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以為男人只想跟她們上床,其實,男人最大的願望,是找到一個上床後睡在她身邊,也能讓自己睡得很安穩的女人。」——梁望峰《自由之丘上的春樹》
看到這話略為一撼,想到「慾望城市」裡,有次四個女主角在談論的一件事是,究竟她們交往的男人夠不夠讓她們安心,從她們能不能放鬆在那些男人家上大號可以判斷。若那些男人總是讓她們緊張兮兮地想要保持美好的一面,連上廁所好像都有點破壞形象的話,也代表這個男人還不夠讓她們感到安穩。雖然可能讓人想到貓狗等動物用排泄物劃分領域,不是牠們的地盤不會有牠們的氣味。
這兩個類比好像有點不倫不類,但其實談的都是人的最基本渴望,不過是安定而已。
我不是男人,不知道梁望峰那幾句話可以讓多少男人感同身受,我倒是對Carrie她們的論調贊同不已。
「一個人到歐洲自助兩個半月,最高紀錄是一條牛仔褲連穿一個月,最後撐不下去,旅途中在青年旅館的洗手台『下水』,流出黑色的液體……」
當我看著email唸出這段,引來周遭的肅殺氣氛。同事一笑著鼓勵我:「有為者亦若是!」同事二:「這個既沒增加我們的見識,也沒增添知識,除了恐怖,還有什麼?」我則對著對December笑個不停。每天接觸種種五花八門的訊息,只是讓我更加確定,絕對不會變成哪些人。
三年前有個新聞,提到一個台大小氣男,只花280元台幣就環遊台灣一周,「獨(毒)門」秘訣是睡警察局、吃(陌生人的)大拜拜、搭便車時「順便」吃貨運車上的水果替代正餐……當下,我只有三字評語:「不要臉!」
省錢很容易,要出名也很容易,往往就是「不要臉」而已。可是,人生除了佔人便宜,還有許多。年紀輕輕就賠上自己的名譽或本身對世界的探索條件醞釀等,那這麼一個人還有什麼可以期待的?
前不久一個女生說她可以出國旅遊時睡睡袋,我想我大概不成吧,這次旅行社代訂的是三到四星的旅館,雖然並不要求太高品質的住宿,但還是有個最基本的水準,至少要乾淨、整潔、安全,而且每天在外長時間步行,有張乾淨的好床是很重要的,絕對不能住傳說中便宜YH中可能有跳蚤的床,那會讓人生不如死,接下來的行程全部泡湯。因為旅途中,體力和健康最重要,自己狀況不佳不打緊,最要命的是拖累別人。
曾有年紀稍大的作家為文表示對於一些年輕人犧牲吃喝住宿的經費,以延長旅途的作法感到不以為然。我則覺得未必每個人都要求旅途中一定要吃到最高級的食物,自然不會捨得花那麼高檔的價格,同時,年輕人的收入本來也有限。有限的經費,應該有對應的玩法。有些人去義大利時,選擇一個晚上只要台幣幾百元的修道院,但光是看到晚上有門禁這點,我就興趣缺缺。以前住學生宿舍時,對於十二點的門禁都難以接受了,更別說十點半的修道院門禁。而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交通難免有所耽擱,為了省錢產生的門禁限制,而不能玩得盡興,那真是會讓人遺憾。熱水澡也是必備的,徐玫怡《從這島到那島》提到她跟法籍男友阿福去巴里島度假時住的小旅館,沒熱水,而且只有海水,讓同為長髮的我感到悲切:「不洗(熱水)(純水)澡,毋寧死!」。
這次在羅馬住的是Grand Hotel Hermitage,位於近郊,附近是一條公車路線的終點站,所以交通還算便利。但從機場坐小巴士到飯店,可花了我們95歐元(約3800新台幣),非常昂貴。我對飯店的印象還留在去年巴里島,房間寬敞,浴室大到可以把浴缸和馬桶分開的自在,因此對這間狹小的羅馬房間感到非常的驚訝,簡直就是日本規模!坐在馬桶上,要是打個瞌睡的話,肯定會摔進浴缸去的!但是這樣的空間,他們還是要塞一個義大利人必備的屁屁沖洗台。一路上的飯店都有這種沖洗台,但我始終沒用過。稍可安慰的,是整體感還不錯,不像台式的旅館那樣令人氣餒,畢竟是在號稱設計一流得義大利地盤上。
其實在義大利不必追求多星級飯店,因為越多星的,可能代表是歷史悠久,這樣的老旅館住起來未必舒適,反而是新穎一點的,或許才兩三顆星,才真正符合我們的需求。而且交通便利很重要,位置偏遠同時代表交通費用提升,即使有數日交通券,仍有不得不坐計程車的時候。看著計程車的跳表如水流,就會痛心疾首地徹底覺悟:絕對要住近一點的地方!最後一晚從餐館出來時下著大雨,有些人沒帶傘,便叫計程車回飯店。計程車從電話叫車的那一刻起開始跳表,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是七歐元多,回到飯店時,已經是十六歐元了(640元台幣),儘管路途並不遠,這樣的價錢大概可以從台北市到台北縣吧。
這家飯店供應的早餐很基本,不太值得期待,因為多半是高熱量食物,吃多容易發胖。有幾種牛角或類牛角(灑了很多糖粉)麵包、起司、冷盤肉、水果和優酪。其它的咖啡、茶、果汁都很普通。對想省錢的人來說,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早餐吃飽點,多吃點水果和優酪,增加纖維質,讓這一路身體不會出問題。老實說,義大利的水果看起來還好,吃起來真是沒味道。不管是橘子,或是深紅色果肉、應該是葡萄柚的水果,不酸也不甜,一點特色也沒有,讓人好失望。難怪台灣的水果會被稱讚,我們最後老是落到這種老王賣瓜的無奈結論,因為不明白地中海的氣候為何生產不出好吃的水果?身為識途老馬,M有個小秘訣倒是不錯,就是攜帶小型保溫瓶,在吃早餐時,加一些熱水進去,這樣路上可以少買一點礦泉水,畢竟一小瓶就要0.5~1歐元,大瓶的甚至要2.5歐元(台幣一百元左右),比台灣還貴。
