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課的人數不是三人,就是四人。美洲組完全消失,亞洲組也總是不齊,出席率最佳的是菲律賓同學。歐洲唯一代表最近都不在,後來聽寫作課老師說,阿爾巴尼亞同學取得代課老師資格,最近大概去代課了,看來離她的夢想越近,真是要恭喜她了。越來越少人的原因,大概是因為連閱讀課都越來越有壓力了,因為老師推著我們要有研究論文的進展,我們先寫了架構,最近又要交導言,明明那是最難寫的部分啊(咬筆桿)。所以當菲律賓同學問我們下期還要不要上時,韓國同學就搖頭了,他們上學期的期末報告比這學期的簡單多了,只要交簡報檔就好。
最近還是有些其他進度,包括帶到某些用字用詞的語意差異,這是我上這門課前最想上的部分。做為一個第二語言學習者,我們很難從字典上學習或認知這些差異,這是語言比較深層的部分。不過教科書只帶過比較簡單的部分,而大部分我本來就知道了。真想學學其他的。
然後講到玩文字遊戲。我立刻就想到我們家小J之前就跟他同學有很多這類的文字遊戲,有些在我看來,並不是很尊重別人,包括Yo mama jokes。例如他有次說他同學想到一個精彩的:Yo mama is so fat that she can't get in and out at in-n-out. 這是來自黑人的話素,前面一句總是嫌別人的媽媽太肥(網路上也有太醜\太笨的版本),然後自行變化後面那句。老師說,小孩到七八歲後,語言能力較好,就開始有能力玩這種文字遊戲。也許我們在第二語的學習上較弱,我覺得我缺乏這方面的能力。
之前老師有個哥斯大黎加來的學生A,現在擔任一個西語裔學英語的研討會負責人,在二月某堂課時,她來請我們去當她的會議主講群,她希望我們介紹自己的國家、如何學英文、講幾句自己的母語等。老師說,對他們來說,他們分不出我和韓國同學的差異。但我很想跟她說,其實我很多時候也不見得分得清楚其他東亞人是來自哪些國家,如果他們身上沒有帶著特定國家刻板印象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我們更分不出西語裔族群的差別,他們的國家數目更多。
之前我跟老師說,週末我可能需要去中文學校。而她的學生特別拜託要有一位中文主講者,所以她到處打電話找人,偏偏這個那個都跟她說要去中文學校或華協,所以她又問我一次。我說某人可以載小孩去上課,那天我目前沒事。老師一聽,眼睛一亮,很高興地跟我說,我救了她。但是她又說中文主講者要跟其他語言主講者分開在不同場。我忍不住問A到底要中文主講者做什麼,老師說她也不知道。好吧,那就再說了。老師說她也不希望我們花太多時間在這上面,所以我們在會議前要做好簡報,把我們要講的東西都列在簡報上,必須有英文和西文並列,這樣與會人士才看得懂。
她要我們參加這場研討會,是因為想要支持A。A希望西語裔族群能走出自己的生活圈,因為他們只跟西語裔來往,只在自己人開的商店買東西,很多人不太學英文,也因此常被自己的同胞欺騙。在美國越來越多西語裔的時候,老師認為我們應該幫助他們跨出他們的舒適圈,這算是一件好事。但我們想到要七點多就到會議所在地,然後待個一上午,面對群眾演講,就覺得好累。答應參加這個會議,我們也得走出我們的舒適圈,週末明明是適合睡懶覺的日子......
