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去大陸玩了一趟,終於返台,心得與感慨都滿囊。聽說伯伯在大陸一度瀉肚子十一回,其他同行的人沒事。我問吃了什麼?「辣椒!其他都是熟食。」難怪他老是叮嚀我,要是到大陸,水果等冷食,萬萬不可以吃,因為不知道洗過沒、刀具乾不乾淨、端上桌的過程如何。
我便想起兩年前從香港搭東方航空,空姐在用餐時間,拿著一罐辣椒醬,從機前走到機尾,問道:「有人要辣椒醬嗎?」這畫面被我當作大陸航空的一絕,我從沒在台灣國內線、其他航空國際線看過這景象。
長輩這趟搭的也是東方航空,聽了卻搖頭,沒有這情形了。聽起來比較像個國際航空了。
或許大陸的服務水準慢慢提升(許多人都說,近年去大陸,每次都感受他們的進步),但比起台灣,還是遜色許多。
吃素的長輩從美國就訂好素食,在LA機場的東方航空櫃臺確認訂的是「亞洲素」,對方問與西方素有何不同?亞洲人習慣吃熱的,所以亞洲素就是熱的素食。櫃臺人員點頭,說立刻幫忙聯繫準備。
但是在大陸,起飛前一天去電確認,卻遭拒絕,理由是:「無法確認這是本人」。到機場確認,對方卻大聲惡言相向:「沒辦法處理!」長輩說明,之前就事先訂,而且同樣是東方航空,為何美國那邊就可以處理?然後換一個人來處理,事情就解決了。大陸還是要比大聲、比兇惡,才能把事情解決的地方啊。
爆笑的牡羊男在雲南玩了一個月,跟我們聚餐時,找來服務生講一件事,之後跟我們說:「哎呀,現在在台灣跟服務生講話都是輕聲細語,在大陸都得大喊:『服務生』!」然後裝很兇惡的臉。我們一團人笑到東倒西歪。
牧羊男還說,大陸人的禮貌水準實在不及台灣。不知道別人跟你道謝,要回應:「不客氣!」也不會說「請」、「對不起」之類的。長輩則說,他們通通回應:「沒事!」所以要勸架,大概就是過去說一聲:「沒事!」就行了?
聽說倫敦報紙前不久報導中國大陸觀光客在英倫沒禮貌的醜態,而且接連好幾天,讓一些水準較高的大陸人投書大陸媒體,認為要先提升在國內旅遊的禮貌水準,才能漸漸提升到國際觀光的禮貌水準。
其實我覺得台灣近來的禮貌水準也變差了,小時候讀過的圖畫書都說不可穿拖鞋上街什麼的,現在老是看到有人穿著藍白拖鞋那種很隨便的拖鞋啪啦啪啦地走進捷運站,然後講話很大聲,令人側目,有些則是撞到人,都不會道歉。讓我不免疑惑,這是不是台灣人變窮的另一種表徵?
大陸人的服務水準和禮貌都差,但他們逐漸有自覺要改進,那麼,台灣呢?
上海書店開了,立刻衝去抱了一本超級搶手書回來。碰到ㄌ長輩,他說已經在上海書店買了三大袋。奶弟則跟ㄌ說有人幫他帶了一套音樂碟片,拼命形容有多讚。我突然覺得好笑,我們這些人怎麼從華東買到台北,老是沒完沒了地買這些東西?(右邊的照片是N市的書店,不是上海書店)(照片已刪)
有張新面孔在座。各自談起去年的華東行有多好玩,這是我們的記憶拼圖時間,看看誰缺了那一塊。不說則已,一說就發現每個人都有脫線的時候。好比奶哥因為之前位於桃園的家缺水,一到N城飯店就興奮地泡澡,泡到睡著,讓我們等不到。當他西裝筆挺出現時,一堆大陸人以為他是我們的領導,拼命敬酒,要把他請上座,羞得他滿臉通紅。至於我和某姐輪流生病的事,就別提了。我跟奶弟因為買碟片買太久,到了吃飯時間卻沒出現,ㄈ說發動好多人出來找我們,我則是第一次聽到,真慚愧。ㄈ和奶哥本來要去買水果,最後去夜市看到一本十塊錢的盜版書,居然挑了起來,讓我們幾個像流浪兒一樣,坐在路邊看著人力車不斷經過,等半天都等不到人。行李超重的事就別提了。現在既然有上海書店,以後去大陸就不買書了。
奶弟說,因為我的關係,他們看到好多一般人不會發現的。好比我因為新買的Rockport便鞋磨破腳後跟,關在飯店養病時,央他幫我買OK繃。偏偏大陸賣OK繃的地方不在超市或雜貨店,而且當地人聽不太懂什麼叫「OK繃」(看了郭敬明《夢裡花落知多少》才知道大陸稱做「創可貼」),奶弟最後弄到在衛生間(咦,這不是指廁所嗎?)或小診所才買到,而且護士還很不耐煩。哎呀,這我也是第一次聽到。至於我在醫院的經歷,忘了有沒有告訴他們,至少用筆告訴過奶弟。當時寫的許多紙條至今還在我的抽屜裡。
還有各式各樣的運動飲料瓶。奶弟說買了最多給我喝,每次都挑不同的瓶子。我開心地點點頭,和我同星座的奶弟果然知道我們都是喜新厭舊的人。更何況,大陸的運動飲料包裝比台灣更多樣式,本來就可以都買買看嘛!最後一天的打包,他把當地的醋倒到運動飲料瓶裡,把玻璃瓶拋棄,以減輕重量。等我們知道這招時,已經在前往機場的路上,來不及了。下次可以如法炮製一番。
S市那張至少坐了30人的超級大桌,最讓我印象深刻,但奶弟一時卻想不起來,我提到當地人吃完飯「刷!」一聲就走了,他便記起了。至於成就他和奶哥綽號的酸奶,還讓我們想念著。這也是大陸一絕啊!台灣宴席上都是酒和果汁,我在華東卻是見到白酒和酸奶。奶哥第一次聽到「酸奶」,以為是席慕蓉筆下的那種酸奶,奶弟說:「就是優酪乳嘛!」但又跟台灣的優酪乳不同,不至於太甜,奶粉味稍重。第一個晚上開始,別人乾杯是喝酒,我們三個在乾酸奶。雖然夏天也常喝優酪乳,但奶哥、奶弟就是喝得比我快,好像不需經過吞嚥似的,因此奶哥、奶弟的由來是年齡排序加上喝奶第一名和第二名。
大夥對於S市的超多口味水餃和湯圓也念念不忘,都覺得還要再去一趟。太好了!如果人夠多,下次可以點許多沒吃過的口味。我其實最想去只待了一天的ㄓ市,想去坐人力車,再看一次當地的江南風光。
說到繖子,由於家人對於我帶回家的茶繖感到陌生,因此都沒有動。我吃了一、兩個之後,其餘的放了好一陣子,打開來一看,赫然有油臭味,便扔了。奶弟和ㄌ則把千里迢迢帶回台灣的真空包裝狗肉扔了,因為不懂料理,味道很可怖。倒是其他人都不會用的孜然粉,讓奶弟大大稱讚,表示做羊排或牛排都可以用,「就是我們吃到很香、很特別的東西,他們就說是孜然。」有幾人一臉茫然,我便說昂貴的路邊小吃攤—疆子烤肉堂便在烤肉串上灑孜然粉,而成為一種賣點。(照片右側的輻射狀油炸物就是繖子)
奶哥和奶第都是愛家好男人,到處找兒子、女兒的東西。奶哥為了兒子,到處找「失敗的人」(Spider-Man)相關產品,後來好不容易看到一雙鞋上有「失敗的人」,趕緊買下。據說前幾個月還穿著,奶弟看到便問:「你這鞋是爸爸在大陸買的喔?」「伯伯你怎麼知道?」奶哥好像沒告訴兒子,比爸爸年紀小的,應該叫叔叔。
奶弟太太後來見到我,便說在照片上看過。奶弟說太太看到我們在華東的合照,便逼問我是誰。天地明鑑,我們的一切作為都光明正大。以後還是別跟已婚男人合照好了,省得麻煩。我稱讚奶弟的女兒是個小美女,她羞得把頭埋到爸爸懷裡。
當地人共給我們三張大合照留念,拍得最好的是S市那張,由於在戶外,臉色看來自然且清晰。偏偏那天我上醫院去了,不在裡頭,有些懊惱。奶弟很喜歡那張,放在辦公室,許多人便好奇為何有這種照片,湊過去看。我記得小學時,每年都會有一張全班合照。除此之外,只看過爺爺十幾年前參加進香團,才會有許多人的大合照,每個人的臉孔小到無法辨認誰是誰。
半年後再回顧那幾天的種種,似乎有些事情都變成另一種味道,反而讓人懷念起來。
下了遊覽車,要看一處墳墓,有人說要等等,等什麼呢?等解說員。今年的農曆七月,我的運勢特別怪,從台灣到大陸,都在看墳墓,總計看了五處。其實我一開始,壓根沒打算注意所謂的解說員。照例拿著我的相機跑來跑去,自顧自地看我想看的,只是會回頭看看眾人的腳步走到哪了。但我很快發現奶弟和幾個人神情專注地圍繞在解說員身旁,忍不住好奇地過去聽她說些什麼。
