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h 31, 2005

走調的性別越界小說嘗試—《花間迷情》

一開始,我以為林雲淵是男人。「然更甚的迷魅來自當安雅從吧台前站起身來打招呼,林雲淵看到了一副女人裡算高、一百六十八公分,豐胸細腰肥臀凹凸有致的全然成熟的女人胴體,那二十來歲的島嶼新成長一代該有的體態,還更熟圓些。(p.30)」那打量,帶著好man的眼神,讓我想起《迷園》裡的林西庚。

(心智年齡未滿十八歲,請勿往下閱讀)

這樣的感覺,讓我非常疑惑,自詡為女性寫故事的李昂,怎會用男人的眼神來說故事?後來,發現我錯了,林雲淵是女人、異性戀,所以難免帶著後天社會化過程中沾染到的男人的眼神。

李昂在自序中,表示這本關於女人和女同志的小說,是她的新嘗試。由於總覺得林雲淵是另一種面貌的林西庚,讓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李昂小說的情景。

那時,我剛踏入青春期,在人間副刊讀到《迷園》時,總是臉紅心跳。李昂的一些描述,在那種有各種禁忌的年代,無疑非常大膽,也不怕家有青少年的家庭抵制、退報。林西庚對世家小姐朱影紅說的話,不但非常男性,還十足粗野:「我知道跟妳在一起很好,妳一定又小又緊……」、「看,我把妳弄得很舒服吧!妳一定沒有這樣被弄過。」《迷園》當然有它的獨特意涵,先按下不表。十五年後,李昂表示《花間迷情》由於尺度的關係,被幾家媒體退稿,但我卻看得波瀾不驚。

從異性戀角度寫入女同性戀的世界,李昂寫的是異性戀女人對同性戀女人的疑惑:「她,林雲淵能不能呼應安雅的肉身慾望,如果她們(安雅與林雲淵)同樣身為女人的身體內,同樣是要求(或希望)被進入。那希望被進入的慾求,是否有所不同?…還是被進入的方式?抑或者上述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來進入的『人』—女人/男人(p.56)」、「有些時候方華有著十足女人的纖細和嫵媚(或許還不到嫵媚,就是一種細膩與細緻),另些時候她卻又有著男人的粗鄙(或許還不到粗鄙,就是一種粗重與大剌剌)。她不知道哪一部份來自原來的方華,哪一部份又可能來自後天的學習。(p.79)」異性戀女人對同性戀女人好奇的,除了「性」的表現方式,還有性交的方式,後者尤其是李昂在這部小說不斷鋪陳的,如她往常所寫的。

林雲淵對同性戀女子安雅和方華的窺探,逐漸變成一種本身的涉入。從好奇到開始嘗試實踐。然而,異性戀的好奇從未休止,所以對女同志成長過程的探討,不論是念女校或對母親的情感,乃至於在女校宿舍裡,大量的女體暴露,是否成就她們的慾念。

然而,這樣的探究,是否終究只是圈外人?這段異性戀涉入的同性感情,之所以產生變奏,在於林雲淵發現該是女同志的安雅墮胎了。安插的是一則傳說,彰顯的無非在女同志圈裡,懷孕女人隆起的肚子不會被看見,因為「這是給男人幹的結果」。這傳說演繹的是雙性戀女人之於同性戀女人的不潔,然而異性戀女人疑惑著,男、女戀人難道不能共同為一個女人營造極致高潮?「安雅難道不可以希望、要求,最好擁有女人、男人;女人的手、男人的陽具。啊!這難道不也是林雲淵(或其他女人)的渴慾?(p.122)」與其說同性戀的故事變奏,還不如說感情的純度變調,同性戀不代表看到一個女人就愛一個女人,雙性戀不是會同時愛上男人和女人,就像異性戀女人也不可能看到一個男人就愛一個男人,除非是花癡。但李昂的詮釋不是這樣,所以故事發展越來越匪夷所思。

李昂寫性別越界的嘗試,在於往下推演要是這一個異性戀女人和兩個同性戀女人都墮過胎,那麼比較T的方華會如何感覺?以及「究竟安雅與男人發生性關係(還懷了孕)讓她更難接受?還是,安雅與別的女人發生性關係(不會懷孕)更讓她難接受?(p.127)」這裡並沒有提供答案。這個問題其實有點像問異性戀女\男:「你的愛人與別人赤裸相擁但沒以性器結合,以及你的愛人與別人交媾,那個讓你比較難受?」

相較於在數個女人中周旋的方華,同樣是T的丁凱瑞,無疑被高度肯定,因為她比方華乾脆與專情:「台灣有百分之七十的T,學的都是男人,不會做自己。可是人家Gay,有自己的風格,了不起夾著屁股走路,但也不會學女人。(p.162)」

劈腿愛上不能專一的同性戀女人,林雲淵的同性感情受挫:「她原來自己的男女關係同樣混亂,但如果不是為追求更美好的情愛,她何需來走這一遭?而隨著複雜的關係她都要對方華感到不潔——方華俯下身逐一去舐過這許多陰戶?(p.182)」然而,不幸的是,這初次即受挫的經驗,也改變她對男人的感覺:「只林雲淵驚訝的發現,與Herman在一起,她居然要感到Herman那一堆雄偉的男性器官如此令人煩心。這東西為什麼得如此龐大且外凸,她甚且不太願意低下口唇來觸及,每每得相當勉強才能做到。而過往多年,它曾帶給她無盡的快樂(p.187)」

相較於過往,《迷園》、《一封未寄的情書》,甚至《北港香爐人人插》,李昂小說裡雖有些我不能接受的東西,但總有些觀念是很獨特的。但此次,或許這些年來,性別學對我有相當程度的滋養,總覺得李昂的觀念反而落後了,許多部分不但不能說是性別越界,更多的,是她無法認識和釐清其中內涵,連隔靴搔癢都談不上。

終曲在我看來,有些荒腔走板。在同性戀中找不到位置,甚至回頭後,連異性戀角色都扮演吃力的林雲淵,最後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一名陌生女性。就算是出櫃的女同志,都未必如此(異性戀伴侶也不見得每對都會在人前人後表演親密舉動),更何況是一個快要迷失自己性別方向的異性戀女子?這故事說得不夠動人,甚至太勉為其難。或許,「不黑暗的李昂」還是回頭寫異性戀的故事,會比較稱職吧!