希望春假後能得到關於這場會議的確切訊息,不然我們會來不及準備。
連續好幾年都訂不到優勝美地的旅館,讓我只能看北加同學們的照片過癮。去年中好不容易訂到這個春假的住宿,於是春假一到,我們終能成行。去過八個美國國家公園,優勝美地應該是這八個裡山路最難走的,連被列為簡單級的山路都讓我吃了苦頭。不過,這可能是因為季節的緣故,因為我們出發前幾天,才下了很多雪,導致有些山路積水或泥濘不堪。
第一天讓我們走了差不多兩小時的Wawona Meadow Trail,被旅館人員說雖然泥濘,但還可以走。我們經過很多積水的地方,都還跨得過去,或者勉強走過去。但走到2/3或更接近終點時,有處積水很深,我們不想走回頭,只好爬一棵倒下的樹幹過去,而且是我們家最小的小P領頭爬過去。這段路是5 mile (8 km)。於是那天我在坐了五個多小時的車之後,居然有一萬八千多步的走路紀錄。
第二天讓我功虧一簣的Bridalveil Fall Trail,則因為瀑布下有小雨,或許還有些許融冰,加上地勢又往下斜,非常難以接近。我雖然穿登山鞋,仍無法避免跟很多人一樣滑跤。只好止步於距離瀑布不到幾公尺處。不過某人平衡感較好,順利到達瀑布下拍到照。據Ranger說,這瀑布夏天也不會完全沒水,也許那時會比較好接近。
當天還有個缺憾是只成功1/3的Mist Trail。因為一路爬陡坡,雖然當天最高溫只有華氏41度(攝氏5度),還是會讓人熱得滿身汗。小J懼高,所以我們只走到Vernal Fall底部的橋,就往回走。不過那已經是3 miles (4.8 km)了,全長則是8.5 miles (13.4 km),難度高了點,不能勉強十歲和七歲的小孩走。
最後一項挑戰失敗的Upper Yosemite Fall Trail則是山路太陡,然後大石頭很多,不好走。不過我們最後走到的地方已經可以聽到瀑布聲,應該在一小時內可以完成這段7.6 miles (12 km) 的距離,並且看到瀑布。但是怕下山時天都黑了,而且小J一直說要下山吃飯,只好作罷,七歲的小P倒是一路領先,說還想爬。我一路都是氣喘吁吁地殿後,完全就是捨命陪小子。
這次對小P有點刮目相看。因為他五歲時,去洛杉磯動物園看三、四種動物,就嫌累,吵著要回家。這次居然可以走那麼多山路不喊累。我們兩個大人都覺得腿要斷了,尤其是第三天,我走了三萬步,可能最近十幾二十年都沒走過這麼多路,累到腿的筋都感覺要壞了。小孩的步子小,他們說不定走到四萬步吧?
這次最失策的,莫過於忘記帶登山杖,明明幾個月前就為了這趟買好的。不過我們也就靠著兩條腿撐過來了。代價就是,回家之後,依舊全身痠痛,有種運動過度的感覺。
連續兩週週二下課時,都碰到日本老師。因為他的課改到週二上了,差不多時間下課。每次看到我,他都要跟我聊個兩句。上週二下雨,隔了種著花草的中庭,他又問我上什麼課?我以為我前一次碰到時跟他說過了呀,年紀大好像記性不好,就跟他又聊了一下。他喜歡跟我聊天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我是唯一在他問「妳的家人對妳的畫有什麼看法」時,跟他說「他們說我畫的像外星人」的學生,讓他忍不住笑出來。其他學生都是老太太老先生,他們應該沒有這麼毒舌又愛打擊人的家人吧。