不聽還好,一聽真是大吃一驚。眼前這個比我年紀還小的女生,雖然一副學生樣,但講解起來,可真是生動深入!難怪老前輩亦步亦趨地緊跟著她,還回頭跟我說:「她說得真好!最重要的,是發自內心的真誠。」這倒是。我對此也感到意外,像我這年紀的台灣青年,有幾個對過去的政治人物和歷史有興趣?更別說知道他們的生平,進一步能把歷史講得深入淺出,而且吸引人。
奶弟悄悄地跟我說,到中國大陸,千萬不要自助旅行,就算是自己走馬看花三個禮拜,都比不上有人講解的阿公阿媽團。他說先前在廣東聽解說員講解端硯、歙硯,至今仍深刻記得兩者之別。大陸的解說員跟台灣不一樣,是個正職,而且要經過考試,往往競爭激烈,尤其在大城市。
她一共為我們介紹兩處。中間轉換地方時,她和我們一道上車,但仍保持她的距離感,不接受客人的餽贈(儘管只是一瓶礦泉水),也不肯稍坐一下。在第二處,她為我們介紹馱碑的龍子贔屭。
說來慚愧,龍生九子,台灣的國高中國文課本(依我當年為準)只提過饕餮,所以我對其他八子十分陌生,國學程度真差。或許是加強我們記憶,她介紹一個口訣:「摸摸頭,一生不用愁;摸摸背,一生……(我忘了);摸摸尾,一生……(我又忘了)(我後來查到「摸摸頭,一生吃喝不用愁;摸摸牙,金銀財寶往下爬; 摸摸尾,永遠不生病」))」因為都是好話,每個人聽了都很興奮,摸頭、摸背又摸尾,無不希望摸了就一生順遂,好運連環來。
之後一路仍看到馱著石碑的贔屭,還是有人摸頭、摸背又摸尾,只是大夥只記得第一句,後面就隨便改編,有位N城來的大哥便說成:「摸摸頭,一生不用愁;摸摸尾,一生生得美」哎呀,還是那個女生說的有意思多了。
一路都有其他的遊客湊過來聽她講解,讓我們覺得真是值回票價,請到一流的解說員。我忍不住跟當地幹部說:「你們N城的女生口條真好!」
漸漸地,我們對這位年紀輕輕的解說員感到幾分興趣。ㄈ一度問她年紀、學歷什麼的,她通通回以:「妳說呢?」、「妳猜猜看!」就是不正面作答。最後,我們還是知道她是22歲,專科程度,N城人。在門口等待時,隨口問她「管轄範圍」,一聽之下,真是只有佩服的份,好大一塊區域啊!我問她同區域的解說員是不是有同一份資料?她說差不多吧,但是各人的解說方式,還是不同的,會有各自詮識。的確,當她帶我們走回陵寢通往陽間的門時,要我們喊一聲:「我回來啦!」讓人覺得很鮮,不知道其他解說員是否也要求遊客這麼一喊。
在那種情境下,讓人只有對歷史感動的份,感受個人之渺小有限,而歷史之浩瀚,會有種衝動想要多增加一些知識。(右邊照片這位是P縣的解說員,不是N城的。)
或許不是每個解說員都很厲害,老前輩也說過他在北平還哪裡,當地的解說員就遜色多了,讓他猛搖頭。之後我們的確碰過不怎樣的,而且還有ㄍ頻頻吐槽,拿出台灣土產博士的實力,當場開講,當地電視台攝影記者看到便拍下來。我和奶哥幾人在一旁暗暗好笑,我也拍了好幾張,奶弟還拍到ㄒ縣女解說員被吐槽後的無奈表情。
忘了在哪,解說員的說話方式太機械化,ㄈ偷偷地說,把頭轉向別的地方,不看解說員,會覺得旁邊在放錄音帶。的確,因為那幾個解說員說話完全不吃螺絲,換氣快速,也不太給人問問題的機會,講完一處就快速閃人,不像最先那個N城解說員還一臉誠摯,讓人願意注視。台灣的主播應該來學學她們,跟她們討教一下,如何發音標準,又不吃螺絲,而且不笑場,表現專業。
不過,因為她們轉換場地速度太快,而一群人擠著的時候又不適合拍照,我後來索性放棄專心聽了,能拍的時候就去拍,能聽到多少就算多少,沒聽到就再拿資料看吧,再不濟,總會找到人問的。
至於男解說員?沒碰過,這行好像都是女性的天下。 相形之下,台灣各博物館的解說員還是遜色許多,畢竟多半是志工性質、業餘性質,說不說得好,反正交差了事,缺乏一個評鑑機制。
而大陸有這麼一項工作,或許是人口太多,必須有大量的工作機會,於是有我們想像不到的。 在開會的時候,我最意外的,莫過於穿著高岔旗袍,不停穿梭會場的女性,她們的工作,是拿著熱水瓶,看每個人的茶杯裡是否空了,然後加水。
曾有個說法,中國大陸實施共產主義後,由於不管男女性別,所以兩性稍有平權。但資本主義席捲而來,我到處看到穿高岔旗袍的職業女性,即使做那麼低薪的工作,還是不免要出賣女性魅力。這點真讓同為女性的我感到悲哀。但在場男士對這一切無動無衷,視為理所當然,只有後來輾轉聽到ㄕ師(性別:男)曾忍不住問她們:「妳們走來走去,不累嗎?」
男性同樣被剝削,但他們不必出賣男性魅力,而是穿著專業服裝。我們在N城住宿的飯店吃早餐時,我意外地看到一個穿白色廚師裝的男性,在門口附近,只做一件事:煎荷包蛋!他不停地拿了蛋,打蛋,把蛋煎熟,放在小盤子裡,等客人取用。到了中餐,換成切烤鴨。仍是穿白色廚師裝的男性,慢條斯理地切著一隻烤鴨,切完一隻換另外一隻。
接連兩頓飯,我看著他們,思索中國大陸的人力市場和薪資結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想破頭也不明白,嘆口氣,過去拿盤烤鴨或荷包蛋來吃比較實在……。
後來在S市山上的餐廳看到一個專職倒茶水的男生,他的工作就是拿了一支壺嘴非常長(至少三十公分)的茶壺,在各桌間為客人倒茶。剛開始看到,我們忍不住當看特技表演來看,紛紛拿出相機來拍。畢竟從沒看過那麼長的茶壺。那茶有菊花等藥材,奶弟在一旁交代,這茶很滋補,要我多喝,我只能無言地點頭。
在ㄓ市的時候,赫然發現當地一堆女性領導人,讓我好生驚訝。第二天一能出聲說話,顧不得聲音還十分沙啞,趕緊跟當地的男性幹部說:「妳們這真了不起!那麼多女領導人!」他笑而不答。奶弟在旁邊聽到,悄悄跟我說:「他們有性別保障名額。」我聽了真難過。就算有性別保障名額,不代表她們可以不必付出就安穩地得到今天的職位。而且就我的觀察,她們還是表現很陽剛,才能在這種男性的世界生存吧。所以用威嚴的語氣說話,大口喝酒,一點都不示弱,她們走的路線屬於婦運第一波談論的那種平等。可男性卻總是用「不夠格所以要特別保障」的方式來看這一切。一時之間,真難解說這些,這至少需要五千字的論文,才稍微能解釋。
最令我震驚和遺憾的事,莫過於回來之後,奶哥告訴我,那個我因病告退沒去的卡啦OK之夜,他們發現當地那位很有文化水平的女導遊,和當地幹部多人互動曖昧,他因此猜測她半夜「房間行程」熱絡。我從頭到尾驚訝地嘴都合不攏。我對她的印象,是她在車上自我介紹時,說了類似席慕蓉「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的話,那時我心想,這好像是寫國高中畢業紀念冊時,比較多人會用的抒情方式,沒想到這位比我年紀大的女子,還能信手拈來這樣的句子,雖然我聽了起了點雞皮疙瘩。若奶哥猜測屬實,雖然與我無關,但還是感到惋惜,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狀況,如果是因為被脅迫、不得不的「綁標」,就是用身體換工作的行為,是一種糟糕的下下策,只會使這環境變得更加不堪。如果她樂在其中,而且是在良心過的去的狀況下,那就無可厚非了,那些男人充其量,不過是她的工具罷了。
PS. 穿黃色衣服的就是倒茶的男生。壺嘴從他右邊肩膀上方穿出,因為很細,從照片看不太清楚。
搬家之後,在隔壁的量販店晃了一陣子。逛來逛去,不覺得特別新鮮,想起N城的Wal-Mart,這個同為市區內的量販店,實在遜色太多。
同事ㄨ提到她去大陸,只換了50元美金,每個人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帶太少了吧?」她辯解說,因為很多人都說沒什麼好買啊!真是錯、錯、錯啊!中國大陸是購物天堂,只是要找到門道和技巧。畢竟天堂不是人人可進的!