花間迷情 Bewitching Love

作者:李昂/著
出版社:大塊文化
初版日期:2005 年 03 月 05 日


後記:我對著一盆蘭花看半天,依舊不明白為何小說裡,方華認為蘭花像「女人的陰部」。

由 Debby 發表於 12:23 AM | 迴響 (0) | 引用

March 28, 2005

都是因為到處看的緣故

在別人的地盤看到「樂狗餐廳(樂狗咖啡)」四字,忽然想到兩、三年前凌客誌(Linuxer)欠我稿費數千,至今不給的往事。受害者包括數位工作人員和譯者、作者。突如其來宣布倒閉時,天充文化老闆信誓旦旦說他有錢就會給大家稿費。但至今未給。這個沒誠意的老闆居然能繼續開餐廳,真叫人生氣。

其實我幾乎忘記這件事,但是看到那個餐廳的訊息,被欠稿費的事,又繃了出來。

還有某雜誌的稿費,至今也沒收到。最好不要突然寄一張9B的扣繳憑單給我,會讓人非常不快。雖然現在收到的9B扣繳憑單金額距離限額還很遠。

被欠稿費跟被欠錢一樣,都讓人不愉快。所以寫稿前,跟借錢一樣,都要先弄清楚對方信用好不好。

如果有過被欠稿費的經驗,最好立刻學乖,不要一再上當。就算要當寫稿機器,也不必弄到辛苦沒代價。

由 Debby 發表於 06:48 PM | 迴響 (2) | 引用

March 26, 2005

326

國際政治上的任何一場戰爭,從來都不可能以一國的民意來阻擋。

試舉例?美國進攻伊拉克。

戰爭的決定,從來都不是拉布條的人。現實政治的計算思維,自然也不是這些人能理解的。

(少數人的說法,媒體不斷傳播,廣大的民眾於是有了意見。)

(多少人的意見可以代表全數民意?)

(政府塑造的民意,還叫人民的心聲?)

(能不能同時選擇反戰,以及反對官辦遊行?)

(反分裂法的來由,完全被忽視。始作俑者此刻換一個語調。)

(不體恤人民的表徵之一,拖著全家穿防彈衣,讓幾百個人疲於奔命,保護主子。)

(遊行不過是表彰某黨某些政客的勢力罷了。)

由 Debby 發表於 09:51 PM | 迴響 (0)

March 24, 2005

泰雅的小太陽—我親愛的小黏人精

再度上山看泰雅的孩子。幾個月前看的是中部的西賽德克族,這次則看在北部的泰雅族。

天氣在一夜之間變冷,我們開車繞經重山,可以看到遠處盡是雲霧繚繞。一旦打開車窗,或著下車,只穿三件的我,便跳著、嚷著:「好冷好冷!」要躲回車上,擔心著到了高山部落時,我是不是冷到說不出話來。

這次要為高年級的孩子說故事。行前不是沒有疑惑。我記起自己在小三、小四時,便能一個人看沒有注音的《吳姐姐講歷史故事》,親戚看了拼命稱讚,我覺得這沒什麼。如果中年級的孩子能自己閱讀,何況是高年級的?我又想起幾個月前,一個學者提到,有些孩子不太能閱讀,但「聽、說、讀、寫」的能力少一項,不表示沒有其他三項的能力。尤其是偏遠地區的原住民小孩,其實很喜歡聽故事。只要有人誘導他們,讓他們覺得故事好聽,可以慢慢帶著他們自己閱讀。

那麼,我這次的使命,就是讓這些孩子知道說故事很容易、閱讀更有趣吧!

抵達這個不到六十人的國小時,老師正在教訓所有的小朋友,讓我們尷尬時間不太對。我站在一旁聽,老師已經把話題轉過來了:「……今天有阿姨、叔叔來幫大家講故事,沒想到她們已經提早到了。」我在一旁說:「是姐姐!」老師便趕緊改口:「姐姐和哥哥來說故事!」我又想搗蛋:「說『叔叔』沒關係!」

接下去的休息時間,我在一旁看她們玩。中低年級的小朋友會跑來問我:「姐姐,妳要去哪邊說故事?」「我要幫高年級說故事喔!」會跑來問的,通常是有好感的。

我拿出相機幫她們拍照,小朋友興奮地要命!拿著書說:「照這個!我喜歡!」「我照你,好不好?」她們很快地擺好姿勢,等我按下快門,便跑過來看。幾個人差點把我擠倒,只好大喊:「排隊!」她們很快地排成一縱隊,看了便說:「我好可愛喔!」、「我好英俊喔!」得意洋洋地走了。超級有自信!讓我不免好笑。當然也有愛搗蛋的小朋友,在我們要拍的時候,衝過來擋住鏡頭。當「哥哥」爬到高處拍照時,有小男生跑過去抱住他的腿。這類的事,層出不窮。Justin在《我的心遺留在愛琴海》提到自己為那些希臘孩子所吸引,其實不用跑那麼遠,這些原住民的孩子,一樣很漂亮,一樣喜歡拍照,一樣會在拍照後,跑來看她們的照片(所以DC的電很快就沒了)。

這些小孩子,不管多大,都極力想抓住我們的注意。低年級的小孩不斷跑過來黏人,要我幫她們說故事。有兩個小一男生說我們是「三角頭」,我們互看一下,根本不是。就連我幫高年級的六、七個小孩說故事時,有兩個小朋友突然跑去書櫃後面躲起來,等著我問她們怎麼了。陪她們看了十分鐘的動物圖鑑。看到長相特殊的史前動物,有的小孩會拼命亂說,我糾正時,他便承認:「我隨便講的!」我也知道。我如果發音錯誤,小朋友會很認真地問到底是那個發音,當然得念對才行。不過動物圖鑑的生字太多,有些字我也不會唸,現在離那個史前動物的世界太遙遠。

這些比較大的孩子,有時也會捉弄人。在我念《記憶的項鍊》,提到受洗時,問她們知不知道什麼是「受洗」,意外地發現她們不是天主教,就是基督教,理解這個詞沒有問題。據說這個學校98%是泰雅族,剩下的是漢人和泰雅的混血小孩。班上就有男生會指著一個沈默的女生:「她不是完全泰雅!有一部份是外國……」「?」然後幾個小孩七嘴八舌地說:「是『鐵路』!」「什麼是『鐵路』?」「就是『鐵路』!」「是『大陸』啦!」哼,耍我!