在他五堂課(原本六堂,但第一堂我沒上)的肖像畫課裡,我只畫了兩張畫,兩個小孩各一張。先畫的是小J,範本是2016年我在Carmel-by-the-Sea一間旅館裡幫他拍的照片。畫好輪廓時,看著那微微往上斜的眼睛,突然想到我前一天看到一個自稱接觸過外星人的美國人畫的外星人畫,那些外星人的眼睛也是這樣斜斜的。我頓時就有種疑惑:難道我們看到的外星人的卡通漫畫等畫作,其實本來是畫人類畫失敗的作品?因為只要把部分線條誇張點、比例畫錯,感覺就像外星人了。
晚上拿給某人看,果然就被他無情地抨擊,說像外星人,一點都不像什麼的等等。小孩聽到後,也都說不像。讓我很難過地想到一個女藝術家。
小J念二年級時,有回我去美術課訓練,聽到老師講那個月她們要當模本的藝術家的故事。老師說,那個女藝術家拋夫棄子去追求她的藝術生涯,這個部分她不敢跟學生講。我於是對那個藝術家很好奇,後來去圖書館借了有關她的書。根據書上所述,她的前夫家跟她原生家庭環境有別,她婚後一直很難適應,而她前夫是個很大男人的男性,並不關照她的狀況和志向。她偶然發現自己對藝術的興趣,但是夫家一點都不支持。後來她們分居還是離婚後,小孩偶爾去看她,就會講起她前婆婆對她的批評,自然是很傷人的。
讀了她的故事後,我覺得那個美術老師講得有偏差。因為在那種自以為很高尚的家庭裡鱉屈,如果她沒有藝術做為心靈依靠,早就得嚴重的憂鬱症了吧。是我恐怕也會選擇同樣的路,當自己都顧不了的時候,怎有辦法顧到別人?更何況,她的前夫在她無法適應新家庭時,根本就沒對她伸出援手,兩人離婚也是難免的。有家庭的女性要追求自己的內在平靜和專業生活,真是不容易。有家庭的男人如果只顧工作,沒顧好妻兒,不會有人說閒話。但女性就不是如此了。
我在悲憤的心情中,把那幅畫修了修,就去上課了。因為也就六、七個人上課,老師輪流一個一個指導。輪到我時,老師就問我有沒給家人看過,我回答之後,他笑得扶了一下桌子,然後說親近的人講話比較直接。我拿出Steve McCurry那本以阿富汗少女為封面的肖像照片集,跟他說某人要我拿不認識的人來練習。老師就很努力地說服我,肖像畫是屬於私人的,當然應該畫家人。他在去年底聖誕節前也跟我們說,可以畫肖像畫送人,即使畫得不像也無妨,那是一份心意。但我有點懷疑,畫得不像時,收的人會高興收下嗎?
之後他就跟我說怎麼修那幅畫,目標就是讓某人覺得像小J。於是好幾次下課前,老師都這樣跟我說:「現在妳先生應該會覺得像了。」然後下一次上課,就來問我:家人看了嗎?他們怎麼說?我能感受到日本老師很努力幫我的忙。最後畫好時,我拿給某人看,他說有像。小P也說像哥哥。就是小J覺得不像他。
我相信人眼難免有誤差。直接用肉眼看畫,跟透過鏡頭看畫,結果好像不同。後來我用iphone拍了那幅畫,從照片來看,我有幾個地方的比例畫錯。但是老師不願意我再大幅修改,他覺得那樣已經很好了,應該繼續畫下一幅。
於是我拿出小P一歲多的照片。老師看了看,問我那是我原本畫的小孩嗎?我說不是,前一個是哥哥,另一張是弟弟。很多人都說我們家小孩彼此很像,我以為畫畫老師比較能看出差異,沒想到他也分不出來。
小P那幅畫畫得比較快。畫好之後,我拍照傳給某人看,某人說像小P。這次我懷疑他是之前因為被我抗議說評論太毒之後改成敷衍我,但他堅稱他真覺得像。好吧。給小J看,他一看就說那是弟弟。這回換小P說不像他了。要讓本人覺得畫的像,真不容易啊!我覺得最困難的地方,莫過於眼睛了。等有空的時候,應該專挑眼睛來畫。
這堂課結束前,我跟老師說我沒法上下一期的課。他說沒關係,我可以把畫拍照用電子郵件傳給他看,他可以評論。不過這一個多月來,我都忙著上ESL,還不知道合時才有空畫肖像畫了。