我本來也以為沒什麼好買的。去大陸前一天,在公司大廳意外地碰到上海叔叔,他拿了在大陸出的書給我看,我問起有什麼好買,他搖搖頭,說大陸的東西不合台灣人胃口。倒是提起,大陸的水蜜桃真便宜!才兩塊錢人民幣,所以回台灣後,拉拉山產的一個索價四、五十元新台幣的水蜜桃,他怎麼也買不下去。這話我記住了。在N城第一晚夜遊時,看到水果店,便叫幾位男士停步,我要買水蜜桃,即使已經到季節尾巴,不是最好吃的時候。沒想到他們也買了起來。我拿出相機拍一下水果,訝異當地的哈蜜瓜怎比台灣賣的大許多,簡直就像小皮球!台灣只有苗栗公館生產的雞心棗,那裡也有。低頭挑水果的奶弟看到閃光嚇了一跳,以為是測速照相。可沒開車怎會被測速照相?他忘了自己當時已經不在台灣了。買完之後,奶弟說七月的時候,北京的水蜜桃多麼香甜多汁,而且一堆只要人民幣兩塊!可我想到七月的北京那麼熱,一點誘惑都沒有,才不想流汗發臭地到北京,只為了吃水蜜桃。他笑說,「可以在飯店吹冷氣吃啊!」但是後來知道因為電力問題,有些飯店冷氣未必充足,讓人裹足不前。下回要去大陸,夏末秋初還是我中意的時節。
此後就沒有機會買水果了,而且飯店都會送水果,只是我太忙了,沒什麼時間去處理桌上的水果,儘管一旁還有水果刀。懶人如我,只吃不必削皮、不必剝皮的香蕉。蘋果、橘子(長輩交代咳嗽不能吃橘子)、葡萄、李子,通通留給下一位客人。ㄓ市飯店的水果削好,用保鮮膜蓋著放在桌上,而且有我愛吃的哈蜜瓜,可我玩到累壞沒力氣去動,等到第二天總算有點空時,水果已經酸了。
在N城的第二天,保母說我們可以在夫子廟一帶找到很多紀念品。我和奶弟一路迷戀地拍著ㄑ河景色(其實是我拿了奶弟的DC來拍,我的DC在拍街景時就沒電),還有簡體字的「寶島眼鏡」招牌。奶弟事後笑我,拍了一堆商店,就是沒把那家把我們當呆胞宰的碟片行拍進去。我在那買了將近三百塊人民幣的碟片,包括電影DVD、CD和歌劇DVD(所以奶弟後來猜測我突然失聲的原因,是因為突然發現多花了很多冤枉錢。這當然不是我聲帶壞掉的緣故)。有備而來的奶弟買更多,反正買書、買碟片,他只會買的比我多,絕不會比我少,後來的行李超重,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他一邊買還一邊跟我說:「買這歌劇光碟就可以不必買CD,省很多!而且音質又好!」我聽了不免跟進……好笑的是,我家可沒有看DVD的機器,還是買了一堆碟片回來後,決定年底前要買台DVD機器。難怪淘碟高手說,大陸要有這麼大量、便宜的碟片在市面上,必須家家戶戶都有可以看碟片的機器才行。不到大陸,還真難想像這一點。台灣在這方面的普及率,可能遠遠落後大陸的大城市呢!今天在台北的量販店裡,便對了一堆機器瞧來瞧去。
我們一路買,每到其他城市就去夜遊,買碟、買書的,這是我們這批人兩大採買目標。回到N城後,每個人通通宣告行李太多,裝不下!奶弟很得意,他先前把小行李箱寄放在N城飯店,一路只帶背包,買了人民幣2400塊的書之後,他在ㄓ市買了50人民幣的行李箱回來裝書。我聽了之後,大呼怎麼沒告訴我!我也想去!他說中餐時間沒找到我,他便一個人上街,買了女兒的小洋裝、太太的襯衫、媽媽的外套(天秤座男人的細膩和審美,全在此派上用場),還花四塊錢坐人力車回飯店。可這時來不及了,我們已經在回N城路上。
好吧,遺憾還是要有彌補的機會。臨上機前的幾小時,我們再度上街採買。有人不買行李箱,說要去買書。奶弟的書和碟片都買夠多,行李箱也有了,便和ㄐ哥去買軟件。我在計程車上還不解地問他,軟件都是簡體字,用起來多辛苦啊!豈知,奶弟回來後,我拉開他的包包一看,哇!介紹中國風土人情的影片、西洋藝術史影片……好吧,原來是我搞混,我本以為他要去買什麼程式之類的玩意,弄了半天,還是碟片。他說要不是有人帶,還找不到呢!所以不只是要弄懂當地人的生活方式,還要找到那種特別有專門研究的人,才知道怎麼買東西。這跟外國人想買便宜電腦,但到台北的光華商場,卻不知道該怎麼買的狀況,是相仿的。
至於我呢,和另外兩三人在當地的購物商場晃了晃,沒找到有當地特色的東西,十分失望。後來在一個小店看到絲巾,買了些,回來可以送人。然後一個人到處亂跑的奶哥急匆匆地跟我們說上頭有Wal-Mart。啊哈!這才是我想去的地方!誰叫台灣沒有Wal-Mart呢。
行李箱當然是第一目標。在第二層找到後,很快地選定一個,不像奶弟說的那麼便宜,因為最便宜的(49元)看起來太醜了,我想買一個至少還可以用個三、四次的。一路東看西看,順手把一堆小東西扔進購物車,好比襪子、香包、糖果……原本想買一支名喚「天堂牌」的雨傘,打著杭州出產的來路,但唯一讓我喜歡的顏色,發生貨品有瑕疵的狀況,便不買了。這雨傘不便宜,小店價折合台幣要兩三百,店員竟然跟我說是有折扣的,很划算。ㄉ看了我扔進購物車的東西,納悶為何要買,我只簡單地說:「好玩嘛!」要不是不確定大陸的電器在台灣能不能使用,否則我還真想帶幾件回來呢!但是有個訣竅是,絕不要買舶來品!價格比當地貨貴很多。
這類超級量販店讓我觀察的幾個重點,是外資在大陸如何經營、如何用這種美式消費方式來打進一個東方市場等等。還有,既然不像奶哥、奶弟能早起去當地的菜市場,那就到這種超市來看看當地物價和物種吧!發現我平常買的歐樂B牙刷在那便宜許多,順手又扔進購物車了。不過,時間實在太趕,沒空在生鮮超市多看幾眼,就得趕緊付帳離開。奶哥他們遲到許久,後來才知道,他們結帳時,收銀員檢查到行李箱有問題,於是奶哥飛奔上樓去換一個,再經歷長長的排隊人龍,因此讓我們等了好一陣。
至今還是很多人聽到大陸的食物就色變,因為太多假貨,但我買了兩包八寶茶,其中一味是澎大海,聲帶被宣告需要休養期間,每天都喝一包。弟弟看到澎大海泡水後的樣子,大呼好噁心,問我是什麼。這看來怪裡怪氣的東西對我可是有幫助的呢!去山東和陝西的同事後來也都帶當地的食物回來,有人翻看包裝上的地址,說不是河北的就沒大問題,因為河北是生產假貨的大本營。
奶弟的行李箱在機場就已經損壞,輪子壞了,箱子因此跛了。回台北後,有點壞心的奶哥提到此事不免要取笑:「我眼睜睜看著它壞的!」倒是我的人民幣79元行李箱至今安好可用,看來「便宜沒好貨」未必是全然的,在所有的「便宜」裡,或許還是有等級的。奶哥沒買皮箱,因為他的皮箱是特大號的,從在中正機場現身時,就一路被我們開玩笑說裝不下的話,可以裝去他那。
另外,台灣人在大陸購物最好自備購物袋。不是他們不提供塑膠袋,而是當地的塑料袋品質太差,一兩下就破了。連質地較厚、看起來應該耐用的,一樣很快就破了。這個時候,我們總不免嘆道,台塑、南亞對台灣的貢獻,可真大呀!至少,台灣的塑膠製品品質夠好,除非超重,不太會讓人上街買東西時發生東西從破了的塑膠袋滾出來的糗事。
從大陸回來不久,看到電視新聞報導某電子公司被員工抗議,說電梯不能用,員工被規定每天要行軍,外勞要放假還得先跑步五百公尺云云。我笑倒在電視機前,心想,這個總經理是不是去大陸取經過,所以搞出以省電為名,不准員工坐電梯的點子?在我看來,更應該去大陸取經學習省電絕招的,應該是長期反核四的林義雄,總不能一面反核四,卻沒有省電的配套措施,這樣說不過去,所以到處有燈卻不開的中國大陸,在省電方面真是一把罩,是最適合他去觀察的地方。
最早在N城其實沒注意到這點,是一路往其他城市,經過一些高速公路休息站時,我總納悶為何那裡的餐廳和小小的營業門市都不開燈?所幸外頭的自然光照進來,倒不至於讓我們摸黑,只是在台灣習慣到處燈火通明的我,感到有些異樣。
寺廟的視聽室在我們一群人差不多離開後,和尚順手關了燈。這無可厚非,因為一來沒人了,二來寺廟可能還是要抓緊自己的經費。
真正震驚的,還是上醫院時。大廳沒有燈。這也就算了,因為上方做了可以透光的屋頂,只是不知道傍晚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會不會開燈。但是,診間沒有燈,醫生就在窗邊為病人看診,這就讓我很震驚了。台灣的耳鼻喉科向來有很多道具,總是要用到電的,好比消毒器具,或者拿個小噴管往喉嚨、鼻子噴一噴。但該醫院通通沒有!多半是拿塊棉花擦一擦,就連醫生額頭上的那塊鏡子都是破的,據說她還是主任呢!電梯倒是可以使用,只是走廊就有點光線不足,那還是早上呢。
我回台北後,有兩個同事分別前往山東和陝西。去山東的抱怨當地天氣仍熱,冷氣卻常因為省電沒開,就連機場也是,快把她熱暈了。然後我才知道,原來中國大陸許多地方電力不足,所以常有這些省電措施。
這也難怪我們一路數次看到在自家門口就著自然光做功課的小孩了。在大機構尚且如此省電的情況下,小戶人家又哪會捨得為了孩子做功課而開燈呢?能省就省,所以趁著太陽沒下山,快點到外頭寫作業吧!此情此景,總讓我一再憶起二十年前的台灣鄉間。
就連路燈也不像台北的數量那麼多,所以在幾個城市常看到摸黑做生意的小攤販。在S市夜遊時,看到大批男女成雙成對地坐在漆黑的公園路邊談情說愛,我經過時才發覺一片黑鴉鴉的人頭就在這不讓人注意的角落,還要提醒自己仔細看路,小心別踩到人家。心裡納悶那樣有情趣嗎?或許就跟有些台大學生晚上會跑去醉月湖一樣,越沒人看見的地方,越刺激吧。閒逛晚一點,商店陸續打烊後,街頭就暗了許多,著實掃興,我因此再三憶起那支香港旅遊局的廣告「香港是個不夜城」,心中想的卻是台北。
PS.上圖:ㄓ市夜晚的街頭,一名男子把腳踏車放在路邊,就著昏暗的光線,不知道在清理什麼。
下圖:S市山上往下看的夜景。
比我小兩歲的X從N城發email來祝賀中秋,問我台灣怎麼過中秋,然後說「兩岸只有傳統節日可以相通啦!」我嚇一跳,何以出此言?往回仔細一瞧,我看太快了,原來是「兩岸只有在傳統節日上可以互相祝福啦!」咦,這句話的意思是:1、其他方面都不相同?2、在其他事務上,兩岸抱持不同立場,所以絕不可能給對方祝福?3、……再往下想好像都是負面的,就此打住。那麼,兩岸到底還有什麼是相通\同的?我左思右想,好像就只剩語言,但W說台灣現在越來越多人說閩南語,也想在這方面不一樣了。無論如何,這件事近期不會實現,畢竟要做到表面上的族群多元,以及表示尊重客家和原住民(儘管實際上只是當籌碼),再加上這兩種族群要是講自己的母語,那些愛說閩南語的人哪聽得懂啊?所以國語\普通話至少是兩岸(三地)可通的,我對這件事感到慶幸,至少到大陸時不必花力氣轉換瞭解另一種語言。
其實我連兩岸是否在傳統節日上相通都不太確定。今年端午節前後在兩岸版看到一則報導,提到大陸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不知道端午節是怎麼一回事,尤其是北方的大學生。當下非常疑惑,端午節不是中國人三大節(春節、端午、中秋)嗎?後來想一想,端午節來自楚國詩人屈原,的確是發源自南方,而且很多地方又沒有河可以划龍舟,或者不適合划龍舟,這個節日式微是可能的。台灣倒是因為兩蔣政權延續、強化部分中華傳統,所以我們還過這個節日,而且學生可以放假,上班族可以領獎金,是個重要的節日。七、八月左右,我向從上海回來的ㄑ求證大陸過不過端午節這回事,她說沒什麼印象看到賣粽子,倒是月餅很早就開始賣了。
說到月餅,一到N城飯店,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櫃臺旁邊擺了月餅禮盒,有餅有酒,非常中國味,或說地方味,因為每地的酒不一樣。相形之下,台灣的月餅近年就越來越西式,弄得像麵包一樣,什麼包麻薯的啦、草莓口味啦,甚至有夾冰淇淋的……月餅的外表好像徒具形式。這種改良月餅的始作俑者應該是元祖,但討厭口味單調又油膩的廣式大月餅的我,可是很喜歡元祖雪餅的。當車子在N城做城市遊覽時,我瞥見元祖雪餅的門市,樂得對著窗外大叫:「元祖雪餅!」然後一輛有元祖雪餅(在大陸好像變成「雪?餅」,有個字忘了)廣告的公車從旁邊經過,喊完發現自己像廣告兒童。不知道元祖雪餅在大陸賣的如何,算什麼價位?今年翻開大賣場的月餅價目一看,原來元祖雪餅在平民月餅裡,還算高價的,不過要跟真正上萬元的貴族月餅相較,它頂多只算中產階級。(後來才發現元祖雪餅的老闆在大陸已經打拼十一年了。)這樣有過同樣文化背景,如今非常不同的異地,讓我一路進行大量與外界的辯證,以及內在的自我辯證。
元祖雪餅、統一集團的飲料、康師傅的飲料(原來不只做泡麵而已),都是我在大陸看到,而且感到親切的台商產品,所以看到它們,就不買其他牌子。那時覺得民燼黨政府真無聊,有什麼好反對台商到大陸做生意的?要檢討的是台商有沒有繼續在台灣研發、提升本身的競爭力、厚植本身優勢,要提醒台商不能光用低廉勞力取代一切,而不是再三攻擊台商到大陸這件事,叫他們到南美洲就太可笑了,這檔事分明不是零和遊戲。當我看到麥當奴、啃得雞時,喊「全球化!」看到這些台商產品,改喊「亞洲的全球化!」其實應該是「區域化!」。對於許多反全球化的學者來說,區域化是種對全球化的抗衡,因為區域化保障區域內的文化得以透過經濟的方式交流、保存。所以我在統一的紅茶瓶子上看到走紅華人圈的孫燕姿照片,而不是在可口可樂瓶看到某個美國影星的照片。在兩岸於其他事務上走向對立時,台商倒是讓彼此還有些可以相通的,即使是大眾流行文化。不過,它們還是有順應大陸口味的地方,好比統一的「激情廣場」維生素水飲料(台灣的「運動飲料」)就與台灣人喝的不同,即使是「青檬果口味」,但還是比我們習慣的運動飲料味道稀,喝了很多種大陸的運動飲料之後,才發現通通都是那樣。讓我特別注意的,是統一在大陸的名稱,赫然是「中國統一集團」,讓我覺得好似有雙重意涵,看逗點要點在哪而有所不同。
在大陸幾天的所見所聞,讓我驚覺台灣的政治宣傳真是太恐怖了,從國民黨時期到民燼黨時期,其實沒有太大改變,都是醜化對岸,從來多是負面消息才出現在大眾媒體,不然就是一堆怪聞。難怪我們以為的和真實的面貌有如此強烈的落差。讓我深刻體會資訊不對稱的弊病:有受騙的感覺,而且會讓人錯估生存條件。已經是島嶼了,還搞鎖國,到底有什麼好處?難道那麼多歷史沒有給我們借鏡?