行前就知道必須準時下課,所以講完一個故事,鐘聲便響了,一個馬尾女孩問可不可以去打躲避球,我說去吧!小孩都跑掉了。到了低年級教室一看,「哥哥」還沒講完,小朋友聚精會神地聽。故事說完後,我們發餅乾糖果,原本在一旁畫畫的小孩要是也來拿餅乾糖果,會被聽故事的小孩檢舉:「她沒有聽!不能拿!」公平是很重要的,不過,這裡的孩子那麼少,所以我們會說:「你剛拿了大的餅乾呀!她只拿小糖果!」

低年級的小孩聽一個故事不過癮,拿了賴馬《射日》要我念,問我「射日」是什麼意思。雖然之前知道這本故事很不錯,但其實沒看過。才說到:「這是我們的傳說」,小朋友便問:「是泰雅的嗎?」由於不知道賴馬是不是泰雅族人,為避免錯誤,只好指著他的小臉蛋說:「是我們黃皮膚孩子共同的傳說。」但這本書的確充滿泰雅色彩。後來念到三個射日勇士的名字,分別是巴萬、瓦旦和瓦歷斯。小朋友開始此起彼落:「我叔叔叫瓦旦!」「我們家也有人叫瓦旦!」「哈哈哈!」幾個小朋友很樂,但是很快又安靜下來,聚精會神聽我說。在那一刻,我突然發覺自己部族的故事,對這些孩子的吸引力。然而,在圖書室裡,絕大多數還是外國的童話,那些叫「安娜」、「羅拉」等洋名,對她們來說,不但沒有吸引力,還有文化隔閡,大人要念的時候,必須做一些轉化。

在小學教書的高中同學提過小學一年級的小朋友有多黏人,我終於見識到了。只不過去一下洗手間,一個小一的女生便跑過來跟我說:「我一直在找妳,妳去哪裡了?」然後主動牽著我的手,把我「霸佔」。有時幫其他小朋友說故事,她要是沒搶到我旁邊的位子,就會趴到我背上,企圖讓我注意她。

其他小朋友打躲避球時,我陪小黏人精和其他幾個小朋友坐在司令台上聊天。這些泰雅小孩通常都有兩、三個兄弟姊妹,爸媽都很早婚。小黏人精告訴我:「我哥哥結婚了!」我很意外,心想,難道這個是不小心生下來的?旁邊另一個小一女生便說:「她哥哥十七歲結婚,她嫂嫂十八歲!」「啊!」我的驚訝還沒劃上句號,她又繼續說:「我爸爸媽媽十八歲結婚。」後來又跟我說:「我爺爺有八個小孩,有的已經死掉了!」這些泰雅小朋友的口述,在我腦海建構的部落生命圖像,是一個又一個早婚又多子多孫的泰雅家庭,他們經歷的人生歷程比我們快速多了,在我們還在西門町逛大街當輕狂少女少年時,她們的爹娘都已經生育兒女了。當我們因為教育、工作和都市的醫療資源,可以不斷提升、發展和延續生命時,她們的長輩可能因為生活型態或工作的失意,早早就離開這個人世。即使她們擁有花一般的容顏,彷彿受到上天的眷顧。

因為這些簡單的「口述史」,我才漸漸明白為何有些小朋友看來有些鬱鬱寡歡。像小黏人精就不太像其他孩子一樣愛笑,「哥哥」有時得放下相機,跟她說:「笑一下,好不好?」我便摸摸她,也說:「笑一個!」她才會露出笑顏。

這樣的環境,小朋友似乎有些早熟。她們開始問我幾歲,「姐姐妳結婚沒?」「沒有。」「妳有沒有小孩?」「沒結婚怎麼會有小孩?」她們究竟是沒有邏輯,還是不認為非要結婚才能生小孩?她們又跑去問趴在操場上拍照的「哥哥」:「哥哥,你幾歲?」「三十歲。」「你結婚沒?」「沒有。」「不相信!」沒聽到「前因」的「哥哥」有點受傷,不懂這些七歲小女生為何不相信他。之於這些孩子,我們真的有點像是「外國人」,我們的生活和她們理解的世界太不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家境不富裕,兄弟姊妹多的小朋友,非常需要別人關愛,所以才會這麼黏人。超級黏人精四年級的表姊,紫色外套破了一大塊都沒縫補,露出裡頭的鋪棉。另一個小孩背著一個補習班的書包,說是以前有單位在此辦活動送的。有些小朋友的鞋子爛到不能再爛了,還穿著在操場上跑跑跳跳。我看了好心疼,事前要是知道這裡的生活這麼窮困,會想辦法幫她們幕集一些物資。

小四的女生想帶我去校外散步,我怕她們晚些就要放學,沒答應,便在操場上散步。有小一男生想跟我一起跑步,小黏人精還跟在一旁。我只有兩隻手,頂多一隻手牽兩隻小手,帶著她們跑操場。小男生還想跑,繼續拉著我往前跑,小四女生不想跑,想讓我停下來,我差點被這兩個人扯成兩塊。

一個小女生問我:「姐姐是不是很喜歡小孩?」我點點頭。要是不喜歡小孩,也不會出現在這裡讓你們予取予求吧!

