於是想起大四那年,雖然平日忙著修二十幾個學分,假日還跟著一小群研究生學長姐念《勞動論》。這本紅皮書,我從沒念完。從來忘不了的,是當時我們這一小群人的熱情,急切地想要瞭解這個世界,想要進一步做些什麼。
幾年後,終究成了小小的勞工(不論「白領」、「粉領」,其實命運沒好到哪,只是自以為高人一階),被捲進當初不期待的條件裡,卻又無可奈何。
「那一天,我丟了飯碗」其實只是逐漸惡化的媒體環境的一個小小的切片,還有更多,無法發聲。這樣腥風血雨的故事,不只是存在於中國時報,還有更多。
那些未被說出的,屬於凋零的、自我摧殘的、壓抑的理想。或許有天破土而出,或許永遠不會為人所知。
做為資深菜鳥,最吃虧的事,莫過於,感覺總是處於代班的狀態。尤其在人力青黃不接的時候,年資長很多的partner休長假,剩下資深菜鳥一人撐一組,那真是有如啞巴吃了一池塘的黃蓮。
同樣休假好幾週的上司神清氣爽地從國外度假完回來,坐下便瞪大眼問資深菜鳥:「妳怎麼瘦了?」過度勞累,吃得太少,睡眠不足,自然就瘦了。這話,當然是沒說出口的。
代班代了好幾週,每天折手指盼啊盼的,總算快要盼到partner回國了,上司突如其來地在會議中當眾宣布,資深菜鳥要上火線。向來不會說No的資深菜鳥,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這次要深入前線的程度,勝過以往。但上次同時打兩場戰,足以讓資深菜鳥負傷累累,元氣大傷。這回,資深菜鳥只怕自己不成功,就要成仁了。
距離七月結束還有一週,案頭的行事曆卻已寫滿。每天,資深菜鳥順著自己勾來彎去的箭頭,像看尋寶圖,尋找下一個行程。
如同莫非定律,最忙的時候,永遠是最多人打擾的時候。「我的黑夜比白天更忙碌」,資深菜鳥夜晚趕工時,總是在內心低吟著這句話。白天在外頭奔波的行程,沒有少過,電話從早說到晚。進了辦公室,更是拼命打電話、接電話、講電話。總是在不方便的時候,接到討人厭的電話,不問方不方便,就開始講落落長、沒有價值的東西。
資深菜鳥不明白,為何電話比手機還敏感?每回手機還沒響,電話就開始出現蜂鳴,常常驚得資深菜鳥要從座位跳起來。偏偏這情況不少。前一天,正在講電話的資深菜鳥情急之下,竟然移動有輪子的椅子,把手機丟到地上,以避免干擾電話。好在地上鋪了地毯,否則資深菜鳥要頭痛手機壞了怎麼辦。第二天,同樣在講電話的資深菜鳥在緊急的狀況下,居然把手機放到隔壁「水深少一公分,火熱少一度」的同事桌上,讓他代接。
資深菜鳥講電話時,偶爾碰到不識相的人,在面前比手劃腳,或者嘗試用唇語說某些東西,正在動口又動腦的資深菜鳥,一時分了神,語無倫次,電話那頭說:「我聽不懂」資深菜鳥很想回答:「我是說我快不行了」但這話依然沒說出口。
披星帶月地趕末班捷運回家時,資深菜鳥已經不想算今天到底上班幾小時,於是默背〈涼州詞〉:「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資深菜鳥的媽要是知道這首她當年教的詩,如何發酵的,一定很後悔在小孩七、八歲的時候,談起戰場這檔事吧?資深菜鳥倒想知道,那些馬革裹屍的知名將領,身在承平時代,不能被重用,應該渾身不舒暢。但他們這樣驍勇善戰,老了也得上戰場,最後弄得屍首不全,算是一了心願、適得其所嗎?資深菜鳥更想知道,若楊家女將不是傳說而已,那她們中、老年還上戰場的心情會是什麼?真有軍人性格這回事嗎?資深菜鳥即使曾在職業軍人手下做事,一時也沒有答案。
隨著上火線的時日拉長,不斷進行拉鋸戰,考驗資深菜鳥的體力、耐力和策略,資深菜鳥發覺自己的脾氣由於睡眠減少、消耗過大,而越來越差,也失去了耐性,於是有感自己屬於爆發力強的那種人,適合速戰速決,碰到曠日廢時的僵持,不管是被圍城或兩軍對峙,總是處於發狂邊緣。
夜深了,對於陌生的前線和激烈的戰事,資深菜鳥只能祈禱自己趕快睡著,及早恢復體力。上一回,資深菜鳥連續兩週沒有休息。這一戰,又不知要到何時。每到這個時候,資深菜鳥總想,既然MSN和Blog這麼流行,為何沒有人想到把兩者結合?這樣在忙碌的狀態,可以顯示主人狀態,或把Blog設成某種封閉模式,讓無暇分神的主人,可以不必掛慮。
至於現在,只能直接宣布,主人閉關去也,來客請自行參觀,恕不導覽\解說。
Tomorrow is another day……another working day.