今天在微雨中,我們坐著近八十歲老師的車去校外教學,目的地是附近的一間社區大學圖書館。車上就只有我和菲律賓、阿爾巴尼亞和伊朗同學。在路上我才知道,菲律賓和阿爾巴尼亞同學之前都在不同的社區大學修過課,前者修的是大學英文,後者修的是ESL課程。我聽了就很納悶,為何不修了?她們說,因為很難,比我們現在修的橋樑課程難多了。而且菲律賓同學說,她拿的是綠卡,所以付的是國際學生學費,本地生的學費就便宜多了。聽來是我下次可以考慮修課的地方。
菲律賓同學問我下學期要不要去那修課?我說若去的話,我應該會去修那裏的藝術課程。因為前年開始上畫畫課時,第二位畫畫老師就是在那開始她的學畫生涯。聽說越南同學有打算去那上藝術課程,這樣就有認識的人可以問點資訊了。
不過,在等其他人來時,我聽老師說,這學校只提供大學前兩年的課程,所以是AA學位,不是四年制。她曾有學生在那修課,她建議學生要轉去另外兩所較近的加州州立大學完成四年制的BA學位。因為AA學位找的工作,時薪只有15-20元;而BA學位工作,時薪是40-50元。兩者有很大的差別。
在車上我聽到她跟伊朗同學提到,若已有大學學位,就可考慮去UCLA取得研究所學位,不過要先考托福,而且最好分數夠高。後來又聽說她女兒想要拿第二個研究所學位以在職業上謀求更好的發展,而她女兒已經有南加大的MBA學位了。算算她女兒的年紀,應該比我還要大一截才是。
後來我問她,像我這種在原本國家已經有研究所學位的,應該怎麼辦?她建議我把學位證書拿去翻譯後,去UCLA等大學問問看,最好還是考個托福,然後在英文上再加以提升。因為很多外國人即使在母國有很高的學位,到美國後,因為缺乏跟美語相關的背景知識,做起事來會比較吃力。像她有個學生是埃及來的醫生,後來也去念個藥學研究所。簡單地說,就是要從較低一階重新開始。
她有個學生的兒子高中畢業後沒去念大學,當初她勸他,有天你跟其他企業家打高爾夫球時,人家會談一些大學裡學到的東西,或者大學時的體驗,你完全切不進去,這樣會有很大的隔閡。那人是天生的生意人,現在是百萬富翁,但他仍只有高中學歷。老師說,他應該有天會後悔沒去念大學。
到了圖書館後,幫我們上課的,也是位老太太。據說她本來是教數學的,本來工作跟圖書館無關。她的簡報能力非常好,把東西講得深入淺出,很精彩,連老師都佩服。她幫我們介紹她們圖書館的配置,然後帶我們去教室上課,介紹她們的圖書系統,讓我們每個人都去架上找不同的書,最重要的是讓我看她們有的資料庫,然後講了一個她遭遇的小故事,啟發她想找開車和傳簡訊相關的書和文章,讓我們每個人都去搜尋這方面的東西。
她說她是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UCSB,就是白先勇執教過的那間學校)畢業的。她們學校有好幾棟圖書館,其中一棟有八層樓,讓她會迷路,她很遺憾那時都沒去問圖書館員怎麼利用,所希望我們不要有她的遺憾。這讓我很驚奇,UCSB應該不是美國大學裡圖書資源最多的吧?台灣有哪間大學的圖書資源那麼強的?幾年前曾看到羅家倫家屬捐贈藏書數萬冊給政大的新聞,但以人文系所為強項的政大,圖書資源可能也沒法跟UCSB比。不過,某人聽到時,跟我說UCSB那好幾棟應該是是指各系所裡的圖書館,不是專門的圖書館大樓,他待過的密西根大學算是美國規模很大的大學,也沒有八層的圖書館大樓。我回想一下,以前我們學院的確有圖書館,不過就一小層而已,不知道現在藏書多少了?