大陸其實也不遑多讓。好多天都不知道我在大陸期間,台灣有什麼新聞,某日在S市晚報的倒數第二版右下角,好不容易看到「台北」二字,可是讀了內容之後,讓我有些哭笑不得。那篇報導是說許多台北人亂丟垃圾,每年有相當大量的人被罰。這消息來源到底是何處?我想了想,自從丟垃圾要買垃圾袋後,好像不少人丟到公共垃圾桶,因此被罰,那篇報導多少與此有關吧。那則新聞要是把「台北」二字全部拿掉,我不會知道那是指我所居住和工作的城市。亂丟垃圾的人當然有,但那則新聞給人的印象是台北非常骯髒似的,這與實際狀況自然有出入。我嘆口氣,想到「香蕉皮」那回事。
小時候,我們總以為大陸人吃香蕉皮,沒想到,兩岸開放後,我們才知道也有大陸人也以為我們吃香蕉皮。我們心裡不免疑惑,如果兩岸都吃香蕉皮,那誰吃香蕉肉了呢?現在的狀況,其實跟那時差不多。政治宣傳把我們洗腦洗得厲害,儘管我最近幾年比較謹慎,卻同樣遭逢這種下場。這個中國大陸是我們以為的中國大陸嗎?他們所說的「統一」又跟所謂台灣「統派」想的一樣嗎?(對大陸人來說,真正的台灣又是他們以為的台灣嗎?)真正的狀況還是要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經歷,比較能深刻體會。這回,我記住了。
香蕉皮碰上香蕉皮,會怎麼樣呢?某個名人十多年前帶四歲的女兒回大陸探親,要回台灣時,小女孩的堂哥跟她說:「血洗台灣以後再相見!」知道這件事時,在場的人一臉震驚,都不說話。廢話,台灣人聽到這句話,至少給一個臭臉!誰想要成為血河中的一縷冤魂呢?易地而處,大陸人也未必希望被美國的飛彈打中而白白送命,並且成為一堆肉塊的。我要出發前,不知怎麼,突然想起這事,心想,應該不會碰到類似的吧。說那句話的小孩,大概是常聽大人這麼講,於是就脫口而出吧,他可不知道這話聽在台灣人耳裡有多刺耳。
我並不想談政治,在島內都很容易和別人立場相異了,更別說在大陸。加上好多天發不出聲音,當然就保持安靜。只是常常在前往其他城市的漫長車程中醒來時,聽見一位會被一些台灣人亂扣帽子叫「統派」的人,正和一位大陸青年爭辯兩岸問題,當我聽到關鍵字:「……陳水扁……」心想:「他們體力真好!」把外套蓋好,繼續掉進我蒼白的夢裡。
沒想到,在S市的送別宴上,當地的某位幹部說下次我再去,他一定陪我把我沒看到的景點補上,然後說「總有一天要到祖國的台灣瞧瞧」。身體不舒服的時候,難免會心不在焉,可那句話一出,我整個人就清醒了。這話,雖然沒有「血洗台灣以後再相見」那樣充滿暴戾、威脅、恐嚇的味道,可也太直接了。既然沒辦法講話,我也就沒有回應,他之後還要求跟我合照,完全不知道我正在思索那句話。我推測那句話是因為大陸向來的政治宣傳,所以自然而然地流露。如果要比政治宣傳詞,我們也有,可以從「聯俄容共」、「反共復國」、「殺豬拔毛」、「保密防諜」,一路到最近的「中共打壓」(這四字真是太好用了,從國民黨到民燼黨都在用,還可以推卸本身的問題)。只是,做為一個個體,要相信政府所灌輸的,還是盡力追查真相,就看個人選擇了。Noam Chomsky就對美國人舉例,美國政府並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民主開放,有些人選擇相信,多數人選擇當Chomsky是空氣或瘋子。那台灣人呢?在那非常短的時間,我的腦海想著,如果我能說話,我會說什麼呢?想了想,應該是禮貌以對:「歡迎有空來台灣看看!」做為客人,既然主人在這些天這麼費力,自然有機會要禮尚往來,這是基本的道理。如果人家不禮貌,我們表現動怒而有所動作,那是我們沒修養。我的認同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更何況,我連台灣319那兩顆子彈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又怎麼會知道兩岸的未來?兩岸的未來也不是隨便我們兩個人談一談就可以決定的。要談,也是兩岸領導人基於資訊對稱、彼此有誠意、地位相當的狀況下來談。
在現今資訊強烈不對稱的情況下,是該讓兩岸人民互相瞭解。不斷灌輸錯誤偏見,對兩邊都不是好事。生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誰知道以後會怎樣?歐洲曾經有許多組世仇不兩立,現在已經成一個歐盟。就算台灣有天真的獨立成功了,台灣政府在那麼多台商在大陸,以及在台灣本身經濟已經走下坡的狀況下,總是會面臨類似聯盟的區域整合,在長久對中國大陸抱持敵意的情況下,看問題、談合作,必定會失焦,對本身沒有好處。這就像美國之前把米羅塞維奇強力宣傳作極權統治者,之後想談判,考量到人民不會同意,因為憑什麼要跟暴君握手言和?前面先把路堵死了,後頭當然沒得走,這是自己剷除彈性的下場。如果中國大陸和台灣有天統一了,在中國大陸人民幾十年來痛恨蔣介石、痛恨台灣人(蔣介石的金條傳說至今還會被提起,真是歷史悠久)的情況下,難保不產生內部的社會問題。華勒斯坦說過,東西德和南北越以前都沒有統一可能,現在統一了,他希望中國大陸和台灣無論如何不要走上南北韓的統一之路。在台灣近年老是產生好戰政客掌權、掌公器的情況下,我只能祈禱,那些不體恤人民的政客趕快下台!