同樣是透過對愛情的虛無,表達對這世間的疏離,江國香織傳達出來的,和村上春樹明顯不同。畢竟,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
一段八年的戀情,在第三者的介入下,嘎然而止。梨果卻因為誰也都不愛的第三者華子入駐生活圈,有了不同的角度,重新看待她和建吾的感情。
跟婚姻同樣因為華子而破裂的勝矢前妻不同,梨果雖然有些迷惘,卻對華子感到著迷,甚至愛憐。她同時面對的,是周遭的人際關係,都因為華子暴風眼,陷入一場無謂的追逐。
建吾、勝矢和中島追著華子跑,梨果和勝矢前妻一時半載,心思還離不開她們的前男友和前夫,同樣執著,不管是以保持距離或緊迫逼人的方式。雖然每個人都被宣告死刑,但內心都祈禱能夠獲得緩刑。
這樣的追逐注定是失敗。
面對一個極端疏離者,所有的外界澆灌,不管是金錢、愛情、友情,通通宣告失敗。
暴風眼消失時,重心重新拉回到自己,梨果和勝矢前妻才會發覺,就算不是華子,她們逝去的愛情,遲早會離她們而去,不管多麼不甘心。畢竟,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他其實沒那麼喜歡妳。
不管曾經是如何心心相印,終究要認清彼此的靈魂印記並不合適。
在華子死後,梨果主動前往建吾家,主動要求上床,並不是要求復和,而是選擇離去。如同華子和不愛的男人都可以上床,梨果用這樣的方式,面對這一切終於結束的決定。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這段關係採取行動。
許多男人眼中那種沒愛也可以的性關係,到了江國香織筆下,變成一種告別的方式,宣告一段關係的不可能與結束。
《沉落的黃昏》用悲涼的方式落幕,對感情,也是對這世界的背離。
沉落的黃昏
作者: 江國香織/著
譯者: 王蘊潔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04 年 08 月 04 日
正在吃很晚的晚餐(late dinner)時,聽到媽媽在電話中安慰人。她掛上電話後,我才知道,有位女性長輩,和丈夫吵架後,一氣之下,回娘家住(這個年紀還有娘家可回,是幸福的)。我有點疑惑,「不是六、七十歲的人了?」「就是因為這樣,隔閡更深,因為相處久了,會知道哪些話最傷人,一旦吵架,就通通搬出來。」稍微可以理解,為何76歲的郭婉容,會傳出跟105歲的倪文亞離婚了(但是郭婉容的女兒否認有此事)。
老年的夫妻相處問題,不知何時,慢慢地從周遭冒出。前陣子,媽媽「點播」次數最多的文章,是六月號康健雜誌的〈工作退休,婚姻也退休?〉。由於她提到的次數過於頻繁,我只好找雜誌。一看到封面故事是「電磁波與癌症」,心想,果然每篇文章的設定族群不一樣。我一定會先看切身的電磁波問題,畢竟退休這事離我太遠,看到「退休離婚潮來襲」,很容易就跳過。
可是,就是因為像我們的家庭都處於子女離巢期,老一輩的退休後規劃問題,就顯得特別重要。附近的一位女性鄰居,跟娘訴苦說她快得憂鬱症了,因為老公退休後,每天都像顆石頭坐在電視前,只會發號施令,逼得她每天早起,八點半要帶他去大安森林公園運動,不然兩人就在家裡對戰。
過去聽過日本女性在五、六十歲、丈夫退休後,因為受夠了氣,幫自己做的最重要決定,就是走出婚姻。那些被拋下的日本男人,由於過去被伺候得太好,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從「產業廢物」變成「家中的巨大垃圾」,在事業和婚姻上,頓失依靠,再也不能為所欲為。