每天吃早餐時,所做的唯一一件提神的事,就是看看四周有沒有帥哥。看了三天下來,發現不少美國人住這裡,多是全家度假型的,因此看到的帥哥也是「期待你長大」的teenager……
後來到了翡冷翠的HOTEL RIVOLI FLORENCE,真正讓我們見到一個飯店可以多麼可愛!讓人想再去一次。至於羅馬這間旅館,則住過就好。
(圖片是我從翡冷翠飯店房間窗口看出去的景致)
繼陳美齡和小西真奈美之後,我再度被問:「有沒有人說過妳像……?」這回點出的名字是演奧利佛‧史東(Oliver Stone)1994年作品「閃靈殺手(Natural Born Killers)的Juliette Lewis。最近的消息是她要出唱片了。
查詢之後,發現這是一部我不會看的暴力片。而且Juliette Lewis的造型……我那時大概因為走路,頭髮被吹得有點凌亂而被認為像她吧。Juliette要是把頭髮染成別種顏色,或是剪短,就一點也不像了。
再收集一個明星臉,我大概就可以變成「四不像\四像」了。
我反而覺得Juliette有點像偏愛大紅色口紅的小阿姨。我走的是自然淡雅路線啊。
她的短髮造型挺俏麗的,這張照片也很誘人,可是也不是我的型。
看來看去,恐怕還是比較接近小西真奈美。我沒有閃靈殺手那種殺氣啊,而且現在生病中,加上因為鄰居整修房子,讓我不能安眠,耗弱地很。
更慘的是,竟然被問:「妳怎麼變這麼瘦?」、「妳之前是不是很胖?」呃,這位大姐之前不是見過我嗎?我因為之前在義大利不小心被美食養胖了,至今還沒瘦下來,比去年同期胖了好幾公斤。不過有些人還是覺得我是瘦子。
慘事還沒結束。某刊物在我的殷殷關切下終於寄達。之前透過電話,聽到友人唸出我被訪問的內容,於是對著電話大叫:「我不是這樣說的!」、「再也不要接受訪問了!」我明明要求化名,對方也說好,刊出時,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還放上我沒看過的大餅臉照片……之前有人被記恨一輩子,就是因為刊出當事人無法接受的難看照片。有人要讓我恨她一輩子嗎?
村上春樹「又」出遊記了!這回是薄薄的一本,搭配村上夫人的一些照片。看完之後,覺得那個書背的定價真是搶錢啊。我可不願意掏錢買這樣的書。
對我來說,村上的遊記寫得十分「抱歉」,實在不能引人入勝。所謂的「抱歉」,是因拿寶貴的時間去看這樣品質的東西,對如此虛擲自己的生命感到抱歉。之前看過他的《邊境‧近境》和《雨天炎天》時,感到不可思議,這麼爛的遊記也能出?!只因為他是村上春樹。
村上的報導文學《地下鐵事件》也寫得很差。如果可以,我真想對他說:「拜託你只要寫長篇小說就好!」但是他顯然不會只安於寫小說。
去年在一個飯局裡,碰到一位作家兼資深出版人,他說村上的《地下鐵事件》雖不如他的長篇小說,但有個重要意義在於,村上被認為只能寫某類型的小說,因此《地下鐵事件》算是證明他也能關懷日本社會寫出一個接近社會真實貌的作品。即使出版有如此考量,我就一個讀者的角度,仍認為村上的報導文學功力不夠,文字也欠佳。
念研究所的時候,有回去書店,和老師閒聊提到當時的讀村上徵文,說要寫個「我二十四歲,我不讀村上春樹」,老師則寫「我四十二歲,我還在讀村上春樹」。這計畫沒有落實,我也不是完全不讀村上春樹,我在大學時期就把他當時所有已譯成繁體中文版的作品看了一遍。
好的遊記,在我看來,不只是描述當地風土人情,還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及感觸,也就是有豐富的內在世界搭以精彩的文字。村上的遊記揭露的是,他的內在世界並不吸引人,而那樣淺白的文字,只會讓我看過即忘,更別提到該地旅遊時,帶著村上的遊記去按圖索驥,或是記得他曾提到的什麼觀點。
《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提的是他到蘇格蘭和愛爾蘭產威士忌的地方去旅遊、品酒的經驗,花了一些篇幅介紹產酒的過程。看完之後,除了記得他不斷稱讚「單一麥芽威士忌」,和提到有次在旁人的介紹下,把酒倒在生牡蠣上一起吃,感覺挺誘人的外,這本書沒讓我留下其它的深刻感觸。
這本書的商業性更無庸置疑,因為這是村上接受酒商招待後所寫的宣傳遊記。
我再度產生「究竟為什麼要看村上春樹的作品?」的疑問。
作者:村上春樹/著,村上陽子/攝影
譯者:賴明珠
出版社:時報出版
初版日期:2004 年 05 月 24 日
不到一個半小時即把《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愛情》看完,儘管許多人說好看,甚至感動流淚,我卻除了覺得有點像男版《情書》外,沒有特別的感觸。時報用主演此片的女星柴崎幸所說:「我一口氣的邊哭邊讀完這本書,今後也想談這樣子的戀愛」的話做成書腰,我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後,發現其實她也說過「因為這本書剛發售時我就馬上看完了,所以在拍攝前關於書中詳細的內容幾乎忘了一半」。這表示這本書描寫不深入,很難讓人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吧。