事前預備的另一個故事,後來便在司令台上說給她們聽。說的是《培培點燈》,故事的主角同樣出身在一個有許多姊妹的家庭,於是讓這些小朋友很有共鳴。我說完之後,小四女生說:「好好聽喔!」一直要我繼續講。於是小朋友便去圖書室拿了別的書來給我。看到太長的,我便說:「這個太長,說不完。」小黏人精拿了《身體百科》,我說:「這個等妳大一點再看。」她們便換一本給我。我後來說自己聲音都啞了,原本問我「姐姐妳的聲音怎麼有點沙啞?」的女生說:「沒關係!」要我繼續說故事。其實,她們想要的,是有人陪伴的感覺。前前後後,我一共說了至少六、七個故事(原本只準備說兩個),至少有二十個孩子在我身邊聽過。她們聚精會神的臉,像是一個個泰雅小太陽,照亮我的心。如果我說的故事,在她們的心裡種下一棵顆的種籽,只要有一棵發芽成長,讓一個孩子開啟閱讀的樂趣大門,那我就算聲嘶力竭,也不算什麼吧!

我問小黏人精:「妳以後想做什麼?」「跟妳一樣!」「我是做什麼的?」「說故事!」唔,也沒錯啦。只是我平日幫大人說故事,不是幫小朋友說故事。後來跟一個大一點的女生說:「長大以後,要不要幫泰雅的小朋友說故事?」「好啊!」

說故事不夠,還是要陪她們玩。幾個黏人的小女生要我們又背又抱的。可憐的「哥哥」前面抱一個,後面有兩個準備疊上去給他背。小黏人精最愛給我背,我累了,要她下來,她不肯。連中年級的男生看到都想讓我背,可我怎麼背得動呢?趕快跑!她們把我很少活動的骨頭都快拆散了。

明明都該放學了,小黏人精還不肯走。我跟她說了好多次:「不是家住很遠嗎?趕快回去吧!天都要黑了!」她不肯。要跟我們在一起。當我們要上車回台北時,她還問:「姐姐,妳跟哥哥坐喔?」真是小管家婆啊!

兩個小時後,回到台北。我轉頭問:「那個小黏人精叫黃什麼?」「黃╳╳!她叫妳不要忘記她的名字!」「這是跟你說的,還是跟我說的?」真糟糕,我的青年癡呆症讓我像個負心漢似的,轉眼就把她的名字給忘了。但她們的笑臉,一直印在我的心版上。


後記:好心提供訂婚試吃喜餅讓我帶去當小點心的ㄋ,聽說我受歡迎的情形,有意在未來改行經營家庭「說故事館」:「妳是我第一個要招募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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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 22, 2005

台北是個不眠城

結束late dinner,在許多人準備就寢的時間,走過長長的忠孝東路。雖然有些店面鐵門已拉下,但霓虹燈依舊閃爍。這麼晚了,京星二店靠窗的位置看來還是坐滿的。仰頭看著他們,讓我發覺在這個亞洲城市過外國時間的人真不少,讓習慣過歐洲時間的我,不那麼寂寞。

想起那個在兩岸三地大城市都生活過,目前人在北京的某個港仔大叔,去年底在台大附近的某間Pub,說著台北市是他最喜歡的城市,不管多晚,還是可以找到想過的生活。

他或許是對的。當我在這種時間,走過歐洲的羅馬、翡冷翠、巴黎、劍橋或倫敦,或著隔海的華東各城,感受到的,如果不是寂寞,常常是恐懼,促使我不斷加快腳步。即使在台中,九點多、十點左右,許多原本熱鬧地方都已經沒什麼人聲。取而代之的,是像金錢豹這樣的營業場所在夜裡沸騰,那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接近的。至於在高雄,就算是騎機車,仍會刻意把長髮塞進安全帽裡,掩飾我的性別。我卻可以在台北街頭保持閒適的心情,欣喜地發現路旁已經有杜鵑花開了。

有個黃髮的外國女生騎著腳踏車從身邊經過。瞧她奮力的樣子,跟早起在公園運動的人差不多。即使背景換成黑夜,不妨礙我們欣賞與體會這個不眠城的一切。

回到家,站在陽台遙望依舊閃爍的台北101頂端,在睡前向這不眠城道一聲:「晚安!」

由 Debby 發表於 01:06 AM | 迴響 (2) | 引用

March 20, 2005

白屋裡的雪花牛—澄舍

一整個冬天幾乎都沒吃火鍋,卻在冬天快過完時,才踏進澄舍吃到飽涮涮鍋店。雖然天氣比較暖和,才六點多,就坐了八、九成,家庭居多。現在假日不開伙的家庭似乎比以前多了。四點多打電話來問兩個人要不要訂位,櫃臺說六點多到的話應該不用。因為往常假日生意只是普通,沒想到今天會如此熱鬧。不得已,只好把我們安排在一個家庭長桌的旁邊。

我不偏愛火鍋。如果要吃到飽,寧可選buffet。涮涮鍋不過就是吃一堆肉嘛!但是澄舍的號召力,除了現代感的白色裝潢,還有對食材的經營。我把menu看了好一會,雖然對海鮮或松阪牛肉比較有興趣,但是想試試看399的吃到飽雪花牛(據說只有0.22公分,兩三下就會熟),加上不能一個人選吃到飽,另一個人選單點,於是各點了豬和牛肉的吃到飽套餐。選這項的好處,在於比較熱門,大致上應該會比較新鮮。

雖說此處的肉、菜等,服務生都會送上桌。但是人那麼多,連要個湯匙都等大半天,我不想勞動他人,自己去挑要吃的菜、丸、餃類。在一堆菜類面前看半天。除了在家,我通常不吃包心菜,總覺得外頭的餐廳不會撥開來洗,膽小怕死的我不想被農藥毒死。澄舍的青菜大都是單片放置,讓我稍微放心一點。香菇挺厚實,年糕和麵條口感也都不錯,都是一般涮涮鍋少有的。