在政治宣傳的鋪天蓋地下,我想,給自己一些彈性還是很重要的。看到那些有強烈台獨思想,卻因為生計問題,不得不到大陸工作,卻因為意識型態強烈不合而感到極端痛苦的人,我只能說那多少是自找的。因為可以離開它、漠視它、適應它,至少有三條路可走吧。張亞中說的好,一個人的認同越多,就越容易相處。或許還要補充的是,一個人的包容力越強,越能活得自在。給自己多一些空間,欣賞別人的好,也是善待自己。
對了,差點忘記向X介紹台灣的中秋節。其實一樣是吃月餅、柚子(這水果不知道大陸有沒有。台灣最有名的當屬麻豆的文旦)。近十多年不知為何,每逢中秋節許多人家都在烤肉,下雨也不例外,就算在小巷子裡也可以烤,弄得整條巷子都是燒烤味。去年中秋節,去林森北路一帶的N條通吃有日本味(連服務生的國語聽起來都像日語)的日本料理,沿途從事性產業的男男女女,在沒生意的時候,一樣在門口烤肉。中秋節到底為何弄成非烤肉不可?上回和一位前輩談論此事,她認為台灣人受美國節目影響,美國人都在自家院子烤肉,嚮往美國生活的台灣人也效法學之,但沒那麼大的空間,於是就在門口烤肉替代。究竟有多少是來自這種因素,我至今仍不解。
照片(依序):
N城的寶島眼鏡門市。
N城的馬路,不仔細看,分不出是哪。
處處可見區域化的痕跡,除了台商的飲料,還有N城的金城武大型看板。
趁著和N約在公館吃飯,趕緊先去拿在大陸拍的照片,不然可不想在雨天專程跑一趟(這雨快下到讓我發霉了)。N看到後,便邊看邊問我拍的是什麼,好多都說不出所以然來。雖然拍了一千多張,為了避免電子檔案有天可能損毀,只挑了不到兩百張洗成實體照片。
很難不考驗自己的記性,尤其在平均一天拍一百多張的狀況下,以及後來都在幾間寺廟拍一些具有江南風情的照片,以致於看到似曾相似的亭台樓閣時,我往往支吾其詞,不記得確切的拍攝地點。聊可安慰的,是我每天用電腦存取記憶卡,會照日期排列照片,所以大地點可以分辨出來,再進一步思考當時為何會取那個景。如果沒有電腦資料輔助,我就要忘光光了,因為完全沒做筆記。懶人至此終於嘗到苦果。我在前往機場途中公布我的照片數目,所有人都嚇一跳。免驚,很多是拍糊的,當然要多練習,尤其是室內和夜晚的照片特別容易模糊。自己的到此一遊照被別人拍糊,損失感比較嚴重,因為當下沒發現,就不可能重來,而當下沒發現的機率是90%。
其實應該怪自己背景和文化知識不豐,這狀況跟去歐洲拍一大堆博物館和藝術作品,結果回來後,抓頭搔腦都想不起來自己拍的是誰的作品的下場一樣。好幾張照片會讓我想到「春風又綠江南岸」(即使當時入秋了),至於附近的建築物、碑等,都各有學問,我卻沒仔細研究,隨意聽聽解說員的解說卻沒記,沒及時上網找資料、補充印象,難怪事後想不起來。完全是我活該。不過,拍那麼多,也不過1G,那有人號稱一次旅行可以拍8G,到底是怎麼拍的?事後還記得那些照片的內容嗎?我真好奇。數位相機的確是造成一切氾濫、助長蜉蝣印象的禍首。幾個月前攝影師大哥提醒我要從右鍵點進「內容」寫「摘要」,但我總嫌麻煩,現在就自食惡果。
記得比較清楚的,是食物。但沒吃過的,也就忘了。名稱太特殊的,也記不起來。還有在城市夜遊時亂拍的街景,記得比較清楚。人的臉孔也記得起來,至少知道是位於何處,名字則未必知道。
N看完照片後,大略的結論是:食物看來很不錯(N慶幸好在是吃飽後才看,可見我們的大陸餐多有魅力)、布袋小女孩很漂亮(跟奶弟說的一樣)、狗肉和蛇肉還是別看\吃的好(目前還沒有人在未說明狀況下,猜出那盤是蛇肉的。屬狗的當然不肯吃狗肉,我也不會吃我所屬生肖的肉),還有,我很喜歡從門框拍風景。
最後一點,我也是整理照片時才發現,怎麼拍這麼多這類型的照片?仔細一瞧,多半是拱門,應該是當時覺得門的造型特殊、別緻,所以連同背景一起拍了。N看照片時,剛好跟我提及「再現」的重點不是畫面本身,而是詮釋者。於是,我如何詮釋一張照片,或者拍照的動機,就變得很重要了。
把照片收到大相簿前,花了不短的時間,根據電腦的紀錄,把照片按日期排列,不然,我可能會把第二天的建築物和第四天的放在一起,混淆視聽。真是慚愧,有空要找出那幾個地方的相關資落來研究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不然都白去一樣。而且有些地方還沒看夠,說不定哪天會去第二次呢。後來去了書店之後的小感慨是:中國的建築物有特色、值得研究的很多,只是多數人對西洋建築比較有興趣,中國建築的資料就少了,想看有圖有文的,輪不到名不見經傳的,還是得自己想辦法。
Ps.上圖是ㄒ縣某山的杏花園入口。當時未逢杏花開,悵然而歸,特此留念。
下圖是S縣的鳥瞰圖,在山上可以看夜景的餐廳拍的。
夜遊總要有個方向,奶哥領軍前去櫃臺一問:「請問這裡的鬧區要怎麼走?」穿制服套裝的小姐問:「你們要打的還是走路?」「走路,我們是窮人。」愛耍寶啊,我們通通都笑了。這是「打的」這詞第一次在我面前活生生地出現。
我們的確是一路走路,在我還沒搞懂是「打的」、「打低」還是「打D」的時候,幾個人就已經上路了。這一走就是兩個多小時。ㄌ第二天抱怨我們這幾個年輕人體力太好。他一度在回程路上慎重地問我,要我全權決定打的還走路,大概覺得我是年紀最小的女生,八成最不耐走。偏偏我回答「走路」。我在回程一度開口說要打的,不是因為走累了,而是那時天空已經飄著雨,我沒帶傘出來。但奶哥或奶弟說快到了,我們只得繼續走回去,好在雨沒繼續下,我不想成為落湯雞。
真正打的是第二天晚上了。雖然他們阻止我一個人打的,但後來還是獨自跑去茶館約會。山本拉開前門,送我上車,先確認司機知不知道我的目的地,他說知道。坐上計程車後,我暗暗疑惑,為什麼司機座位要用透明塑膠板圍起來?感覺真奇怪。而且N城的出租車看來都好舊,屬於我們在台北招計程車時,會把手放下來,等它過去的那種。可在當地,滿街都是舊舊的出租車。這不打緊,要命的是司機不認路!或著假裝不認路。
我根本不知道那個茶館在哪,一路只能看車窗外陌生的風景,心想,這是哪?走這對嗎?一個都不知道,把認路權交給別人,完全棄權。車停下來時,我看了看外面,說:「沒看到那個招牌。是這嗎?」司機說:「往上走就是了。」他說的是從旁邊的階梯上去,讓我下車。結果,走進那家招牌完全不是我被告知的店,當然是錯的!而且正確地方離當地還有一段路。我可真絕望,冷汗直流。身上連台灣的手機都沒帶,聲音開始沙啞了,連個方位都不清楚,可別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迷路啊!好在一路問路(真感謝我們說的是同一種語言,要是語言再不通,我就真的完蛋了),終於讓我找到了。路上幾度不知道怎麼過馬路,有時沒看到交通號誌,只得闖馬路,不過當地人都是這麼闖的。精疲力竭走到茶館門口時,ㄊ正在門口打手機給山本,趕緊說我到了。都怪那個遜司機!不但讓人操心,浪費我們的時間,浪費了我的十一塊人民幣,最重要的是破壞我對當地出租車的印象。
這幾天看《台媽在上海》,台媽是這麼說上海的〈Taxi Driver〉:「在我還沒有將地圖研究清楚的時候,我曾經矇矇矓矓的自覺成了冤大頭,繞路,是經常有的事,之後我曉得,上車報過地名就應該緊閉嘴巴,不讓多餘的話語洩漏自己對城市的無知。」我才驚覺當時的我真是無知又輕忽,沒出事真是我的幸運。或許每個城市還是有差異存在,一般人多半認為上海人(含在上海生活的外地人)都太精了,所以台媽的上海出租車經驗,未必是其他城市的樣版。我不知道N城的狀況,也無法得知。出發前,曾在我慣常會看的旅遊板搜尋N城的旅遊資料,可悲的是,一筆都找不到!台灣人熟悉的大陸城市好像就只有上海和深圳似的。大陸的旅遊資訊多半不談這種生活實用資訊,對我們卻十分必要和重要。
ㄊ送我上車時,一樣是開前門。最後一天臨行前,我們早上趕去購物商城採買紀念品,坐在出租車上,我想起那晚的經驗,便問一旁的奶弟:「這裡的人坐計程車是坐前座嗎?」「哪有!」「可我兩次自己打的,當地男人都幫我開前座車門呀。」「因為妳是女生,他們喜歡妳吧!」這是什麼答案?我的顏面神經差點扭曲,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答。於是回台北後,每碰到去過大陸的友人,都會問問有沒有人單獨打的是坐前座的,至今得到的回應是跟我一樣疑惑。
最後一次打的時,我們在後座看著司機的隔離裝置,很仔細地研究一番。從「出租汽車防暴隔離裝置」的標籤和名稱,再到上頭的「濮存昕」代言的電器廣告:「這是有全國知名度的人,才有這種廣告!」忘了是誰說的。ㄌ說,在台灣,是乘客怕司機;在大陸,則是司機怕乘客。因為開出租車是高收入行業。台灣的計程車司機要是知道了,說不定也想渡海去做「台的」司機吧?至於安全與否,我在當地的報紙上恰好讀到一則相關新聞:一個外地女生到了人生地不熟的N城後,打的想去找男友,結果被出租車司機強暴,然後棄置在荒郊野外,最後是她衣衫不整地走到附近的公安局獲救。看來跟台灣會發生的事差不了多少,所以未必是司機怕乘客了。
到了S市後,發現不是每個城市的「防暴隔離裝置」長得一樣。那裡的出租車新一點,防暴隔離裝置不用塑膠或壓克力板,而是鐵條。我們四人打的時,奶哥坐前座,他嘻嘻哈哈地對我們說:「你們被逮捕了!」一副他坐警車的樣子。我們從後座看去,前頭的才像被關勒!出租車右邊前座的窗戶好像永遠不關似的,每次都大開,夜晚的風吹得我好不舒服。沒法講話,只好把手穿過鐵條摸奶哥的頭,他便把手伸過來摸我的手,我哭笑不得。還是奶弟聰明:「你妹要你關窗啦!」防暴隔離裝置把我們的溝通距離拉大了嗎?
兩輛車本來緊跟而行,沒想到後頭的跟丟了。我們的司機很臭屁:「後面的不認路吧!」奶弟還附和:「不認路怎能開出租車呢?」沒想到,真正繞路而且差點(或假裝)找不到我們飯店的,正是這位老兄。原本在後頭的同伴,早就在飯店門口等我們了。
看來我們的外地人標記,還是讓出租車司機玩了點小動作。下次要是再去,一定要好好地把當地人坐出租車的竅門學起來!