「也想談這樣子的戀愛」?這話其實讓我很疑惑,這不就是puppy love嗎?年紀超過十幾歲,很難再有那種純純又天真的感情吧,而且男主角在同伴的慫恿下,一度竟然想「上」女主角,真是幼稚又不成熟的,只不過因為結局,讓人把這種過程忽視了。而且就像死亡率超高的網路小說,女主角在兩人感情正濃時,得了白血病,因此死去,男主角自然悲痛不已,同時因為是初戀而刻骨銘心。
在我看來,談戀愛到最甜蜜的時候,中途有人因不可抗力之因素死去,讓兩人沒有經歷生活磨難,也沒有經過克里斯多福‧孟(Christopher Moon)在《親密關係》中所提的對愛情的幻滅、內省階段,真算的上是一種幸福。死亡或許是一種遺憾,但感情破裂或分手,又何嘗不是人生的遺憾或煎熬?在這故事裡,死亡把人的機會切斷,在好的時刻終止,沒有機會嘗到太多苦澀的滋味,真是再好不過的結局。
日本銷售量竟有251萬本,我好奇的是,什麼年齡層的人買這本書?想來還是青少年居多,因為這算是青少年小說吧。
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愛情
作者:片山恭一/著
譯者:楊嵐
出版社:時報出版
初版日期:2004 年 04 月 17 日
有幾個女人沒看過羅曼史?或許沒看過的人很少,但絕大多數對羅曼史中的男性都不算陌生。李依倩《深海潛行:一個羅曼史譯者的浮沈生活》雖然寫來有點學院味道,倒是把羅曼史中的典型男性形象透過羅曼史譯者的手帕交之口透徹地描述出來:「書裡那些男的在床上都是好情人,從不早洩或太累沒興趣,前戲夠長夠細膩,來真的時姿勢變化多端又持久有力,技術好得沒話可說,保證讓另一半達到高潮——而且是多重高潮……辦完事也不會倒頭就睡,會繼續擁抱愛撫,還會跟女生講心事……(p.90)」。裡頭的男性把羅曼史當作「女人的A書」,雖然書中翻譯羅曼史的女主角不以為然,也不是我當年看羅曼史的原因,但我想了想,其實也不算錯,那是我從高中的時候不再看羅曼史的原因,哈。
這本小說之所以被我認為有學院的味道(聯合文學把這本歸為「青春新浪」系列,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因為跟其它幾本算很不同),是因為女主角容深本身是歐美羅曼史譯者外,又在某私立大學傳播所念女性主義,課堂談及的理論自是她生活的一部份(p.30,100~101),和出版社改革派不免提到女性主義對羅曼史的看法(p.54~57,214~221),以及羅曼史工業的機制及讀者結構,因此有點像把一個研究融入故事裡,或許作者也不乏這種意圖吧。相形羅曼史讀者的不追求大腦刺激,這本採取意識流的小說倒有點解構的味道,我曾經熟悉的理論和詞彙不時冒出,讓我想起從前當研究生的日子……
其中提到羅曼史的主要讀者是國高中生、上班族及家庭主婦。沒有人解釋為何國高中生會對那種文字粗糙、情節荒謬的(本土)羅曼史感到興趣,一本又一本地看。但就我自己的經驗,這事的發生好像無比自然,當年在學校附近的書店把42本瓊瑤小說當童話故事看完後,自然而然地,往旁邊的書櫃一站,繼續看起西洋羅曼史。雖然部分情節不太明白,但還是看得下去。前不久和一個家中因父母工作而收藏有非常大量羅曼史的女生聊,她說爸媽當年都放在書櫃最高層,但她還是爬上去看,一樣有不懂的,但也不妨礙閱讀。或許這跟國高中男生喜歡看A圖有點類似的心理,都處於一種青春期對異性好奇的階段,只是男女需要的刺激不太一樣,男性偏向視覺,而女性靠文字即可帶動想像,儘管這種說法失之細部的商榷。我曾十分好奇,為何不少成年男性對FHM那種雜誌中故意擺出撩人姿態,卻不裸露的女性圖片有高度興趣?為何不乾脆看《Playboy》、蘋果日報那類幾乎三點都露的?O在米蘭吃龍蝦大餐時,給我的解釋是,大部分男性過了青春期後,會覺得有點露又不太露的,才真正吸引人,畢竟已經「瞭解人體結構」了。後面的話,讓我感到好笑,或許類似的理由可以說明羅曼史對大學以上的女生較沒魅力的緣故,是因為知道羅曼史中的那種男性不可能出現,而對性的好奇也因為管制不再而消退。
想當年,國中有回跟同學借小說來看,不幸被修女學校的老師檢查出那是有色情描述的羅曼史,因此被記了個警告。這是我的「好學生」生涯中最悲慘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壞記錄)。其實我不過是喜歡看故事而已。而且那時根本是個青黃不接的閱讀年代,看童話又嫌太幼稚,看一些小說又嫌太悶(小五、小六看哈代《黛絲姑娘》那種世界文學名著,讓我因為情節過於悲慘,產生十幾年後仍難以消退的「兒童憤鬱」。)現在的少女則幸福多了,給青少年看的讀物比我當年增加好多。那時候對所謂的「床戲」其實也不是很在意。現在的我還是喜歡看「好的」愛情故事,即使《地海》等奇幻小說裡面的愛情故事成分那麼些微,我仍感到欣慰,也喜歡那樣成分的故事。反倒是雷蒙‧費斯特那幾本《大魔法師》、《神秘銀刺》等,對於愛情情節的描述太像羅曼史(男作家對床戲描寫才噁心勒),而讓我產生拒斥感,看了一年多還是沒動力繼續看完。