置放肉類的白色陶環,被形容成倒置的蛋糕,但我認為比較像「塔」。肉類沾胡麻醬比較好吃,沾柑橘醬的話,味道太薄。青菜則適合用柑橘醬(混蘿蔔泥和蔥花)。據說一個人只要吃滿四盤以上,老闆就要虧了。我們兩個人吃了兩盤豬肉、三盤牛肉(共五塔)和三到四盤青菜+餃類,算是小食量,只能讓老闆賺。末了還有一小碗紅棗白木耳甜湯,紅棗和白木耳都沒泡軟,此項不及格。

吃到後來,沒力氣動了,鍋裡的湯差點燒乾,除了湯面冒泡,鍋底似乎有東西燒焦。前後加湯三、四次,讓我疑惑自己到底吃了多少。

邊吃邊聊時,眼角發覺右邊有「東西」盯著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個小女孩。一見我轉過頭去,便睜大眼睛對我傻笑。我比「YA!」她也比「YA!」問她幾歲,她勉強比了「四」,但看起來應該不到四歲,話都不太會說的樣子。我猜大概是兩歲左右吧!後來她被祖母架著去洗手間時,經過我們桌旁,還是睜大眼睛衝著我笑。我們要離開前,掏出相機,說要幫她拍,她會擺Pose,一點都不害羞。倒是我按下快門後,她用兩隻小手往自己臉上拍,她的家人和我看了都好笑。仔細瞧,小妹妹的兩顆上門牙黃黃的,要記得飯後刷牙喔!

其實我本來是要吃隔壁的沐蘭日本料理,不巧碰上假日休息,只好下次再去了。


澄舍
地址:台北市安和路二段209巷6號(遠企附近,六張犁捷運站附近)
電話:2733-3077
時間:5:30PM~12:00AM

沐蘭
地址:台北市安和路二段209巷2號
電話:2739-6169

由 Debby 發表於 11:14 PM | 迴響 (1) | 引用

March 19, 2005

有如病毒式擴散的新玩具—Bebo

收到我邀請的朋友(多半發去gmail信箱),可以玩一下Bebo,這個新玩具比wallop好用些。

Bebo聽起來像是小時候看的連續劇裡,那個長的有點怪、但是挺可愛的靈芝草人(潘迎紫的小配角)的口頭禪。

這次又是因為收到邀請函,被要求上去更新對方的通訊錄。不同於以往填過的通訊錄,末了竟然要求填寫帳號!而且Debby早就被用掉了,換了好幾個帳號,才登入成功。

這下重點來了。登入後,由於我用gmail帳號,bebo要求輸入gmail密碼,我猶豫了一下,輸入了。之後bebo列出我全部的通訊錄名單,可以勾選要邀請哪些人來更新我的通訊簿,就像我收到的一樣。這個步驟,就跟病毒擴散差不多,可以非常廣泛地灑放邀請,比起wallop限制五個,多的要申請的雞婆,算是大方,也強力多了。請記住,不要隨便把這個通訊錄更新邀請寄給任何妳不熟、不想保持密切聯絡的人。

bebo非常類似wallop,把orkut、gallery、blog包在一起,而且就像wallop,可以選擇是否把個人相簿和日誌公開。如果不公開,對某些人來說,就跟「偷窺檔」(玩過某BBS站的人會知道)一樣,是僅供朋友間交流的。因此bebo的邀請函在獲得朋友登入後,必須再次確認對方是否有資格觀看邀請人的相簿和日誌。所以我的A朋友也不可能透過我,看到B朋友的資料,甚至連我的朋友名單都看不到,這點和orkut、wallop非常不同。Bebo目前不含mp3的交換,但是基本功能其實相當足夠,也足以讓人不隨便亂灑名單。bebo跟wallop一樣,會定期(一週)把朋友更新的成果彙整email到信箱。

但是bebo比wallop好用之處,在於它不是用flash,速度較快。要使wallop正常呈現,必須用IE,而bebo不管用什麼瀏覽器都可以,好相處多了。

接連兩次收到這種所謂「社會性軟體」的邀請函,都是來自大陸網友。網路上的關係有時可能小於六度分離。

bebo1.jpg

由 Debby 發表於 07:42 PM | 迴響 (3) | 引用

March 16, 2005

無趣的工程師把人「打」昏了

國、高中同學都知道我很容易在課堂上睡著。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其實當年沒有嗜睡症,只是容易感到無聊而睡著。雖然我的確有時開夜車開很晚,每天的睡眠也不太多。

現在讓我覺得像某些老師,說話無趣、聲音平板、欠缺內容的,大概是電腦工程師吧!學理工的人面對機械的時候多,面對人的能力比不上面對機器的能力,能言善道者少之又少,言之有物者更少。某個工程師說沒幾句話,我便在心想,這個人不太有面對群眾的能力,做簡報的能力不及格……他實在沒法讓我集中注意力。沒多久,我就睡著了。勉強醒來,發現隔壁一個看來也像工程師的男生也睡著了……

如果要睡覺,我寧可找張床好好地睡。於是不顧一切,當眾走出去(或說落荒而逃),省得浪費時間和心情。

關於這種狀況,讓我對彼得‧杜拉克的這段話特別有感觸:「在進行溝通前,我們必須先了解收聽者會預期看到及聽到什麼,唯有如此,我們才能了解,溝通是否能夠利用到收聽者的期待,以及他是什麼樣的期待。以及是否需要對他『當頭棒喝』,而讓他意識到『非其所願』的事物正在發生。(《工作的哲學》p.135)(翻譯有點怪)」這段話其實很簡單,管理學大師所說的,並不脫離傳播學的內容,重點就是傳播要達到效果。

那位工程師可能連自己為何要做那樣的簡報都不太能掌握,更別說了解別人為何要聽了。於是,不但不能對聽眾當頭棒喝,還用無聊的談話當棒子,把聽眾一下就打昏了。

由 Debby 發表於 11:45 PM | 迴響 (1) | 引用

March 15, 2005

All you can eat—對面的魚兒看過來

右邊的男孩安靜地把紙杯中的飼料灑向水面。沈著穩定,像個在春天辛勤播種的農夫。

左邊的男孩手中只剩空杯,於是不斷呼喊助興。不時要求:「分給我一點!我要餵那隻!」右邊的男孩把手中尚未拋擲出去的飼料放到他的空杯中,不發一言。左邊的男孩邊呼喊邊把所有的飼料灑出去。隔幾分鐘,再度要求:「給我一點!我要餵……」如此三、四次,右邊的男孩開始皺起眉頭,低聲埋怨一兩句。左邊的男孩不覺得有什麼,認為好朋友理所當然要有樂共享。