「大人」們忙著比文弄墨,奶哥站在角落裡,跟我打個暗號,我們便像逃課的頑童似的,穿過隱密蜿蜒的窄巷,到了寺外。奶哥很快地爬上一堆瓦礫,站成A字形,要我幫他拍照。原來……誰說男人不愛拍照的?仰角其實把他的大腹便便照得更清楚。等我拍完之後,應該換他拍我,我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的涼鞋,後跟雖然才兩公分左右,要爬上瓦礫堆,未免太辛苦又太危險了,於是四處晃晃,看那個景比較好。很快地發現一部破舊的黑色(殘障?)機車,兩人輪流向前擺Pose拍照,然後一回頭,我看到了那個小男孩。
男孩在屋簷下寫功課。我把鏡頭鎖定他,一面呼喚著:「小朋友!」他沒有抬頭,真是認真,儘管我們在附近跑來跑去,好似都不足以吸引他,讓他分神一看,就連經過的和尚,都曾向我們投射好奇的眼光。奶哥便在一旁跟他說話,他才抬起頭來,回答說是六年級。但問完話,他又低頭繼續寫功課。我不由得回憶一下,想一想小時候寫功課有沒有這麼專心,頓時感到慚愧。奶哥跟我央求一定要把那張照片寄給他,他要給他那個今年七歲、每天醉生夢死、嚷著不想上學的兒子看。他說:「這不是我們看到第一個在屋簷下寫功課的小朋友了」。是啊,我在ㄏ縣拍過另一個小朋友在家門口,就著外頭的自然光寫作業。
所謂頑童,就是自己玩不夠,還要拉別人下海。所以我們找了奶弟和ㄈ來,讓他們經歷一下我們剛剛拍過的路程。我跑走一陣,再跑回去時,發現他們正對小男孩做田野調查,急忙要他們等等我。靠近一看,他們正以學生家長和專家的態度稱讚當地的國小國語課本,「編得很好,把古典文學也帶進去了。」這時旁邊多了一個小女生,說是五年級的,我要她拿著國語課本和小男孩拍照。拍完之後,我把數位相機的液晶螢幕轉給她看,她害羞地跑掉了。她是小男孩的鄰居,那個小小的村落,就只有三名學童而已,其中兩名就在我們眼前出現。幾位學生家長、準學生家長想起台灣的教改,心情沈重,長吁短嘆。
更早幾天,當我們到了ㄒ縣一處古蹟時,從門口開始,就有小女孩跟著我們,身旁還拉著一個印有「中美合資」的塑膠袋,像是裝農產品的袋子。年紀大一點的台灣人或許都不陌生,在台灣的貧窮年代,據說有人穿過那種袋子。但她們究竟是為何而來?我們買了票,進入大門後,發現這種小孩越來越多,就連和我們一道的其他縣市大陸人,也未必知道。一個看來年紀最大的女孩緊跟著我們,我打手勢問奶弟這是怎麼一回事?奶弟低聲說,因為這裡有觀光客,她們便撿觀光客不要的保特瓶去賣,可以賺零用錢。然後開始問那個女孩:「妳這樣一天要走幾趟?」女孩說:「不一定。」「淡季的時候呢?」「五、六趟吧。」「那能撿到幾個?」「……」我漸漸走遠了,沒繼續聽。
這一路上,尤其到博物館前方時,拖袋子的小孩越來越多。還有當地婦女賣著非常簡單的東西:草鞋、用草編織的龍蝦…都賺不了幾個錢,但她們非這樣不可。有人低頭看到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小孩躲在建築物的下方自顧自地玩著。跟著我們的小孩年紀相差懸殊,從十二歲到三歲左右。想也知道,大一點的小孩收穫比較好,小小孩看來都是拖著空袋子,聊勝於無。沒有看到小男孩,不明白是為什麼。
在我們快抵達目的地時,旁邊的草地有幾隻羊在吃草,有的則不斷地把前腳放到樹上,想爬樹似的。我正準備過去拍照時,兩個小女孩從旁邊跑過去,羊都嚇跑了。但過不了多久,她們嘻嘻哈哈地拿著黃色的睡蓮出現。奇怪的是,發現我們喜歡,好像每個小女孩手上都拿出一朵黃色睡蓮,難道她們剛剛通通消失,然後去摘睡蓮?兩個女孩拿睡蓮給我,我接了下來,但是沒有聲音跟她們道謝,連想問問她們一些問題都沒辦法。大姐問了給她蓮花的小女孩叫什麼名字,說會把照片寄給去。這些孩子幾乎都不算長的好看,每個膚色都很深,像是飽經風霜的顏色。相形之下,台灣的小朋友就白晰多了,不用美白。那個大女孩的褲子甚至是破的,我很難想像她們過的是什麼生活。倒是年紀次小的那個女孩,打從我們站在門口就一路跟著我們,奶弟說她長得漂亮,我說她還戴有耳環呢!(照片左邊是大女孩,右邊做怪表情的是戴耳環的女孩。)
一群小朋友在遊覽車門口站著,好似送我們離開。於是大夥把喝完的礦泉水瓶拿下車給她們,哇!每個都伸出手搶啊!後面的往前推啊!有兩個小孩把腳伸到階梯上,想要捷足先登,我在一旁看了都捏把冷汗。「別這樣!別這樣!哪個年紀最小?」這倒是個辦法了,只是,我們不知道,當車開走的時候,會不會又引起一陣爭奪?
同一天在某山山下時,大老遠就聽到山上有小孩子喊著:「快來買紀念品喔!」、「快來買紀念品喔!」同伴說:「好像台灣的鄉下。」那裡的確是鄉下。我們沒爬到山頂,不知道他們的紀念品是怎麼一回事。
當我們在大城市看到有的孩子可以出國遊學時,有些孩子卻窮的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若把中國大陸走一遭,我想,大概就像經歷時光隧道,看到幾十年前的台灣,到現在。上禮拜還聽說有人捐錢到大陸建小學,在當地看到那些孩子的生活,的確會讓人感到同情。我不免同時想著另一個問題,在各地差異那麼大的狀況下,這些在窮鄉僻壤長大的孩子,有天要是出人頭地了,她們會有什麼樣的人生觀和金錢態度呢?希望後者不是一切向錢看。
以前常覺得自己的祖籍錯了,雖在南方,但我偏愛北方的食物,這次算是吃了不少略偏北的食物。所謂的外省人,在我看來,貢獻之一,莫過於讓台灣變成一個各種口味的集散地。瞧,台電勵進酸菜白肉鍋分明是典型的外省菜,卻是多少台灣激進派人士的愛好啊。食物讓人們暫時放下歧見,餐桌上較勁是用其他方式,可能是比清談內容,也可能是比酒量,不一而足。 過去有些機會跟所謂的美食家吃飯,偶爾聽他們談中國菜,這次總算吃到中國菜的兩種菜系,不管合不合我的口味。從偏鹹的,吃到偏辣的,然後到偏甜的,最後吃回偏鹹的,還有一些從沒吃過的(只存在於聽聞的),真是開了眼界。
另方面,我也發覺中國大陸的餐館菜色有時比台灣的還要精緻,連餐盤也都用小盤小碟,不像台灣一些餐廳,一送上來就是一大鍋、一大盤,賣相欠佳,看了我都沒胃口,雖然他們誠意十足。
在ㄑ河畔吃的晚餐,就是一堆小盤小碟,看了有趣,原來中菜也有這麼可愛的(旁邊還有人談古箏和跳舞,我有點疑惑是不是示範餐廳),便邊吃邊拍照。我本來就吃的慢,這下速度更慢,送菜的速度遠超過我吃掉的速度,轉眼間我的小盤小碟很快就超過楚河漢界,擺到別人的地盤去了(寫到這才想起我那堆照片忘了拿回來),好在旁邊的伯伯阿姨都很包容。
奶弟在對面看了頻搖頭,覺得我根本就在玩(被識破了),吃到一半聽到有人說中餐不錯還問他:「我們中午吃了什麼?」被他說好像他女兒,他後來便說:「這樣一直吃不是辦法,黛比一直拍也不是辦法。」我卻樂此不疲,沿途都是邊吃邊拍,後來有幾餐偏辣,我喉嚨痛不能吃,更是拍個不停,沒吃到也要拍起來,於是被認為超愛拍照。
等到大夥都吃完,準備要上路了,我的小盤小碟還有十來個,奶弟收了幾個,說太油或太鹹不值得吃,叫我快把剩下的解決。保母過來看,覺得一片掛上「請吃我」的盤碟聲勢太驚人,招手要小姐幫我打包帶走,我不肯,說要慢慢吃完,不去看戲了,不用等我。
「那吃完怎麼辦?」「我自己打的回去。」其實我在內心盤算著吃飽後跑出去玩。幾個台灣同胞和大陸保母聯手阻止:「一個女生晚上坐出租車不安全!」「這樣太危險了,妳長的又不是很安全。」、「妳一個人,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怎麼可以!」「我哪語言不通?」我終於找到可以回話的,但保母堅持打包,把我帶走,因為種種緣故,好多道都沒吃到,只能大呼可惜。所以除了宵夜,其實我們能自決的部分也不多。
在S市的時候,當地人提到他的高雄用餐印象,用字很謹慎:「台灣的菜,量非常的豐盛,上來都是一大盤。」是啊,從台北到屏東,連金門都是這樣。難怪有人建議台灣地方觀光產業提升水準的內容之一,赫然是餐點份量要小一點、菜精緻一點。台灣人以為大陸吃的粗,可我看到、吃到的,並不是那回事。
上次吃完台南某家頗有名的餐廳後,結論是:「菜太粗了!」Y為我擔心:「妳這樣吃下去,三十歲就沒東西吃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這世界還有很多待開發的呢,好比這回我找到一處可以開拓新口味了,哈。
所謂只存在聽聞的,是狗肉、蛇肉和駝肉,第一次聽到那幾個字,雞皮疙瘩差點掉滿地,到底是嚇人還是拿來吃的?後來那些沒吃過的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未必認的出來。到了華東我才知道,原來不只是廣東人什麼都吃,其他地方的人也是啊,難怪外國人會說中國人什麼都吃,要賴都賴不掉。
而且同樣是狗肉,這地區的人認為老廣的料理方式不佳,聽來真像義大利人和法國人各自宣稱自己的菜是歐洲菜最好的一樣。在高速公路休息站看到真空包裝的狗肉和駝肉時,幾個台灣同志認真地比較後,決定選購似的,我趕緊腳底抹油閃人,不必告訴我哪種比較好。
在N城看到一個奇怪招牌「╳家手撕兔」,幾個人停下來看半天,發現是四川菜,因為是我最先看到,他們竟說:「妳進去吃,我們等妳!」手扒雞我都很少吃了,手撕兔肉,光用想的,就不太讓人有食慾,雖然四月在義大利時好像吃過兔肉(義大利和法國人吃的肉種類也不少),但畢竟那已經沒有動物原形了。我在翡冷翠市場拍過待販售的兔肉,想到要用手撕兔肉來吃就覺得恐怖。
後來紅眼睛伯伯跟我們說狗肉是用撕的之後,我更是一律對這些避而遠之,光用那幅畫面出現在腦海就讓我頭皮發麻了。(不用懷疑,這盤兩頭翹翹的食物就是蛇肉)
第三個晚上夜遊後,本想吃小火鍋,但識途老馬探勘後回報,路邊的髒髒的,不要吃。所謂路邊的攤販,還真是多,每個城市都有,擺幾張桌,有個處理食物的地方,就可以做生意了,燈光不足都沒關係。剛開始看到摸黑吃宵夜的人,心裡真納悶,食物都看不清楚,賣的人怎麼做,買的人怎麼品嚐(連有沒有蟑螂都看不到)?好幾次都想拿出相機拍一下,可是我膽小,沒拍,因為評估自己跑不快,而且奶哥、奶弟小腹頗大,看來運動量也不夠,還是不要害己害人。最後在ㄓ市終於拍了一張在街上吃宵夜的人。但那不是摸黑做生意的,是店家擺桌椅從店裡擺到街上,這裡果真是人民之地,人民之國,公共財產,人人盡情享用,所以沒看到公安出來取締佔用公共空間。
我們去了一家採連鎖店經營方式的水餃店。光看到價目表,我們就傻眼,不知道該怎麼點。單位竟是「元/兩」。水餃不是算幾顆嗎?問了才知道,一兩六個,比台灣餃子略小。那就點二兩吧。奶哥很興奮地告訴大家,這家有蛇肉水餃,只是當時沒供應。誰要吃蛇肉嘛,聽來新奇就是了,找了找價目表,六元/兩。台灣的水餃店,多半只有豬肉和牛肉兩種口味。但這家供應中的口味,我算了算,赫然有十七種口味!全部口味大約有二十五種。好棒喔,我想歡呼,但是沒有聲音。真是太適合我這種喜歡每次點不同口味的人光顧(此時配樂要放哈里路亞)。
雖然店招是水餃,賣的可多了,還有七種口味的元宵,六種湯,數種小菜,看的我心花怒放,想要通通試一遍!