37頁到40頁對於羅曼史工業的公式有滿真實的描述,好比譯者為了翻譯床戲,乾脆整理同義詞一覽表,包括性愛、男女性器官、高潮描述、人體部位、標準工具、標準聲音、標準動作、標準反應和標準比喻等,讓我在大開眼界之際,不免覺得好像碩論的一部份,同時覺得好笑,因為看到男性性器的同義詞竟然有「灼熱的堅鋼、溫暖的劍柄、強勁的武器……」,讀來真是怪裡怪氣。
至於翻譯這些東西的副作用,出現在106頁:「首先是說話寫字都不自覺地洋腔洋調……另外一個未經證實的副作用是性變態:譯了上百場千篇一律的男歡女愛,要不是疲憊厭煩而性冷感,就是極度欲求不滿而成為花癡,再不然就是變成SM女王(受夠了書裡那些不可一世的大男人)或是女同志(羅曼史是異性戀天下,缺乏同志愛),甚至發展出戀童癖……」我不免想到許多研究,的確有類似的副作用。好比有回看老師研究A片的論文,看到她提到用制式化的程序和心態,看那些動作制式化的A片,然後去錄影帶店租A片時,又如何藉機觀察老闆或旁人是否對她有奇怪的表情……而且在研究這些東西時,往往又擔心自己的論述跟實際有落差,因此會想要知道「真實的案例」,不是變得沒自信,就是有種象牙塔恐懼症。另外,研究這些東西,一定會對研究過程中大量接觸的東西興趣缺缺,如果是研究討厭的東西,過程當然難熬;研究喜歡的東西,又不免少掉一樣興趣。總之是兩難。
容深與羅曼史出版社老闆就女性主義論述所做的攻防討論,其實像是容深,或說念女性主義的研究生都會面臨的,來自別人(可能是親人)及自己的疑惑與問答。那麼多年之後,我回頭看這些問題,深覺有些問題若讓人感到有壓力,難以回答,或許正表示那是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而壓力的給予者並不是外人,而是自己。每個接受新理論的人,既然超越了原有的範疇(不管是不是女性主義這樣會讓人改變許多對生命看法的學說),難免就要有一些不一樣的自我認知去因應這些自我成長或改變。這麼多年來,我曾見有人打著女性主義名號,卻依舊扮演菟絲花角色;也看過有人在女性面前一個樣子,在男性面前一個樣子……不管別人是什麼樣子,每個人終有內心聲音要求真實的自我應對。
理論終究是理論,動搖不了生活的任何點滴,而有能力改變一切的,是自己。在被各學說洗禮後,研究生往往要面臨如何在固有的世界裡重新定位自己。學習過女性主義的女人,要如何從親子、情愛等關係裡面對改變中的自己?那或許很困難,但最難的,依舊是給自己一個真實的回答,不管是否曾用虛偽作態的方式在別人面前掩飾自己的真正意願。在故事尾聲,容深對曾有好感及ONS關係的顯揚表態:「對我而言,那樣等於轉過身去背對我自己,我的姊妹,我的同類。…也許根本不會有人注意。但是我知道,我在乎,而且我沒辦法忍受那樣的自己。(p.289)」於是這故事裡有羅曼史的部分情節(床戲),卻沒有羅曼史的結局(公主與王子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我反而覺得很好。我喜歡誠實的故事。
有小部分看來是作者很喜歡,但是因為不知道如何放進故事裡,於是變成一塊有點突兀的情節,好比獨角獸和處女的迷思(p.309~309),包括獨角獸的角如何從背部正中央被移到頭上。片段讀來挺有意思的:「獨角獸不是用來辨識處女的,反而是用來消解及轉化處女之身的——角尖那一抹鮮紅,是處女的血所沈澱而成的。牠象徵的不是純潔,而是啟蒙與歡愉——一種神秘、孤獨的、自給自足的、既飛揚又沈靜的歡愉;一種人類男性既無法介入也永遠不可能找到立足之地的歡愉。」換成再白話一點,並不是指人獸交,而是指獨角獸是處女用來替代香蕉(之類)的。
除了羅曼史的部分,其實作者試圖放進有自覺意識的女性對周遭生活的看法,好比婚紗:「令勳承認他低估了女性對婚紗那種異乎尋常的執著,而姿敏也道歉,說她被婚紗迷昏了頭,忘記自己要嫁的是令勳還是婚紗。阿黛在旁邊點點頭,說她從小就喜歡畫穿著新娘禮服的娃娃,可從沒想到旁邊要多畫個新郎,最近陪姿敏去了幾趟婚紗店,更覺得有些女生根本是為了要穿婚紗才逼不得已找個新郎。容深也說要是沒婚紗這東西,搞不好結婚率會大為下降。令勳聽了,說他老早就懷疑自己不過是婚紗的大型配件、拍照用的大道具。(p.139)」
姿敏和阿黛這兩個手帕交的角色,為這本書增添不少女性私房悄悄話,有的限制級對話顯示她們的交情,看來是T會嚮往的那種:「『我覺得很像是阿黛最喜歡的飲料……』姿敏笑得很詭異。『那是什麼?』『精液。』阿黛一臉坦然,緩步上前,俯首湊進一蓬蕾絲花聞了聞後,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你們知道嗎?每個男人的那個,聞起來都不太一樣。』姿敏挑眉撇嘴。『是嗎?那我的經驗還不夠多。』(p.48)」有些則會讓人邊看邊拼命點頭深有同感:「他比姿敏大五歲,交往時身材修長、相貌英挺。這次見面,他胖了至少五公斤,臉像是發過頭的麵糰,俊秀的五官連同姿敏對他的少許浪漫回憶都一起被埋進層層肥肉中。他結婚才不到兩年,還沒生小孩,就已疲態盡現:老婆上賣場購買日用品也不陪著一起去,只次獨坐在車上拼命抽煙,提起家庭生活就不耐煩地冷哼幾聲;樣貌尚可的年輕女孩經過,目光就跟著飄過去;事業好像經營不錯,至少一提就精神百倍……道別時他邀姿敏哪天一起喝咖啡敘舊。姿敏口頭應允,心裡卻想:絕對不要。(p.329)」這些也算是抓住現在屆婚齡的女性對男性的看法吧。