〈工作退休,婚姻也退休?〉給我最大的警惕,莫過於其中提到廖輝英的看法:「退休後的夫妻關係是把剛結婚的磨合再拉回來,而且比新婚時更困難」。當中有各種例子,總讓我覺得,跟不會過生活的男人結婚,還不如不婚。以及,那種在財務上依賴男人的已婚女性,到老年,顯得更沒尊嚴,因為男人到此時把金錢看得比天高,若是要低聲下氣向他們伸手拿錢,除非是一直過這種仰人鼻息生活的女性,否則,對曾經當過職業婦女的人來說,都很難接受。
閱讀過程中,同時想起一件事。某位牡羊座男性友人,由於個性風趣,因此有一陣子身邊充滿爛桃花。據他說,都是那種bf是無趣工程師的女生,希望他能當地下情人,做到工程師bf無法做到的那一部份。讓他感到十分洩氣,就像許多女生會大喊:「我想要真命天子啊!」他也想喊:「我想要真命天女啊!」(岔個題,現在是民主時代,沒有天子,只有不斷被民意考驗的總統或黨主席。)
那些想要嫁給「竹科新貴(還是「新貧」?)」的女生,大概都沒想到退休後的問題。雖然可能有一段時間在金錢上不虞匱乏,但終究要面對兩人的相處問題。其中的艱辛,恐怕不是用小兔子的想法:「不喜歡就跳!」可以解決的。
我不瞭解台灣的理工科教育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每次和典型的理工男生交談,總有碰壁的感覺。身為女性工程師的F覺得男性同事說話都「很冷」,更別說我們這種圈外人。有些工程師MSN或email,總是讓人不知如何回答,所以就乾脆不回。來比冷吧!
就像發球,他們的訊息就像打出一個沒辦法讓人打回來的球,直接殺球。有時更像落石,讓人避之唯恐不及,遑論接住。談到生活,這些人更是生活白癡,通通不及格。
對他們來說,最大的浪漫,恐怕就是收集一千個親友(或網友)祝福,或者送一束超大花束等等,有的還會想出在眾目睽睽下給驚喜的點子,不給人有轉圜的機會,若碰到不接受的,則變成拒絕者的錯。這些人的思維中,不是數字,就是大小,跟生活和情趣無關。欠缺體貼、深度、精緻與品味。
能跳脫這些的,反而是在求學過程,不那麼典型,可能轉了幾個彎,或者是閱讀、興趣屬雜食性的那些人。所以我很能理解,為何那麼多人認為台灣的教育要加強通識,因為「觸類旁通」,多學習不同的東西,才會使人的腦筋活絡、思考靈活。這些人到老年,也比較懂得規劃自己的生活,不會只在家裡從臥房移到客廳、餐廳和廁所,就打發一天了事。
其他學科出身的,雖然好一點,但未必在「生活」學門上及格。前陣子執行一項質化訪談,頓時發現台灣的老男人根本不懂「溝通」為何物!不管別人問什麼,他們只講他們想講的(完全離題),而且不斷重複。氣得我跟同事說,這些老頭的腦袋都裝混凝土。
到那些社區大學、活動中心、私人教學課堂一看,參加者幾乎都是女性。台灣男性不只懶於進修,連學習生活都不願意。到最後,不只是我這種積極追求自我人生的女性無法接受那樣的意識型態,就連老一輩,沒受過什麼性別教育洗禮的婆婆媽媽,都覺得受夠這些男人了。
這種現象其實不只是退休後的兩性隔閡問題,而是在各年齡層都會引爆兩性不協調的問題。我們應該鼓勵那些不那麼典型的範例浮上台面,把性別的制約規範打破,把學科的界線模糊,兩性的衝突才可能減少。
雖然不太想看報,也拒絕看電視,但太多的來源,逼著我知道「林志玲騎馬受傷」這件事,頻率比照國家元首遭319。接下來的效應,莫過於到處都看到「小林志玲」、「林志玲接班人」的名詞,氾濫到我根本記不住那些看起來都很相似的臉孔。
閱聽人監督媒體聯盟之前回顧2004的媒體,曾經指出「名模」、「大師」滿天飛。2005年已經過了一大半,這個現象並未消退。
動不動就聽到或看到有人稱一個沒沒無名的模特兒為「名模」,次數多到,讓我以為「模特兒」已經全數被替換成「名模」了,所以沒幾個人認識的模特兒也可以被稱做「名模」。
全台灣有兩千兩百多萬人,1%的人口也有二十二萬。但是1%人口所認識的人,不應該稱為名人,畢竟1%實在太小了。我懷疑,認識林志玲以外的模特兒的人,根本不到二十二萬。何以每個模特兒都被稱為「名模」?