好在這晚我們號召不少人出來遊蕩,可以點不少,我點了酒釀元宵,其他人點了雪糯(吃過之後,我們認為招牌寫錯,應該是「血糯」)、南瓜、芝麻,沒人點翡翠,不知道餡是什麼,台灣人習慣吃的花生餡,在那裡沒看\吃到。餃子點了牛肉香菜、牛肉芹菜、韭菜。酒釀元宵和台灣的酒釀湯圓不一樣,是酒釀加上小湯圓,還有幾粒枸杞。南瓜元宵則是南瓜皮,內餡是芝麻,好吃。血糯是紅糯米皮,一樣是芝麻餡。我很喜歡這幾個地方的小點心,雖然有時嫌太甜,但不妨礙我繼續嘗試。下次若再去,我想點松仁三鮮、黃瓜三鮮、海帶三鮮、夢卜肉(我忘了問這是什麼)、木耳豆角、茄子肉、酸菜魚、刀魚、千禧水餃(名字看不出內容是什麼名堂)和蝦仁八寶田螺餃,名單太長了,得找很多人一起吃,不然要去很多次,才能都吃一遍(好奇心真的會撐壞肚皮啊)。
為了不浪費,在我們督促下掃盤,奶哥奶弟吃到小腹激凸、大聲求饒(之後我提到「水餃」二字,奶哥就求我別說,很像唐三藏對孫悟空念緊箍咒的結果)的時候,我們竟看見一男一女,桌上擺了至少七兩的水餃,一人一大碗湯,各自埋頭大吃,看得我們瞠目結舌,好大的食量!(照台灣連續劇灑狗血的台詞,這時我們應該對在座的男士說:看看人家!你算什麼男人!給我吃!)台灣和日本的大胃王節目千萬別碰到她們,不然馬上會豎白旗。(右邊的圖是酒釀湯圓,本來聽說是小碗,覺得可以吃完,很好,沒想到,端來一看,那麼大一碗。)
除了項目多,這家水餃店的價錢也很便宜,最便宜是木耳豆角一塊半一兩,最貴是蝦仁水餃四塊一兩,其他多半是兩塊錢到兩塊半一兩。
相形之下,台灣人開的永和豆漿店就貴了,小籠包八元,春捲三只三元,鹹豆花四元,鹹豆漿三元,最貴的是大排飯和香腸蛋飯十二元,最便宜的是荷包蛋一塊半,我心想,當地人大概看了價目就回家自己打一個蛋吧。這些價格就大陸當地物價水平來看,應是不太可親的價格,儘管永和豆漿店的老闆會說成本貴啊!我們碰到那麼多大陸人,也只有一個特別跟我們提到吃過永和豆漿。
我滿好奇會有興趣吃永和豆漿的大陸人是什麼心態,尤其鹹豆花那麼貴,而且當地就有鹹豆花,誰會掏出那四塊錢呢?鹹豆漿是幾年前我在台灣南部冬天時朝思暮想的食物,在秋天的ㄓ市街上見了,卻沒有興趣進入一嘗,因為忙著品嚐當地食物都嫌時間不夠、胃太小了。
雖然在大陸期間,每天正常三餐(在台北只有空吃兩餐),而且有些食物挺油膩的,但倒數第二晚在飯店秤重,發覺沒變胖,讓我充滿感激的心情。這一切應該歸功於厲害的酸奶(真值得記上一筆),以及每天我們走了不少路,充分運動,或許還要加上生病期間食慾不振消化不佳,所以沒在這段旅程後,像氣球一樣腫了起來。
早在還是高中生時,聽說國文老師非常不堪的大陸探親經驗,提到大陸廁所沒門,還要打傘之後,暗自決定:在中國大陸的廁所有門之前,我不要踏上那片土地!
感謝意外突如其來地一掌粉碎我的無知。我陰錯陽差地在沒有足夠心理準備的狀況下,到了中國大陸,許多事都重新建構我的認知版圖。我們的知識世界彷彿一片蠻荒,在經過種種洗禮之後,才能逐步進入文明,而此行,就是要開拓我對中國大陸的陌生蠻荒。
還在香港機場等轉機的時候,看到中國民航客機時,我站在落地窗前哈哈大笑:「好小的飛機喔!」奶弟說:「別笑!那是我們待會要坐的!」我楞了一下,才發現真的是中國東方航空客機!很無聊地隨口問起是否有西方和北方航空,奶哥笑我:「哪有西方啊!」我竟然忘了「西方」對中國人的意義了。
當晚我們就去夜遊。在充滿霓虹燈的街上,奶哥聽到旁邊經過的女生說:「日內瓦還好而已!」嚇死我們了,真想知道這種人有多少。在啃得雞坐下後,奶哥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後,我問:「廁所有沒有門?」三個人大笑,我自覺好像成了土包子。親自「探險」的結果,是跟台北的啃得雞差不多。哎呀,我們的資訊真落後,連人家N城快要超過台北都不知道。如果說香港人到上海,會覺得自己像土包子,那台北人,到N城就要變成土包子了。大陸的部分發展,真的只能以「跳躍」形容。跳躍的成果讓我們這些外人瞠目結舌,誰也不知道,中間跳過了什麼。
不過,中國大陸實在大大了,我設想中的情況還是存在。在ㄒ縣的觀光景點,奶弟去了廁所後,說:「妳的夢魘來了!」我瞪大眼睛,決計不上洗手間,忍到飯店和餐廳再解決。後來在ㄆ縣看武術表演的時候,我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發現自己走進那種沒有門、而且髒兮兮的廁所,二話不說,立刻走出來。難怪之前大姐要我跟她去,而我當時不察。於是後來慢吞吞地走在眾人之後,等前面的說沒問題,我才願意進入。碰到廁所沒門的時候,大姐便大聲地和其他人說話,企圖以聲阻擋外人的闖入。至於傘,好像沒見到,似乎只有我有隨身帶摺傘的習慣。
在S市上了醫院一趟,動輒聽到有人在我身旁清喉嚨,在我還沒意識到怎麼一回事時,一口痰瞬間射向旁邊的垃圾桶,不像我還要先找衛生紙包起來。於是一度差點拔腿跑出去。我突然想起S和一些人稱許蔣中正的新生活運動是有貢獻的。的確,幾十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當然有許多惡劣的生活習慣,就像國民軍踏上台灣土地時,讓那些迎接的台灣仕紳看在眼裡,真是一支骯髒的雜牌軍,對受過日本教育的人來說,難以忍受。新生活運動的「整齊、清潔、簡單、樸素、迅速、確實」,簡單有力,那麼細微的要求,能夠讓台灣人逐步變成今日的局面,當然有功勞。就像有人跟我說,大陸許多地方之所以廁所沒門,是因為當地人習慣了,那是他們文化的一部份。文化並非不能更改,只是,要有動力。不管是由上而下,或由下而上,總要有種改變的能量才行。
在N城比較少聽到有人清喉嚨吐痰的聲音,在S市就多了,就連是大學教授,都可能發出那種可怕的聲音,讓我背後的毛細孔通通想戴上口罩,停止呼吸。當地的男人坐下後,常拉起褲管露出毛毛腿,在我們看來,實在不文雅也不夠禮貌。或可說這也是各地經濟發展不平均的一部份,N城的經濟富裕,必定會讓他們試圖全面提升。
在香港機場的接駁車上,碰到一批從紐西蘭遊學回來,要回內地的十幾歲青少年,打扮談吐都不比台北的小孩差。我忍不住回頭問多次進出大陸的奶弟:「台灣的競爭力在哪?」他回我:「沒有!」我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用經濟的角度看中國大陸,必定會失焦,我也不贊成(多半反對用經濟看待中國大陸的人,是認為中國經濟暗含許多危機,必定在不久的將來會崩盤)。中國大陸讓我頻頻驚呼神奇的地方,在於經歷那麼多政治風暴、經濟蕭條之後,今天竟然能變成如此資本主義的形式,卻又能非常不具市場考量似的保存那些曾經被摧毀過的文化,而且發揚光大。這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才是我真正好奇的。至於廁所有沒有門,就不是那麼事關緊要了。
Ps.圖是N城繁華的夜色。
帶著黑眼圈去了一趟台大醫院,醫生診斷是,聲帶仍充血,要我少說話,多喝水。多喝水可以做到,少說話很困難。從九月一開始就過著北京時間,至今也快半個月了。今天為了看醫生,沒照我的台北時間晚起,昨晚也沒照台北時間那麼晚睡。一趟大陸行,把我的生理時鐘往前調了。
初次登陸的經驗,在對岸的山本保母看來,是慘不忍睹的。在我失聲被火速帶去醫院後,他便唉聲嘆氣好幾次,說我一來大陸,就上醫院、吃藥,認為壞了我的初次印象。我倒不覺得是自己水土不服,事出必有因,那個因的種植在台灣。這兩個月,出差三次。為了八月中的出差,我在八天內完成兩週的工作;為了九月初的出差,我又在十天內完成三週的工作。過度工作、過少睡眠、過多壓力,不生病也很難,於是我一路撐著,最後終於在輕鬆一天後,彈簧「繃!」一聲斷掉,我倒了下來。S市的亮哥說的沒錯,我是該鍛鍊身體了。
不過,我終究還是貪玩的。看完醫生後,被關在飯店大半天。傍晚被送去吃飯,山本保母叫我跟著回飯店,我的難過表情一浮現,旁邊的ㄍ幫我說服保母:「還是讓她去吧!不然會有心病,心病是醫不好的。」於是又跟著奶哥、奶弟一群人去夜遊,搬了一堆書回飯店。然後夜半發燒,自作自受。
身為年紀最小的,真是備受寵愛,充分享受一胎化家庭下的那種獨生子女特權。每天大夥照三餐關心我到底可以發聲沒。在S市三天一個字都吭不出來,當地幹部說真遺憾,下回我去,漏掉的行程一定陪我補上。雖然有時在車上昏睡大半天沒力氣不理人,一下車我又回過神來,打起精神,帶著數位相機和奶弟一起脫隊去看領隊略過的風景。因為有前車之鑑,弄得保母不是親自出來找我們,就是派人出來找我們,奶弟偷偷地跟我說,我們大概很快就會被列在禁止進入大陸的名單,因為太難掌控了。
多虧了奶哥、奶弟在這段時間的耍寶,逗得我就算聲帶不能出聲好幾天,也過得挺開心,暫時忘記自己是病人,即使事後主管說我「命不好」。對這兩位在家當奶爸、出外當開心果的男士來說,哄哄小妹妹真是輕而易舉。
不過,不能出聲還是讓我恐慌無比,不知道哪天才會恢復,一度絕望地跟奶弟說,我怕再也沒有聲音,就要丟飯碗了。他還嘻嘻哈哈地跟我說,那好,妳就可以回學術圈了。急得我直跳腳。
還要謝謝紅眼睛伯伯。拖著一堆人上街,就只問我想去哪。ㄈ說如果我能出聲,也萬萬不可出聲。我哭笑不得,誰想不說話啊!我的工作大半是靠說話完成,不能說話,夠我擔心對上不能交差了,誰有心思耍心機嘛。更何況,比手劃腳大半天,連奶弟都猜不出來:「總有一天會懂得!」誰要這種溝通方式嘛!