享受齊「魚」之福的當然是那群嘴大可塞兩根手指頭的肥碩錦鯉,反正這兩個小孩不管再怎麼爭執,他們給予的,all you can eat,紛紛爭先恐後地游到飼料落水處。越肥大的越容易先馳得點,畢竟肥胖不是一天造成的,越愛吃的自然越容易胖,胖碩足以把其他同伴擠開,而成為本身的優勢。有的甚至表演「魚躍龍門」,只不過跳到別隻魚身上,硬是把擠到前頭的其他錦鯉壓下去。我在一旁看了,也只能驚呼連連,達爾文有時候是對的。

由 Debby 發表於 09:00 PM | 迴響 (0) | 引用

March 13, 2005

火車上的深黃色臉孔

火速前往火車站取票。前面的前面是個男子,跟櫃臺磨了好久,不知為何。我無奈地望著另一排快速前進的隊伍,哀嘆自己排錯了。前面的中年男子往前移動,我也稍微移動一下。聽到那個蘑菇男又問櫃臺,「高雄有車到屏東嗎?」這是國語沒錯。櫃臺搖搖頭,不太想理他。「我先問我朋友好了。」掏出手機,嘰哩咕嚕一大段,我聽不懂的語言。他稍微回頭,深黃色的臉孔,難道是外勞?他又匆匆跟櫃臺說沒問題了,然後離去。

我頓時有種新領悟。過去我們在鄉土電影裡,看到那種鄉下人進城、第一次坐火車的新鮮、陌生畫面,可能要換角了。在台灣企業大舉引進外勞後,這些人跟著大眾運輸工具,南下或北上,找朋友或找雇主、遊憩,將成為台灣運輸工具上越來越普遍的族群。

今天在南下的火車上,則是另一種領悟。

左邊是一個胖女子帶小孩,前面是個阿婆帶小孩。兩個小孩都像吵鬧的小惡魔,尤其是後者。後者看到我在打電腦,非常好奇地趴在椅背上拿著小車看我,不斷發出噪音,包括大聲吃東西,還滴下口水。我懶得抬起眼皮看他。左邊的小孩稍微吵鬧,是為了要零食,偶爾看著我前方的小孩愉快地玩小車,也對我的NB好奇。他的超級胖媽有張深黃色的臉孔,但操的是標準國語,小孩雖像混血的新台灣之子,說的也是國語。

連續一個多小時,前面的小惡魔沒有停止發出噪音。我只能慶幸自己睡眠稍微充足,不然,在這種狀況下,我可沒法睡。但不是每個人都好脾氣、慣於忍耐。那個小孩協前方有位穿黑色長大衣、戴白色耳機的年輕男子,跨越身旁的老人,到了那對祖母、孫子的座位旁,彎腰對那個過動小惡魔說:「你能不能安靜一下?」接下去很小聲但很嚴厲,我雖沒聽到他說什麼,但是看到那小孩塞在座位裡,大半天都沒動靜也沒出身。直到踏出火車後,他和祖母分散,才又在人群裡大喊:「阿婆~~~」

誰說混血的新台灣之子一定程度比較差或沒競爭力?只要是沒教養的小孩,管他是有錢人家小孩或窮人小孩,都不討人喜歡。就像被寵壞的有錢人家愛狗,一放出門就亂咬人,只讓人覺得跟野狗差不多。

由 Debby 發表於 11:25 PM | 迴響 (0) | 引用

March 12, 2005

春天的訊息

我要保持堅定的信念,相信春天即將到來,隆冬就會離開。勿為看到今晚只有六度的新聞而懷憂喪氣。

在樹頭瞥見不少嫩葉幼芽,彷彿在燕子之後,持續向我發佈春天就要到來的訊息。

冬天與春天之交結成的桑椹真是肥美,只是酸得讓我皺起了臉。好在伯母打成桑椹汁,讓我補充不少維他命C。我一定要健康地撐過這個冬天!


由 Debby 發表於 09:37 PM | 迴響 (0)

March 11, 2005

在歧路

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她已經名揚國際,白種人媒體稱她為「黃色的閃電」,她是「亞洲飛躍的羚羊」。她這一生最不願意記起的運動會是1970年的曼谷亞運會。那年,所有台灣人都認為她會拿下所有的相關金牌,對當時國際地位低落的台灣,她的成就振奮所有人。在拿下第一面金牌後,她在女子四百公尺決賽時,腿傷嚴重復發,她的身體在第二跑道扭曲著倒下。當她摔倒在一旁時,臉部的表情從痛得扭曲到充滿淚水。田徑運動員的生命就此不復返。

當我在幾十年後重看當年的紀錄,她提到當年領第一面金牌時,大家都很高興,但她心底很難過,因為知道自己腿傷嚴重。她帶著整個島嶼的期盼和祝福上場,把自己的顧慮和健康放到一邊。記錄裡沒有其他人的說法,就算有,大概是表示惋惜,而我心想的是另一件事。

知道自己受傷,仍為了別人的期許上場,恐怕她有些不知自我節制。這些有能力的人,往往是最不知節制的一群人。她們不知節制的資格來自她們的才能,因此承擔著其他人的責任與期許。那些知道自己內在真實聲音,明白自己該面對真正的自我需求,不是外人的眼光,而在外人所謂「生涯的高峰」離開崗位或被稱做「急流勇退」的人,應該是最有智慧、最瞭解自我的人了。她們知道在面對那麼多群眾的時候,更要轉身面對自己。