這麼多人對語言的運用,居然輕忽到這種程度,總是讓我瞠目結舌。
有同事笑說,這麼多人號稱「接班人」,表示林志玲快要過氣。我倒覺得經紀公司把林志玲當作品牌來操作,但是經營得太差了,從優酪賣到減肥中心,中間還有一大堆性質不同的產品。fans以外的一般人很難記住她到底賣了多少東西,更別說衝著她而去買了。就算是fans,這麼多的商品,既然都是同一張臉說話,也就欠缺商品差異性了。許多廣告主的如意算盤未必划算。畢竟當一個人代言太多東西時,消費者只會記住她最早代言的,或者廣告最特別的產品。
林志玲就跟以前的吳念真一樣,什麼都賣。如果不用google,也不問任何人,我只記得吳念真代言維大力。其他通通想不起來,即使他的影像曾經多到可說是「氾濫」的地步。
現在我只希望暫時不要再聽到「名模」或「林志玲」這幾個字了,耳朵都快長繭了。
雖著日記荒廢的數目不斷增加、廢耕的面積逐步擴大,我想,還是勉力在睡前把這些天讓我捉狂的東西寫下來、清掉吧。就算有天真的又倒下來,至少我會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這幾天的行程莫名其妙地變多,天氣熱到我又開始幾乎不想吃東西,拼命流汗,非常容易疲累。或許這可以解釋體重何以往下掉到過去練瑜珈的低點。
令人懊惱的是,昨晚居然把手機丟在辦公室,回到家才發現。累到不想為了拿手機而再去一次辦公室。於是很想固定每隔幾小時,打電話問我的手機,有幾通未接電話,來自何方,以及有什麼留言。誰來幫我增加這種功能?這個時候,也會慶幸,好在手機沒太多功能,要是手機能預約煮飯、洗衣服、叫我起床等,我卻把它丟在外頭,那我還活得下去嗎?
最後只好犧牲中餐時間進辦公室拿了手機,再度出門,沒多久,就發現自己忘了帶名片,吼!這個時候沒辦法打電話叫名片自己坐車過來,只好怪自己記性太差。以前跟Y同學說我忘了日常生活中的某事時,Y同學開了很無聊的玩笑,叫我不要醒過來之後,忘記旁邊的男人是誰。這種事不至於發生,倒是我忘記自己在什麼位置的狀況,比較容易出現。
在馬不停蹄中,抽空做了很簡單的脊椎和腳板檢測。立刻被測出脊椎已經變形成S形了,頸部受到壓迫,以及「雖然妳很瘦,沒有小腹,但是內臟有問題」。最恐怖的還是腳底測試,內容不脫Dr. Magic告訴我的,但是又多了幾項。比較意外地,莫過於被告知,其實穿氣墊鞋對腳並不好的訊息。我反問,可是很多爛鞋子很硬,對腳也不好,還會讓我受傷。復建師的建議是,穿符合人體工學,甚至有矯正功能的鞋子,或加鞋墊。意思就是說,我又得花錢了。生病讓人的收入不斷減少,真是讓人苦惱。
順便做了身心壓力檢測。不用心理諮商師解說,我自己都知道。壓力大的人會有的問題,我一項也逃不掉,還多了幾項別人不一定有的困擾。不知道算不算是學弟的帥帥諮商師說:「妳的工作壓力很大,應該換個環境,要多多保重!」我為什麼要做這個測驗?結果都是我知道的事,毫無意思。不過,這也可能是重複提醒我,別把這個問題不當一回事。
是的,這樣的工作壓力是到了極限。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是再倒下去,就辭工、帶著羽絨被去南庄山頭的民宿休養,讀讀東西方經典,享受大自然的美好。