或許像女主角一樣在深海潛行的,不需要非是羅曼史譯者不可。在世間浮浮沈沈過日子的,舉目皆是。當故事進入尾聲,我看見的,竟是昔日在研究生宿舍窗前凝視對面鳳凰木燃燒整片山丘的我。
深海潛行
作者:李依倩/著
出版社:聯合文學
初版日期:2004 年 04 月 23 日
(右上角圖片是今年年初國際書展時,一家生意熱絡的羅曼史書商的大型看板。據說也是日本NHK電視台獵取的鏡頭之一。)
這趟的旅遊重點是米蘭家具展,在羅馬碰上復活節是個意外。為了不讓感冒打斷我慢慢寫遊記的動力,決定先寫一下與我們擦身而過的羅馬復活節。
由於第一天去梵諦岡朝聖了,復活節對我們這些旅人來說,也差不多算過完了,倒是在地鐵看到大批返鄉人潮,還有人帶著復活節包裝的禮物,讓我感到新鮮。對他們來說,復活節就像中國人的中秋或端午節吧,有幾天的假期,因此全義大利人彷彿傾巢而出,四處去宗教聖地朝聖也觀光,北義人也都到南義的羅馬來了,羅馬的觀光勝地擠得不得了。
羅馬的人潮,簡直就是我們的噩夢。相較於八月,義大利到處都只剩國外觀光客,義大利人反而出國度假去,四月的復活節則是他們的國內度假期,因此所有的觀光景點仍以義大利人居多。羅馬競技場、許願池……因此成了我們的遺憾,只能遠觀而難以接近。我們原本在羅馬競技場排隊大半天,不時有掛牌地陪過來說,只要他們陪同,除了門票8歐元,每個人再加8歐元,就可以免排隊,直接進入。我們算了一下,哇!看一堆老石頭至少要16歐元(差不多640台幣)!未免太貴了吧(免不了繼續「懷念」台北的故宮、史博館等,門票都不到百元之譜,有特展也不過一百多元)。於是繼續排隊。沒想到,大半天好不容易通過安檢關口,一望前頭,還有一長條人龍通往售票口,腿都軟了。我們商量一下,決定放棄。
許願池也是,四周圍滿至少好幾百人,我們只能站在附近的建築物屋簷下眺望,一些日本觀光客看我們在那,也湊過來坐下歇會。我們再度決定放棄。相較於其它人的遺憾,我倒無所謂,因為上次擠過去丟錢許願了,也拍過照了(那邊光線不佳,好像都沒看過有人拍到好照片的)。A.H.十分悵然,說我上次許的「重返羅馬」願望實現了,因此覺得十分靈驗。M充滿理性地回答:「只要買張機票,就可以重返羅馬。」我在一旁聽了也覺得好笑,雖然我曾開玩笑說,另外兩個願望沒有實現,一定是因為我那時丟的是新台幣!那個許願池每年為羅馬政府增加不少收入,不知實際願望實現的,有多少人?而實現者,恐怕是自己念力夠強的緣故。
好在第三天及早到四合噴泉,那邊人倒少多了。我們因此有心情看街頭藝人表演,包括用手指表演天鵝湖和麥克‧傑克森等的老伯,他讓一群人圍了一大圈目不轉睛,L興奮地說:「表演得好像喔!」連一個原本跑來跑去的捲髮小男孩,都跳上自己的娃娃車乖乖地看表演。
在中央車站的建築物上層閒逛時,意外地看到他們櫥窗裡的禮物,當下好想買來把玩一下。後來在米蘭Malpensa機場免稅商店的巧克力區,也看到這樣包裝的巧克力,但我已經過了那個興致,不想買了。
旁邊有個書店,布置不怎樣,連現在的金石堂都比那家書店強。但我在裡頭找到阿莫多瓦很喜歡的漫畫家Milo Manara(他的《格列芙遊記》去年底由大辣出版了)的作品,還有不少的日本漫畫,後來才知道義大利人也很喜歡日本漫畫。
第二個晚上,我們在飯店的介紹下,到了一家西西里島人開的餐館。讓我們納悶的是,為何除了我們,只有一桌的人?後來酒足飯飽之際,散步經過教堂時,聽到裡頭傳來聖歌的聲音,才恍然想起,明天(4/11)就是復活節了,大家都上教堂去了!難怪。雖然前一天經過西班牙廣場附近的教堂時,曾經站在裡頭感受一下其中的宗教氣氛,但畢竟是外國異教徒,能體會的不多。於是,就只能走馬看花,體會淺薄的,與羅馬的復活節擦身而過了!
因為一封來源不認識的轉寄信,無意中發現「愛情公寓」這玩意。有點像很久以前就開始的shesay虛擬「養男人」+簡易blog+奇摩交友等的混合體,因為號稱可以虛擬同居,而且女性權利大於男性。不過,我想這個可能不是始作俑者,因為shesay也推出「同居理想國」了。
看了大半天,並沒有看到什麼有意思的「愛情公寓」,多半是喃喃自語,了無新意,寫作欠佳。跟blog比起來,這個介面陽春許多,能自行設定的部分不多,雖然也可以上載圖片。簡單地說,有點像明日報個人新聞台化的奇摩交友。愛情公寓所謂的「心靈同居」,是指可以留言給對方、設定雙方關係、布置套房、種花澆花、贈送虛擬禮物,然後在網路上擁有共同的生活記憶等。
連加入會員試玩一下的興致都沒有。對我來說,這實在太匪夷所思。就算把虛擬公寓布置得漂漂亮亮,種了一萬朵花,送了對方滿屋子的禮物,那跟實際感受,永遠有一大截的距離。或許在甜蜜的當頭,玩玩這種扮家家酒也不錯,可以打發時間。只是分手之後,不管要不要善後,光是想到曾經這段,大概都會難受吧。我真好奇遭遺棄的「愛情廢墟」有多少?