例如,奧黛莉赫本。她在六○年代三十多歲時為了家庭息影,讓影迷惋惜。就心理學來說,家庭可以給一個人最大的滿足,那些不能從家庭得到心理滿足的人,會從其他方面求取報償。赫本的再復出,即是在與丈夫感情不睦的時候。當她發現票房不如預期,再度息影,而不是選擇沒完沒了地演下去。當奧黛莉赫本在一九九三年過世的時候,世人記得的是她的美麗與尊貴,從不因她兩度息影而有所磨損。

人生的自我價值從來都不是別人的評價可以取代的。在眾多的歧路上,個人面對的是自我,而不是別人。

由 Debby 發表於 02:31 PM | 迴響 (1)

March 08, 2005

燕歸築巢

腳步接近那家有三十年歷史的麵店時,隔壁機車行的人興沖沖地拉著麵店老闆到外頭往樑上瞧。我跟著把視線移到樑上,喲,有個小燕子在築巢呢!難怪機車行的人嚷著:「從大陸回來的!」

麵店老闆喜孜孜地到另外一個鄰居店裡報喜訊,看來跟有家人遠從國外回來的高興差不多。一個女人在麵店門口大喊:「有燕窩嗎?」「有!大陸來的!」不明所以的人,大概以為這段對話發生在走私南北貨的場景裡吧!

不知道他們怎麼判斷燕子之前是去大陸避冬?或許是開玩笑的,畢竟今年的三月,實在太冷了。過幾天據說又有一波寒流,而且是我最討厭的濕冷天氣,這個冬天真是沒完沒了。或許我該說,春寒料峭?

一路走一路想,好像在另一個地方也看過燕窩。喔,有了!就在昆陽公車站的那排老房子樑上,也有幾個燕窩。只是,之前都沒看牠們現身過。這回才驚見燕歸築巢,或許是來報訊,春天就要到了。

這麼一想,也就不怕過幾天的寒流了。

由 Debby 發表於 10:29 PM | 迴響 (0) | 引用

March 04, 2005

年僅33歲的世界巨人—亞歷山大

奧立佛史東的電影向來含有大量他「獨特」的見解,長達兩個多小時的「亞歷山大」也不例外。於是才看沒多久,我便在黑暗的戲院裡皺著眉頭納悶不已:史學家發現亞歷山大是同性戀的證據嗎?為何奧立佛史東的鋪陳是這樣斬釘截鐵的安排?看到一半,才發現亞歷山大被當作是「雙性戀」,而且喜歡男人的程度多於喜歡女人——照此片的詮釋。

事後得知,為了這個性向詮釋,奧立佛史東惹火了希臘人,要他打上「純屬虛構」之類字樣,但奧立佛史東拒絕了。

這部片的許多地方都讓我無法理解。滿腹狐疑的我,一回家就找出曼弗瑞迪(Valerio Massimo Manfredi)的「亞歷山大」三部曲,尋找相關線索,比照兩者對亞歷山大一生的詮釋異同處。有新聞提到兩年前也有考古學家把亞歷山大寫成雙性戀,同樣遭到希臘人抗議。我想,非常可能就是指曼弗瑞迪的這部作品。

同樣認為亞歷山大是雙性戀,曼弗瑞迪的觀點仍有許多與奧立佛史東不同之處。例如,在奧立佛史東片中,亞歷山大對母親有種難以化解的反彈情結,導致他最早親近的是同伴Hephaistion,兩人的愛情縱貫一生,也使妻子羅珊感到嫉妒。亞歷山大對女人的「啟蒙」,是因為發覺波斯邊境的當地女子羅珊很有他母親的味道,而不顧群臣反對,把羅珊立為皇后。但曼弗瑞迪把亞歷山大寫成花花公子,先從身邊的宮女得到性啟蒙,看到別人的妻子長得美,也會在打敗對方後,讓她成為自己的情人。另一方面,他對待女人的態度又像物品,好比得知畫匠和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一腿後,便把女人賜給畫匠。曼弗瑞迪把亞歷山大寫得有如中國古代帝王,荒淫無度,尤其在進入波斯皇宮後,不但娶了波斯公主,還接收大流士的365個妃嬪,「一天一個」,於是東征隊伍浩浩蕩蕩,讓他的手下譏諷他帶了一堆女人「照顧他的老二」。在這方面,奧立佛史東同樣提到這千年難見的陣容是一個「移動的帝國」,除了軍人,還有妻子、情人、小妾、男妾、娼妓等。這個論點出現時,觀眾會認為是這些主要將領的妻妾,而沒想到是亞歷山大的。

柯林法洛飾演的亞歷山大,在我看來,稍嫌不足。一個在三十歲左右到達人生顛峰的男子,生命中必有過人之處,但這部片的男主角有時卻看來過於平常,眼神不夠強。倒是安潔莉娜裘莉飾演的Olympias十足搶戲,尤其是坐在看台上觀看她丈夫被暗殺時的眼神,讓人印象深刻。

Olympias對菲力普國王說亞歷山大不是他兒子,他卻沒生氣。但片中也不見其他描述說明亞歷山大是私生子。這部份直到我翻了曼弗瑞迪的小說,才知道,傳說中Olympias的受孕,是她與菲力普親熱後,有條大蛇爬到她身上。小說的寫法,讓人想到希臘神話裡,宙斯總是化成各種動物與美女親熱,例如變成天鵝親近莉達。因此Olympias認為自己懷了宙斯的孩子,而不是國王的孩子。另外,電影裡把Olympias寫成有如妖婦一樣的女人,在房裡養了一堆蛇,還把蛇放到幼兒身上,教兒子不必害怕。小說對此的解釋,則是Olympias去信了一個與蛇有關的異教,除了潛出宮喝酒,還與其他男人有肉體關係,但沒像電影那麼離譜,把她當作一個在皇宮養蛇、玩蛇的皇后。這些都像是史家後來用傳說的方式增添帝王的傳奇色彩。

亞歷山大的特殊,在於他是人類歷史幾千年來,第一個可以從歐洲闖到亞洲的帝王,極富領袖魅力(charisma),但是重征戰輕治理。當他在印度時,底下的將領士兵明明都疲乏無力,反抗這樣的生活時,他仍有所堅持。當他提到自己為何要追求這樣的目標時,我坐直身子,辨認出這個人是典型命數7的人!為了追求真理而不斷前進,但是一旦得到之後,發現不如預期,會十足失落。(請參考《生命密碼》