至於現在,我只能勉強讓自己暫時不倒下去。尤其看了「今生的職業命格」有這麼一條:「你具有任勞任怨、能者多勞的特質。在工作崗位上,你很配合他人,也常是做最多、但不一定是得到報酬最多的那個人。 」我決定現在就去休息,不要再為難自己,不要再自加壓力傷害我的大腦和內臟了。
好不容易開完會,助理妹妹發出怒吼:「我下班的時間又刷新紀錄啦!這麼晚叫我要去哪吃?」我的面前堆了一堆資料,眼睛仍盯著電腦螢幕,跟她說:「妳跟我去吃有機餐好了。」「不要!我要吃有油的!」「四海『油』龍還開著。」沒想到,她真的去吃煎餃了。
我在八點半好不容易走到有機商店,問店員:「還可以點餐嗎?」店員A說:「嗯,我們要陸續收了,不過既然是主顧客,就讓妳點吧!」
上回快九點的時候到,趕緊問點什麼她們比較方便?於是吃了(素的)紅燒麵。店員A經過我身邊,忍不住說:「怎麼這麼晚?」店員B把麵送上來時,也問了同一句話。店長慢條斯理吃著她的沙拉時,遙遙從小店的另一端問我:「姑娘妳又這麼晚?」唉,好像我爸媽喔。
一面翻資料,一面等我的排毒餐的時候,很有大嬸味道的店員A便問我:「到底是什麼工作,怎麼弄這麼晚?」我突然想跟她大眼對小眼,很想問她:「幹嘛那麼雞婆?」
等我差不多吃完時,一個年輕男生匆匆忙忙進來,店員A很想跟他說已經打烊了,但是聽到對方說要外帶素食,便只好答應,畢竟這附近沒什麼素食店開到這種時間。店員A又開始碎碎念:「怎麼現在的人都弄到這麼晚?」
唉,這位大嬸,妳也幫幫忙,我們並不喜歡這麼晚吃飯啊。越晚吃,越容易堆在肚子裡,對身體不好的道理,我很清楚。分明不熟,一直問別人到底做什麼工作,怎麼弄這麼晚,很像追問別人夫妻為何吵架,實在太多事,而且不禮貌。如果沒法解決那個問題,最好還是閉上嘴。不然,就幫我介紹工作吧,我要的不多,只要符合下面的條件就好:
◆不要太早上班,可以準時下班,三餐能夠正常解決。
◆超時工作給加班費,耽誤正餐可以提供便當或發誤餐費。
◆薪水不能太低,一定要超過碩士學歷的平均值。
◆不用離我家很近,但至少要在捷運站附近,或有很多公車,讓我的通勤時間在40分鐘以下。
◆老闆不會拿績效、業績或公司營運狀況給員工壓力,也不是支配型作風。
◆辦公室的氣氛平和,同時不會使人喪失專業和競爭力。
◆工作內容不要太枯燥無味。
如果符合以上條件,有職缺的話,請速速告訴我,讓我趕快準備跳槽,謝謝。
每回經過光華商場,看到橋下的紅色布條,都想要拿出一支特大號簽字筆來畫個叉叉。那布條上的標語是這樣寫的:「光華橋已即將拆除」。
第一次經過時,立刻反應:有贅字!按照實際狀況,應該把「已」刪掉,因為還沒拆。從那時候開始,每回經過,都要重演一次拿出大筆訂正的想像畫面。
像我這樣有訂正癖的,還有很多人。前幾天跟奶哥去中正紀念堂看西藏布偶,其中有一部份是國王和大臣。我還在等電力不足數位相機螢幕出現畫面時,他看了解說,便開口:「這是『中坐者』,明明不是站著,怎麼能寫『中立者』呢?」據說他看書都會注意錯字,我則是看的時候會挑出來,看完就忘記的那種人(不然,我的腦袋怎能裝別的東西?)