虛擬的同居契合度,跟真實的相處,也絕對是兩回事。見過許多人真實與虛擬世界的差異,我對這玩具的興趣缺缺,雖然在網路上打滾這麼多年,我堅持要留一些真實的空間給自己,對網路交友提不起勁;而且光看到那麼多制式的問答,讓我這個三不五時改變喜好的人頭皮發麻。如果要寫給對方的悄悄話,為了保障隱私,email即可。如果要寫網路日記,各自在各自的blog寫,或許還好一點,就像擁有各自的生活空間一樣,前提當然是願意透露那麼多生活細節給路人甲、乙、丙、丁、戊……來參與、發言。
討厭夏天的另一個理由,是同事紛紛要出國休長假,就剩我這個年資最淺的傢伙苦守寒窯,雖然他們說「用青春換年假」,語中也有感嘆。
雖說剛回國也才一個月多一點,可是屢屢看到最近星座運勢說出國運好,便又動搖。即使至今仍在為那巴黎飛香港機上的十六小時沒睡付出代價,三不五時就昏昏欲睡、體力不濟。
剛回國的時候,在公司待了二十多年的「大官」說:「好小子,才來一年就出國跑那麼遠!想當年,我們要出國多困難啊!」我本以為是當年出國貴,他說是簽證困難,我便說「弱國無外交啊!(現在其實好不到哪去)」之後繼續在太歲頭上動土,不知說了什麼,他再度想把我掐死。
其實本來算算可憐的假期,也沒預料今年可以去歐洲的。既然有了一次,明年就可以來個第二次,只要把旅費搞定就沒問題了。現在又累積四天假期,但是今年已經花掉1/5年薪,恐怕有假也只能計畫下半年在國內,頂多去香港玩玩就好。
褚士瑩《元氣地球人》書背有幾個問題,其中一個是花年薪1/5出國玩,但沒說明這代表什麼。對爹娘來說,這代表我太敗家、不懂存錢,因為接下來的五月就要繳稅,差點把我逼上梁山,加入泛紫聯盟。對在股市賠了二十幾萬的N來說,我這是懂得把握人生,趁年輕開拓眼界,是好事。對我來說,這是一償宿願,或許有沒有自己的房子、車子、存款,都不是那麼要緊,而且年輕的時候不這麼走一遭,我怕我年紀再大,恐怕就承受不了這樣的飛行、奔波了。
辦公的時候,不斷聽同事說這裡有多好玩,誰要去吳哥窟、誰要又去巴里島(這地方前不久又受到恐怖組織的威脅,最好不要去吧),還真是難受啊。
夏天到了,想要剪頭髮。
坐捷運的時候,開始碰到汗臭男。我總是皺著眉頭左躲右閃,但是人多的時候,無處可逃,只能希望自己的嗅覺功能暫時失常。不明白為什麼電視廣告只有女性腋下味道會讓旁人困擾,卻從沒提男性汗臭才真正會讓人昏死?尤其是暑假的兩三個月,更讓我捉狂,捷運總有成群的男學生,一批又一批的汗臭充斥整個車廂,好似永遠都不會散去,直到夏天離開。
我想,我對夏天過敏。
冬天的時候,總是呼喊夏天快來吧。但接近夏天的時候,我又發暈地祈禱冬天趕快降臨。沒辦法,誰叫我是秋天出生的,受不了極端的溫度。
夏天曾讓我對一個城市水土不服,夏天曾讓我食物中毒,夏天曾讓我在口試前的緊要關頭無法入睡。如果可以,真希望我在的地方沒有這個季節。
嘗試不開冷氣,想要避免身體調節溫度功能減弱,卻不可避免地在冷氣房進進出出。一離開密閉的大樓,人工和天然熱氣轟然而來,讓我往往得在街頭克制自己幾近昏厥的狀況。更痛苦的是,夏天有更多的活動,我得不斷地往外奔波。
長髮開始顯得不合時宜,卻又沒辦法幫自己紮個長辮子。或許改天還是得抽時間把頭髮剪短一點吧。我可沒興趣破自己的紀錄,留到過腰的長度。
在許多人拼命拍美景或獨照時,我此趟有兩個鏡頭偏愛:食物和攤販。羅馬競技場如同其它的觀光勝地,有許多流動攤販。所謂的流動,也就是個體戶:一個人拿著所有商品四處兜售。多半是黑人。
這個戴著藍色珠珠帽的黑人小販吸引我的目光。身旁有人在笑,覺得他的打扮很怪異。但這位上前詢價的義大利母女可不。我很好奇價格多少,但為免麻煩,不打算湊熱鬧。去年底在金門大陸街,看到類似的珠珠帽,一頂才台幣80元,在大學同學的胡鬧下,竟然買了一頂粉紅色的。雖然發覺手工粗糙,但那種價格,也就不太在意,反正就是好玩嘛,當然是不會帶出家門的。
在這觀光勝地,竟然看到一個長得不錯的義大利少女想戴這玩意,可真令我百思不解啊。另一個不解是:這該不會是Made in China吧?