來這之前,作文老師曾跟我們說,這學校的圖書館有可以找研究論文的資料庫,價格非常貴,我們沒有該校學生身分的話,沒法使用。這位圖書館員給我們看她們的論文資料庫列表後,也講了他們學校每年為這些資料庫付的錢,的確是個很大的數字。不過,只要去他們圖書館,就可以搜尋,列印每張10分美元,不過我們可以郵寄到自己的電子信箱,就不用花錢了。
於是,我趕緊拿我的題目出來找有沒相關的論文。居然跳出幾篇中文的,而且中文還能正確顯示!這讓我太驚訝了,二話不說,趕緊郵寄給自己。不過我的題目的相關論文實在不多,所以圖書館員建議我用另一個資料庫,搜尋新聞資料。這一搜,居然搜到歐洲的愛爾蘭去,真是有意思。接下來,我們就忙著郵寄資料到自己的電子信箱。在回程的路上,菲律賓同學很高興地說她打包了三十筆資料回信箱。後來我看我的信箱,有將近六十筆資料,比她多兩倍,只是多半是新聞,可能很多用不到。
我們忙著打包資料時,老師也沒閒著。她查了韓國和印尼同學的論文題目,然後跟圖書館員說,她終於知道韓國同學的題目跟什麼有關了。因為韓國同學前不久把題目改成發酵食物,最近一次上課,她又改題目成韓國的發酵食物。老師跟圖書館員說,原來她要做的題目是泡菜。我本來想幫忙回答,但忙著抓緊時間寄資料,就沒空跟她說,韓國人的發酵食物還有他們的醬和醬油等。
然後我又聽到她們談起她們是怎樣開始做現在的工作的。她們都說原本不是從事這行,原本也沒想過要做這行,有天突然有機會讓她們到了現在的工作崗位,這一切就是生命的機緣巧合。感覺在美國這地方找工作,有時除了自己的努力,也需要一點運氣和老天的眷顧啊。所以我想我還不用急,反正眼下也急不了,在帶小孩的同時,還有時間可以繼續準備。
得流感缺課時,最讓我頭痛的是:作文沒交怎麼辦?缺課是不是會進度落後?沒想到,在次週閱讀課下課空檔戰戰兢兢地跑去作文課教室交作業時,老師說那天只有兩個人上課,她怕我們這幾個進度差太多就趕不上,那天就只有改一個作業而已。真是讓人鬆了口氣。但是那天拿到的新作業超級難,居然是要談臨終選擇,我對這議題實在很陌生,而且我根本不會用英文寫議論文,最後就寫成一個記敘文,交了之後就覺得死定了,搞不好會拿到滿堂紅的作業回來,說不定還要重寫。想到這,我就想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
每次閱讀課下課,我們三個亞洲組(我和菲律賓、印尼同學)以及歐洲唯一代表就針對作文課相濡以沫、相互取暖,因為最近幾次作文課的固定成員就我們四個。連閱讀課老師都知道我們上作文課的壓力很大,最近一次下課前還問我們是否為了作文課胃痛。
然而,就算再艱難,我們幾人都要攜手撐下去。印尼同學因為秋天要進大學,所以非修這堂課不可。印尼同學也準備去大學修課,她說秋天還要再上一次這門課。阿爾巴尼亞同學是因為想當老師,所以語言能力非得提升不可。只有我是最沒目地性的,而且我也是來美國最久的。雖然我也希望有天能再去念研究所,但是在要幫兩個小孩存學費的前提下,這件事目前看不出任何可能性,除非我哪天中樂透,或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子砸到。也許該找個考試來當目標?我目前還沒有上課中途而廢的紀錄,希望這門課也一樣。
有次碰到哥倫比亞同學,她說去年本來有九個人上作文課,最後只剩兩個人,然後沒人想回去繼續上,跟閱讀課有好幾隻老鳥的狀況完全不同。她說作文課老師脾氣不好,動不動就對學生發脾氣,她有次因此在課堂上被嚇哭,就再也不想上了。