伯伯們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點子,想幫我恢復聲音,跟那片土地一樣光怪陸離。ㄍ勸我喝白乾,可以消毒,他前一天腹瀉如水數次,後來喝了白乾就沒事了,他認為對我的喉嚨也有幫助。我後來喝了些,沒用。今天看醫生時問起喝酒是否會使嗓子打開,醫生埋頭寫診斷書,頭也不回地說:「那是騙人的。」在S市碰到狗肉全餐那頓,我出去一會回來坐下,紅眼睛伯伯指著一盤褐色的東西跟我說:「對聲帶很好。」我疑惑地看了半天,夾起來研究,他說:「是知了。」嚇得我筷子一鬆,知了掉下去。後來還是閉著眼睛吃了,就當吃某種油炸物吧,既然人家好意,在旁邊不斷遊說。吃了當然還是沒好。紅眼睛伯伯的哥哥則說要吃熱麻油沖雞蛋,感覺挺怪的,想起小時候吃生雞蛋,兩分鐘後吐出來的經驗,打死我都不肯試。說來奇怪,這些都是高知識份子,每個人卻都有自己的一套迷信。或許就像那片土地,千奇百怪的方法裡,總有試出來的,如果成,那就是了。
只是,對我這個匆匆過客,解鈴還需繫鈴人,在台灣產生的問題,還是得回台灣解決,可不像C說的「把病魔留在大陸」。
PS.圖片:我們多次嚷著,N市好像台北喔!
這次回台北,沒像前三次碰上颱風,但是一樣碰上大雨,昨天上班就被淋成半隻落湯雞,感冒自然是好不了。
夜半醒來,因為持續大雨,溫度下降,覺得好冷。今年秋天來得真是早,我在夏天離去,回到台北,已是秋天。
要不是下雨,我喜歡秋天的溫度,偏偏,最近老是碰上雨天。到大陸N市碰上難得的雨天,壞了我的部分玩興。繼八月底的颱風天,因為泡水,把涼鞋穿壞後,再度濕壞另一雙涼鞋。昨天穿皮鞋上班,但是雨勢太大,一樣泡水,讓我的腳丫子好難受。既然入秋了,今天就穿靴子出門,總不會再泡水或把腳弄濕了吧。
雨水完全可以考驗一雙鞋子的機能。好比雨天完全不適合穿高跟鞋,不然就準備滑倒。前不久,每穿高跟鞋就碰上下雨,讓我苦不堪言,因為舉步維艱,得徐步緩行,深怕一步小心就跌個四腳朝天。
雨天也不適合拖鞋式涼鞋,動輒覺得鞋子要長腳跑了。至於綁帶涼鞋,得看鞋底有無防滑,另一方面,鞋底皮薄的,往往會在大雨攻擊下,陸續脫皮,讓人愕然,怎麼那麼不耐穿?畢竟涼鞋是豔陽下的產物。
想了想,大抵只有雨鞋是完全適合雨天穿的,但是造型太醜,而且塑膠鞋容易臭。以前穿雨鞋的經驗,用一隻手就數的出來。更別說現在考慮穿雨鞋了。
感謝秋天,適合穿靴子,兼具保暖和防潮功能,更重要的,是至少不會把我的腳磨破(腳後跟現在還有一個破皮處沒好:~)。
PS. 圖片是一個大陸女解說員的鞋。這次仍看到許多大陸女生先穿絲襪再穿涼鞋,據說是因為大陸鞋子品質差,容易磨腳所致。雖然覺得有道理,但台灣鞋子也磨腳,我們卻不會那樣穿。
在華東待了好幾天,終於有機會弄清楚中國大陸網路的狀況,儘管沒能有機會作全面的瞭解,但目前至少知道一小部分。 在我的blog群裡,此處和Wings of Debby都沒法連上,看來是被封鎖了,原因不明,大概是這兩個地方聚集比較多的政治言論。
一個多禮拜都沒能接觸台灣的資訊,因為聯合新聞網、中時電子報等,通通被封鎖。 所謂的封鎖,還真是徹底。google上的頁庫存檔,在其他地方是可以在google網頁上閱讀的,但在中國大陸,根本看不到。 中國大陸的網路建設非常不平均,地方太大了,網路幹線鋪設自然不齊全。住在ㄓ市四星飯店,有網路線可免費上網。在其他地方都用撥接上網,速度慢到不行,只有28.8K,信件收個老半天。晚上想撥接上網,卻老是撥不上,似乎全中國大陸都在撥接似的。 我比較意外的,是在這種龜速下,竟然可以連上幾個台灣BBS,而且速度還不算太慢!所以只好在網頁還在慢慢開的時候,拼命上BBS。 這次太匆忙,沒機會進網吧實地考察,只有在晚上十一點多經過,看到一大堆青少年在店裡,真是讓我印象深刻。
「奶弟」也想弄清楚我失聲的症狀怎麼來得這麼突然,他知道我在失聲前一晚最後去見了誰後,便說是那人害我的。後來他用電腦秀給我我看,當我關在飯店時,他們在外頭看的行程紀錄時,我在一旁拿紙寫道,某某說我們的DVD買貴了,20元的應該只要7元即可,7元的只要5、6元,而且他說品質不算頂好的。奶弟此後認定,我受到的打擊太大,因為我們在夫子廟一帶,各買了三百多人民幣以上的碟片。因為趕時間,根本沒殺價,活活被當「呆胞」宰。
後來去S市時,在當地的百貨公司買了件價格不斐的外套,因為先前聽說要去的地方有「火爐」之稱,通通帶短袖。既然進入秋天,我都著涼了,自然得尋覓厚一點的衣物。當地的老馬帶著一群人,問我想去哪,我寫在他的筆記本,說想去看看此地的購物中心,他便拖著一群人去逛,而我也沒有空手而出,於是被他稱讚對當地的經濟有貢獻。 我當然有經濟貢獻。我在這裡買碟片、衣服、書、髮飾,買到自己回飯店算算都咋舌,出發前打算不買東西的,天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奶弟」的此行有兩個目的,碟片和書,先後達成。他誇張到,買書買到2400。加上那天是該圖書大廈的第一天,送了一堆折價券,讓我們紛紛坐收漁翁之利。可是還是買了不少。我在台北可不會花那麼多錢買書和碟片的,到了這些地方就失控。沒說話也是可以買東西的。 今天到了新的城市,幾個人安頓下來後,又開始往外跑。走沒多久,看到碟片行,又走了進去。奶弟聽到老闆跟同伴開價12元,覺得太過份了,因為我的遭遇,他決定殺價,可也只殺到7元而已。總之,老闆大賺一筆,非常開心地稱讚台灣人,說最喜歡台灣人了,台灣人真有禮貌,要我們下次再去。我們心想,夠了吧。做到這地步,叫我們怎麼想? 新的飯店終於有寬帶,脫離28.8K的龜速,總算把信件都收下來了。失聲的那個晚上,我為了收完信件,多撐了兩小時,睡眠時間自然往後挪,睡得也少,醒來就失聲了。於是想到那個明明收到我說不要寄圖檔給我的信,卻寄兩封包含大量圖檔給我的白目(把這個白目列入暫時不往來的黑名單),就一肚子火。所以其實不是碟片的緣故,若是,也不是只有一個原因。 現在應該準備就寢了,明天還得早起,可是冷氣好冷,不知道怎麼調,而且沒辦法說話,要怎麼跟櫃臺雞同鴨講?>_< 拜託不要再發燒了,昨夜真是夠我受的。我真怕我的嗓子好不了,就不只是暫時性地失聲而已。
自從知道有「『繃』三十」的用法後,決定好好來學幾個詞。
先學到的是「網吧」、「話吧」。昨晚十一點多回住宿處時,經過一家網吧,見到裡頭都是黑壓壓的人頭,放眼望去,居然是青少年佔多數,詫異非凡。今晚與人見面時,才知道是因為家庭管制上網。但我連在電梯裡,都見到「此電梯已被訊息覆蓋」的標示,納悶著:誰在電梯裡上網?後來才知道是指手機,因為我用無線網卡插在NB上,接收不到任何訊號。
解答者問我,台灣人不講「網吧」,那講什麼?我一時忘了,三秒後才想起,網路咖啡之類的吧。回來後才確定,叫網咖啦!但是,話吧等同什麼,這我就不知道了,台灣好似沒有那種服務。
會面完後,我就幾近失聲了。這是今天正式宣告著涼感冒後,再一個悲慘的消息。現在喉嚨有點痛。該準備睡了,可網路好慢,才28.8K,信收不到一半。唉。這裡為何沒被寬帶網覆蓋嘛。
還是睡眠要緊,我可不想被送去吊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