就如林金郎在《渡僧》自序所說:「有些篇幅我用來思辮佛學的義理,因而讓這本小說增添一些沈重」,對我而言,其實更大的問題是這個小說讀來不夠緊湊。
在這之前,看了《春去春又來》,同樣是含有宗教意旨,但沒引用太多的佛經,即把故事說得很動人,讓人思索輪迴與人生,我十分喜歡,有小品的味道,期待看這部電影。我沒看過金基德以前以暴力和性為賣點的作品,據說這是第一部變得如此平和的,仍有一小部分暴力和性的片段。相形之下,《渡僧》的故事企圖太大,想要放入思辮的部分,反而淡化故事性。
「今生」的第三、四章較「前世」的第一、二章又顯得份量太重,且情節有時顯得突兀,好似天外飛來;字裡行間醞釀的情緒不如「前世」部分沈潛,有時又寫太多佛學,讓人如鯁在喉。
我最不解的問題,或許是這樣的佛學故事裡,又帶有因卜者之言而受制行動的情節。若一個人能從宗教裡超脫,又何須在意算命者說的?我能做的解釋,唯有反應社會現實吧。而智者角色又顯得太不可思議,即使智者之言確有其理,好比:「一般人隨波逐流,喪失自我,卻反被認為是真實的,這樣的真實卻是虛假的;但像克華這樣堅持自我觀照,強調存在,雖能發覺真實的自我,但如此陷於對自我存在的執著,這樣的真實也是虛假的。」(p.88)
卜者之言導致最後的答案竟是:「遺忘」,讓我頗感詫異。儘管出現這麼一段:「對輪迴的眾生而言,信守承諾的眷侶是神聖的、是救贖的。但對追求佛性空華,大覺圓淨的人來說,眷侶愛戀就跟其它種種無明意識一樣是要丟棄的!多少追求空華本性的人,棄得了貪、嗔、癡,棄得了權、利、名,就是棄不下情!」這段其實也可以說明《春去春又來》所描述的故事,只是宗教沒有解釋的是,為什麼放棄愛戀比放棄權利名聲困難。
我仍不免想,一個小說要把理論和故事塞在一起,未免顯得太擁擠了。就像小說家之所以做不了文學評論家,就是因為中間需要一點距離。讓故事歸故事,文評歸文評吧。
春去春又來(Spring, Summer, Fall, Winter and Spring Again)
作者:金基德,金汶映/著
譯者:金炫辰
出版社:木馬文化
初版日期:2004 年 03 月 01 日
渡僧
作者:林金郎/著
出版社:未來書城
初版日期:2004 年 04 月 15 日
光看開頭,我就不喜歡這樣的故事:「二十六歲那年,我愛的男人突然對我提出分手,在我已決定跟他廝手一生的當下,他竟要求分離一年,不再見面、不通電話,央我寫信給他,自己卻不回。」下意識地認定這故事會有一個灑狗血的結尾,若不是男主角心理有病,就是得了絕症,或破產,因為要給愛人一個完美的形象,所以出此「下下之策」。我猜的,八九不離十。
什麼女人會忍受心愛的男人離去一年還提出那樣的條件?「分離一年」看來分明像是一方外遇的托詞,而另一方執迷不悟,不願離開。若不是「央我寫信給他」表示還有玄機,那多半是男人不敢坦承變心而提出的無謂理由,不然就是不肯轉身離去的女主角給自己留下的理由。而這,的的確確是一個情感過份耽溺的故事。不只是女主角,還有她身邊的角色。結局更是太過夢幻、脫離現實,就算愛情萬歲,但這是否真情摯愛,是女主角的判斷窒礙。
濫情是不是一種錯?或許我在意,更多是因為這故事的內涵平庸、不耐讀。總之,是看完必須立刻丟開的網路小說。於是我再度提醒自己:還是看那些經典小說就好吧,省得浪費生命啊。
聚離
作者:陳俞伶/著
出版社:新雨
初版日期:2004 年 04 月 23 日
「請問妳是黛比嗎?」
「是啊!(這是誰?)」
「妳好,我是Copy!(語氣上揚)」
「啊?(我認識這個人嗎?是誰叫這種蠢名字?)」
「我是美語中心輔導員,為了提升妳的英語能力blah blah……」
「ㄟ,我不需要耶!(立刻打斷)」
「為什麼?(錯愕)」
「我的英文沒有不好(正經)」
「喔,這樣啊,那謝謝(快溜!)」
哼哼哼哼哼,總有一天我會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廣告電話把手機號碼給換了!
竟然裝熟,而且在我上班的時候打來,害我以為是業務相關人員,不好立刻切電話。
而且就算英語很爛,這時也要裝作夠好,就像「魅登瘋」打來時,絕對要否認有減肥的需要。就算我有需要,也不會找這些亂七八糟的管道。
同樣是香港通俗小說,我倒覺得梁望峰還有可讀性些,雖然那些香港生活的描述有時讓我覺得挺有隔閡的。
這本小說裡用好幾個名人的名字:陸小芬、沫若(不是郭沫若,這是男主角的女友),還有阿扁(對,情節中還有用諸位熟知的那個阿扁來虧故事中的阿扁。但,香港人會叫「阿扁」嗎?)。
通俗小說往往(至少)有三角,這小說裡不只三角,而且因為男主角的前女友後來成拉子,而他前女友的現任女友和他朋友上床(「劉德令我認識到,男人也不全是壞人,若我此生只容許自己跟一個男人上床,劉德是個很好的選擇。」)而更形複雜。所以,顯然是拉子看了會憤怒的故事。但在異性戀的戀情上,他倒是掌握到一些都會戀情的竅門。好比男主角的兩個死黨分屬不同感情型態的男人,一個是立志要百人斬(竟然出現某種日本男人的心態?)的花花公子,一個是外強中乾的一夫一妻支持者。或許男主角屬於那種小賤型異性戀,明明有女友,卻對前女友表現過度友善、差點越軌,直到雙方的女友發出警告。「我相信,做為男人,需要堅持的其中一個人生守則,就是對女人守信用。」人之有善惡掙扎,從不因守則而停止,情慾這檔事亦然。