在課堂被嚇哭?聽來真是好慘。作文老師的確是很嚴肅、很要求那種嚴師,但我也看到她很和善的一面。像第二項作業,我們的題目是「最重要的一天」。她發作業前,跟大家表示感謝,因為我們願意和她分享最私密的一項個人經驗,她對每個人都講了她的個人感受或想法。這種經驗是我在台灣沒碰過的。而且,菲律賓同學就是去年的九個人之一,她這次就回去上了。
最重要的是,每次看到她改的文章,我只能表示折服。她顯然是那種很精英、很挑剔的讀者,能被她(免費)改作文、指點作文,我由衷感激。最近為了交作業,用英文回顧了不少往事,有種特別的距離感,畢竟英文不是我的母語。根據閱讀老師說,即使是看科學論文,她能從非專業術語間的寫作,判斷那個作者是否在美國出生和長大的,而她看到最近的科學論文作者,很大一部分都不是美國生的。她認為他們應該找人先幫他們改改論文。所以像我們這種國外來的,想要讓自己的英文程度有所提升,在寫作上也要找專業老師幫忙才行,不然一下就讓人覺得很遜。
最近兩堂課,我們上的是逗點。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標點,居然差點把我們四人整死。訂正個逗點作業,就可以花掉一堂多的課,因為除了回答要標在哪,還要講出原因,這不是容易的事,規則不少。
我們現在被要求寫複合句和複雜句。據老師說,大學生程度的英文作文就是要能寫複雜句,只會寫簡單句就會讓作文變得太累贅冗長。而我的作文裡,有好多次都被老師改句子結構,她幫我把兩個簡單句結合成複雜句。讓文章讀起來精簡又有複雜的句子,顯然是我要努力的方向。
之前因為流感缺了三堂課,回去上課後,我發現班上多了位越南同學。今天又來了位伊朗同學,她之前上過第一堂寫作課,之後就消失一個多月。於是亞洲組一下就多了兩個人。而美洲組同學經常不來,所以亞洲組現在是班上最堅強的陣營。
上這堂課最大的好處之一,就是有機會認識很多不同國家來的人。老師也說了,她有個男學生上這門課五次,有次她們班來了位俄羅斯學生,她是金髮、身材高挑的工程師,個性很活潑,穿著打扮都用明亮的顏色。她那個男學生(我忘了他是哪個國家來的)觀察了一陣後,有次公開提到,那位俄羅斯同學跟他想像的俄羅斯人不同。他以為俄國人都穿灰色、整個人很陰沉,個子也不高。那位俄羅斯美女聽了就很納悶:「你從哪來的這種印象?」那人說:「大概是電影吧!」所以這門課也提供我們真正接觸和了解不同國家的人的機會。
自從越南同學來了以後,我們的座位就改變。以前我都坐在最左邊,在韓國同學旁邊。現在越南同學坐在菲律賓同學旁,韓國同學坐到最左邊,再加上我都比較晚到,所以我就變成坐在最右邊,差不多在老師前面的位置,我的討論夥伴就變成哥倫比亞或阿爾巴尼亞同學。
新來的伊朗同學是我在美國碰到的第二個伊朗人。第一個是以前帶小P上兩歲親子班時碰到的一位伊朗美女媽媽。這位伊朗同學是軟體工程師。她們打扮都很正常,不戴頭巾。跟其他亞洲同學不太一樣,她滿有主見,而且也會主動表達。像今天老師帶著看每個人的研究論文架構圖,只有她會吐槽別人的缺點,其他人都不會對別人的圖表有什麼意見。最後反而是老師打圓場。