我們家最愛訂正錯字的,應該是我娘。每回看中國時報,都會邊看邊挑出錯字,然後抱怨:「這個報紙的錯字太多了!」等到看中時晚報,挑出的錯字更多。所以我乾脆改訂聯合報。除了周日,因為要看(不準的)星座運勢,所以一定買中時晚報,平常都看聯晚。
有回和朋友交換論文,朋友的gf立刻挑出我的錯字。朋友跟她說:「妳這是職業反應。」我說沒關係,我媽也挑了錯字,而且是老師沒挑到的。「妳媽也是國文老師?」「不是,她只是不喜歡錯字。」
不是念文科的朋友也有挑錯字的習慣。每回看到她們勤於在flickr貼出有錯字的新聞時,我都感到羨慕,因為這實在很花時間。現在我寫完文章後,有時也沒時間檢查錯字。更別說仔細看別人的文章,然後把網頁複製下來,圈出錯字,貼上相簿,娛樂大眾。
訂正別人的錯字,不是壞事。因為要訂正別人的文章之前,自己要有一定的語文程度。被挑出錯字的,只能自我提醒,在講究速度的時候,還是要力求正確。
最近到十一、二點,眼皮就開始沈重,想睡了,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倒在床上。Dr. Magic說很好,我需要多休息,「妳已經累好幾年了」。我曾經預想聽到這句話,應該會掉眼淚,但實在是被針灸到全身太痛了,痛感壓過一切。
這表示我越來越不適合去趴體(party)了,因為十一、二點往往是正熱鬧的時候。以前弄到兩、三點,我也沒警覺該回家了,因為還沒覺得想睡覺。
用日夜顛倒的作息,頑固地跟這個世界對抗十五年的下場,是我徹底把身體弄壞了。一意孤行遭到嚴重懲罰。
小時候常聽人說胃痛,便想:「胃痛究竟是什麼?我也想知道。」好了,沒多久胃果然爛了。十幾歲就去照胃鏡,被醫生說有慢性胃炎。Dr. Magic從第一次就感應到我的腸胃病氣非常明顯,每次都讓我痛到大叫。他這週功力大增,於是最近兩次都讓我高分貝慘叫,今天甚至差點走不動。別人可以被針到很舒服,但是「妳沒有那種福氣」,嗚嗚。
這件事讓我發覺,正念是很重要的。無論如何,總是得時時刻刻保持正念和善念。還有,人類畢竟在這個世界存在幾千年,過去老祖宗的一些經驗,依舊是可靠的。既然農夫的作息最適合人類,就不要狂妄地以為自己年輕,可以放縱。到頭來,天意還是難違,顯得人類渺小和自不量力。
對於被動地發現自己的病痛有多嚴重,應該心存感謝,還好不是被送急診後才發現。也因為這麼疼痛,才會切膚地體認真的要改變作息方式,不要再虧待自己了。
從現在開始,要常常觀想健康的身體,五輪正常運作。要早睡早起,盡早把吃飯習慣從一天兩餐改回一天三餐。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陽下低頭/流著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著追求/追求一種意想不到的溫柔/你是不是像我曾經茫然失措/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頭
~~唱:張雨生、詞:陳家麗、曲:翁孝良《我的未來不是夢》
張雨生嘹亮的聲音再度在我心裡響起時,我正在市中心走著,汗如雨下,怨氣沖天。這該是午餐時間,但我漫無目的地到處找銀行,而且是可以收中華電信逾期電話費的據點。只因為中華電信的據點實在距離我太遙遠。
這歌,是小學聽的。小學生當然不會體會什麼「流著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十幾年後,在這種時刻想起,格外印象深刻。
雖然公司附近有一大堆銀行,我每天在外頭的時間很多,卻總是錯過信用卡、電信費等各種款項的繳款期限。這半年來,不知道被罰了多少次\錢。因為銀行總是太早關門,我回辦公室的時間,一定超過三點半。用自動繳款,顯得資金運用不方便,從不考慮。如果突然有一大筆款項,一口氣把戶頭的金額全部吃光,那我啟不慘了?我需要有可以信賴的人幫我做人工繳款這種芝麻綠豆小事。
於是,「我需要一個老婆」的吶喊,一遍遍地在左、右心房和心室來回震盪,把自己震得快站不穩,心裡同時強烈質疑我為何那麼辛苦,不做那種在辦公室吹冷氣的工作!另一方面,因為陽光過於炙烈,雖然撐著傘,卻覺得自己頭昏眼花,快要中暑昏倒了。
迷路迷到從總統府前面走過時,看到一排制服和便衣警衛一動也不動地穿長褲、皮鞋挺立著,而我穿涼鞋的腳,不斷地感受熱氣從地面升起,彷彿燒遍我的全身,難免對那些警衛投以無限同情。即使不久之後,有人告訴我,他們只要站三小時。「還是很久啊!」因為我在太陽底下走20分鐘就覺得要從人間蒸發了,更別說站三小時。
趁著暈倒前,攔下計程車,趕緊鑽進去。這種要命的天氣,若不是讓我嫌別人一身汗臭,就是嫌自己汗臭。視線模糊中,感覺計程車司機繞了一大圈,發覺我居然白白走了那麼多路。只好怪沒人幫我找地圖,讓我這個路癡在這種天氣迷路,當場氣炸。
冷靜下來的時候,才發覺我想起的是什麼歌,下半部是這樣唱的:
因為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
對自己的承諾 對愛的執著
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認真的過每一分鐘
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
這真是一首充滿三、四年級味道的歌啊!裡面有一種最近幾年很少感受的苦幹精神。這種精神不是消失了,只是不知道躲去哪了。
在我思考這個問題之前,我要在睡前祈禱:神啊!把夏天通通消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