在印度中箭落馬的亞歷山大,最後選擇回到波斯後,面臨治理的困難和感情的失落。他為了防堵母親的掌控和野心,仍沒將Olympias接送到身邊。情人兼大將軍Hephaistion遭毒死後,他傷心憤怒。在最後結局,奧立佛史東和曼弗瑞迪做了不同詮釋,前者認為他是被嫉妒的妻子毒死,後者則另有看法。觀眾如我,在看到奧立佛史東版時,不免認為羅珊真蠢,亞歷山大死了,她豈能獨活?即使在多年之後,她終於懷孕。果然亞歷山大死後不久,她便遭殺害。亞歷山大打下的天下從此四分五裂。三十三歲的早慧帝王,只能讓後代用各種詮釋來憑弔,包括奧立佛史東這種雙性戀的性驅力詮釋。

由 Debby 發表於 06:20 PM | 迴響 (2) | 引用

March 02, 2005

只是一個記者的錯?

今天最令我震驚的事件,莫過於在中國時報頭版頭條看到一則PTT發洩事件的報導。報導處理過於戲劇化也就罷了,中時把這則消息放在頭版頭,顯然是向蘋果日報看齊。

對於這樣一批以大學生為主的網路起鬨者,怎能這樣處理?事情果然有了可怕的發展。前幾天原本是一個使用者痛批女友劈腿,今天卻成了一群使用者痛罵記者,而且把記者的私人資料都揪出來,有人打了電話,得意洋洋地說她的手機鈴聲怎樣,還有人把她的報台也貼出來,一群人上去灌爆留言板……最致命的,莫過於原文者在事情擴大後,發文表示這是他的報復之舉。所以他控訴女友劈腿是一樁假事件。

我為之目瞪口呆。

十年前我開始玩BBS的時候,還沒有Hate板,大概過了兩、三年,這類的看板才越開越多,對於侵犯隱私和流於謾罵的爭議始終不斷。曾經擁有過一些站務權,我非常討厭這樣的看板,不認為這種板對於任何人的身心有什麼益處,也很多年不看這類看板。

看到228那天黑特(Hate)板流量大增的經過,以及今天謾罵該記者的情形,我的感想只有四字:「盲從」和「暴民」。唉,這些人明明多半是大學生,但看不出一點理性。重度使用網路的我,反對網民是愚昧的說法,但是深知網路上什麼人都有,一切要做最保留的打算。就像原本發洩被劈腿的那位,怎麼也沒想到原本打馬賽克的名字,會被一群自以為是柯南的網民找到全名,甚至找出無辜者的照片和名字對號入座吧?始作俑者後來出面請大家高抬貴手也沒用了。報導此事的記者,也沒想到一堆無聊網民基於發洩和盲從吵著要看她的照片。

對於媒體,我認為是中國時報中央編輯台出了大問題,整個生產線都要為此事負責,不該只怪罪寫出報導的記者,畢竟一個記者的力量沒法把中時變成水果日報,但整條主導大權的生產線可以。記者報稿,但上級要這則新聞,之後怎麼安排,做大、做小、放幾版,以及後來怎麼修改內容,都使這個產出結果變成一個通力合作的產品。怪記者偷懶報導網路事件,還不如責怪中時高層為何可以接受這樣的新聞來源和型態,他們對網路生態的陌生與無知可見一斑。在這種情況下,中時要是不挺該記者,恐怕會讓內部員工也看清自己東家的真面目,未來的工作只會更加艱難,誰知道下一個被要求做聳動新聞的會不會是自己?另一種狀況則是,這種粗糙的報導方式透過這次的事件得以調整,但當事者都必須仔細檢討整串環節才有可能。

由於PTT上眾多咒罵之聲,讓人只能嘆息著,中國時報經由記者一廂情願的有聞必錄,加以上流生產線的無知和錯估情勢,而轉型成功,已經變成蘋果的難兄難弟了。而且此事促成一個惡性循環,越多人罵,讓更多人去看。即使當初在228當日回應原文的眾多白爛其實沒資格說中時白爛,回應該文的人和該記者都促成此事的傳播,只有五十步和一百步的距離而已。用多數暴力的方式清算該記者,只是除了增加其他人對這些「鄉民」的惡感,也沒什麼好處。我仍不認同Hate、Grumble板的存在,在網路上發洩只是把自己處理不好的事情往外推。

未來會如何,只能嘆息以對。

由 Debby 發表於 06:37 PM | 迴響 (2) | 引用

冬雨漫長

雨天的味道

雨傘濕漉漉的氣息
有人衣服不乾,發黴發酸的味道
狗兒不洗澡而散發的臊味
少了我想念的味道,被子曬完太陽的味道

雨天的顏色

到處開花的雨傘,紅的、藍的、花的
汽車疾駛濺起的水花,白的、透明的
發亮的柏油路,黑的
格外鮮綠的樹木,綠的
沒有我想念的顏色,天藍的

雨天的準備

一把夠大夠穩固的雨傘,避免淋濕、折損
一雙夠好的鞋,不會進水、防滑、好走
一台烘衣機,讓衣服乾爽
一台除濕機,保持室內清新
一壺熱茶,給人一點溫暖

還有,還有
一份報紙,仍想知道外界動態
一本好書,讓我度過雨天的苦悶
一盞好燈,可以在燈下耐住性子
夠長夠平和的音樂,足以平緩情緒

由 Debby 發表於 11:49 AM | 迴響 (0) | 引用

March 01, 2005

所謂閒雜人等

那些讓妳不願也不想跟她多說一句的人,就叫「閒雜人等」。什麼關心、朋友,都只是探聽的藉口。

「哎喲,妳怎麼這麼冷漠?」妳自找的喔。

最近尤其不想被打擾。

由 Debby 發表於 05:24 PM | 迴響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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