上週適逢DR. Suess的生日,美國一般學校都有慶祝活動,因為Dr. Suess的生日也是美國有名的Read Across America的閱讀日。我們也有小小慶祝派對。老師準備了杯子蛋糕、小堅果包、水和有Dr. Suess插畫的小記事本。我們在杯子蛋糕上插蠟燭,幫Dr. Suess唱生日快樂歌。然後老師告訴我們,生日快樂歌本來是有版權的,前兩年已經變成公共版權了,所以我們不必因為公開唱這首歌,而要支付版權金給華納公司。根據老師給的資料,這首歌一共有18個語言版本。然後老師讓每個人用自己的語言唱一下這首歌,所以我們一下就聽到韓文、菲律賓他加祿語、印尼語、中文、西班牙語、阿爾巴尼亞語等六個語言的版本。這真是一種很特別的語言體驗。
我們老師挺喜歡辦party的,在中國新年那週,我們有三合一漸進式party,分別是情人節、懺悔節(Mardi Gras)和中國新年。我們老師人真的很好,她一個人打理好一切,叫我們人去就好,不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都帶了花去。她把教室後方的長桌上分三區,一區是情人節區,一區是懺悔節區,最後一區是中國新年派對區。我們就從第一區開始上課,了解那個節日的相關內涵,然後移動到下一區。本來在懺悔節那區時,我們應該可以喝氣泡果汁的,可惜沒人開得了那瓶氣泡果汁,所以沒喝到。
在中國新年那區,老師準備了蘋果、橘子、幸運餅、杏仁餅乾。老師要我講十二生肖的故事,不幸的是,我根本就忘了。老師問我中國或台灣有沒幸運餅和杏仁餅乾,我說沒有,這是美國才有的。她知道美國才有幸運餅,告訴大家舊金山有製作幸運餅的工廠,大家可以去參觀,但她以為杏仁餅是亞洲來的。老師要我們把蘋果和橘子分掉,然後下課時把幸運餅和杏仁餅也吃掉,這三合一的派對就結束了。她後來說,她是個喜歡派對的人,透過這樣的活動,我們也能把這些內容記得比較清楚。似乎是這樣沒錯,比起單純的聽講,透過活動,我們體會得更多。這是我覺得在美國學英語較有意思的地方。
下週即將是我們第二次校外教學,要去附近一所社區大學的圖書館參觀。我還沒看過本地的大學,充滿期待。
近中午時,在寒風中等小孩上完中文學校的西洋棋課,我又碰到那個賣火柴,不是,賣魔術的金髮小女孩。
去年碰到她時,她拿著一個小魔術盒,這次已經升級成一大個瓦楞紙盒,裝著一堆不同的道具。她也問在旁邊的某人要不要看她的魔術,但某人立刻閃人,剩我一個觀眾。
她的第一個表演是拿紅繩套在脖子上。我跟她說:「別綁太緊!」她說她不會。她拿著紅繩往後做打結的動作,然後又往前扭兩把,最後她一拉,就是一整條繩子在我面前。
她上次表演完會告訴我部分的原因,這次也一樣。後來她又做了一次,我問她:「妳沒真的綁吧?」她說沒有,不然會很危險。
她的表演向來至少有五個項目,看一次完整的表演大概要花近十分鐘左右。因為她的家長不在附近,就她一個人拿著魔術盒到處問人要不要看魔術表演。所以上次我就問她為何在那裏出現?她說因為她的兄弟要上中文學校。她是純白人,我因此對她的家長只讓一個小孩學中文學校的動機感到很納悶。我以為美國家長都像我們一樣,不會厚此薄彼,但為何她的兄弟在上課,她卻一個人到處晃來晃去、自己找人打發時間?
這次我問她,以後是否要當魔術師?她說她已經是魔術師了,從箱裡拿出一張美國魔術師組織的卡,上面還有會員編號。我問她:「妳的爸媽幫妳付錢加入?」她說她爸人很好。
最後她說她在募款,問她幫哪裡募款,她說了一個地名。既然連組織名稱都沒有,我當然沒給她錢。前不久附近有中學年紀的女童軍上門來賣女童軍餅乾,其中一位的家長站在看得到我們家門口的地方拉著裝了餅乾的推車。但這個小女孩的家長連個影都沒有,就讓小孩去募款,這樣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