我真好奇是不是因為梁望峰要把書賣到台灣市場,因此其中談到星座時,男主角竟然看起東森的「開運鑑定團」(就是李明依不能主持的那個節目)。看到後面討論「阿扁」時,感覺更怪。那個阿扁中途失業,成了報章雜誌會提到的那種穿西裝、帶公事包去公園翻報紙找工作的失意男人。台灣最有名的阿扁並不會有這種命運,至少這輩子不會。不過,那幾個男生談到青春期對Beyond的回憶,倒是十足香港。
第233頁揭開的「謎」真是說中異性戀女人對男人的最大不滿之一。不過其實更早在第179頁,就說明男人對自己上半身的需要比對下半身需要的理解陌生太多,而且那種理解竟會因為競爭而起:「原來我比自己以為的更愛沫若多很多。有她在的時候,我總以為自己只是需要她,那種她適合我的感覺蓋過我對她的喜歡;然而,當我感到快要失去她,我忽然一點也感受不到那種需要,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有多喜歡她。」真不意外,我想起某個愛寫女性感情狀態的生理男作家的實際感情經歷。不過,總有人發覺地太晚,晚到一切無可挽回。
雖然這本小說讀來很像網路小說,尤其是透過網路想猜出對方心情的寫真部分:「我希望自己透過電子郵件進入她的思想世界裡,每天與她共同生活著。即使這是看似很自私的作法,但我一定會常到獨自忍受著替自己保守秘密的痛苦,那就是自作自受的報應了吧。」雖然寫來有點引人同情,在實際發生時,還是讓人難以忍受。
這本小說在故事鋪陳、架構和最基本的文字上,仍比網路小說好些,或許下回有空還是會看梁望峰的小說吧。
遇上她忘了你
作者:梁望峰/著
出版社:皇冠
初版日期:2004 年 04 月 05 日
「這是一隻魔鬼。他英俊、富有、才華蓋世。但他的戀愛,總是失敗。」衝著書背的這幾話,讓我覺得有趣,所以破例看起超自戀的深雪作品。但是看了幾頁就覺得大腦受創。先是看到照例她放在最前面的照片,然後寫著「關於外表,沒辦法,就是柔弱纖巧精精細細。」讓我十足反胃,這人未免臉皮太厚,不知道謙虛是什麼就算了,也留一些空間讓人評斷吧,居然自己把話通通說光了,而且是溢美之詞。
故事更讓我覺得大腦受創,即使開頭還不錯,但內容完全不成。關於上帝\耶穌和魔鬼的較勁,西方有許多故事,就連我覺得不太好看的電影「怒犯天條」,故事也比《當魔鬼談戀愛》有看頭。深雪在這本小說裡,把魔鬼和耶穌弄成像香港人,極度拜物、迷戀外在,俗不可耐。尤其是看到魔鬼說耶穌越來越man、魔鬼看到耶穌喝朱古力奶時,說:「當心變肥仔呀!」讓我差點噴飯,真沒格調。
而魔鬼碰到的天使或聖母,一個是拜金女,一個有愛情上癮症,除了她們的外表或名字,內在都虛浮不堪,而這樣的人物竟然讓魔鬼失戀?對我而言,真是缺乏說服力,這個魔鬼的道行未免太差,根本就不是什麼厲害角色。
基本上,我覺得深雪是故事中的魔鬼化身,而不是那個愛買衫而耽誤職責的天使,不然就是兩者的合體,一樣的庸俗。
W覺得深雪用一種突兀的表現。對我來說,與其忍受一個讓我會變笨的故事,我寧可發呆。
當魔鬼談戀愛
作者:深雪/著
出版社:皇冠
初版日期:2004 年 04 月 05 日
雖然羅馬地鐵如此之醜陋可怕,但是我所見的羅馬電聯車,都算嶄新。尤其這輛,喲,還有名牌Emporio Armani的廣告呢。其實Emporio Armani到處可見,火車站、機場等,都有巨幅廣告,算是義大利國產名牌也支持大眾運輸吧,而且對我們這些外國人來說,不但賞心悅目,也強化仰望這個品牌高高在上的心情,不管是廣告所在的位置,或是價錢。
羅馬電聯車有點像台北新淡線捷運,中間一節一節的車廂聯繫處,好似伸縮鬆緊帶,就是圖片上灰色的部分。
有回坐錯車到郊區,後來換電聯車到地鐵站。那班電聯車的帥帥司機十分有小鎮的人情味,等顧客上車時,還跟下車、等著過馬路我們微笑打招呼。總算打破我們義大利人好像有點冷漠的印象。
看著辦公桌,總想嘆氣,雖然是我的辦公桌,但是。
如果我沒記錯,再過幾天應該就要換辦公室,我卻遲遲沒有收拾的動力,因為根本不知從何收起。最近有本書深得我心,叫做《一切從減》。當我看著那個封面上的書名時,浮出的念頭是:「如果要一切從『減』,我應該把所有的書燒掉,包括這本!」然後我就會很快樂:解脫了!什麼負擔都沒了!秦始皇之所以焚書,說不定是因為小時候承受過太多書的壓力,我衷心能夠理解,如果是這樣的話。
當然,一些閱讀的樂趣也會消失。只是,永遠不知道所得和所失那一個比較大,畢竟閱讀是這麼私密的事,從不能因為誰說什麼,而決定某些書的去留,都得真正打開來讀過,才知道這書是精神食糧還是浪費資源!
我總坐在書堆,看著前後左右的書山發呆:到底哪些是非留不可?這世上有沒有非要不可的書?這批書裡,到底有沒有非讀不可的?若一定要取捨,我該捨去哪些?
光問這些問題就足以拖延整理工作。這個,改天要去○●玩的時候可以看。那個,是經典呀。那邊的那個,作者很有名啊,出過什麼什麼,都很不錯。至於那底下的那本,看編者的名字,應該有一定的水準。手邊這本,翻翻目錄,好像挺有意思……
完了,收半天還是處理不了幾本。
總是被嘲笑,「怎麼老像陶侃搬磚?」、「妳家要被壓垮了!」……唉呀,我也很頭痛啊,而且睡眠時間永遠不夠,光應付這些就夠我受了。一個人的一生需要多少的知識?不禁自問著。不免診斷自己得了「閱讀暴食症」,總是不停地從一本又一本的書裡汲取人生,缺乏節制,找不到調停點。
「這很慘,好像永遠考不完的聯考,而且沒有寒暑假!」我跟友人哭訴著。「可是妳每週都考上台大啊!」這是哪門子的比喻,我哭笑不得。當年分數考上台大時,我都堅決不填台大了,這種安慰對我真是不濟事。
《一切從減》倒是提供一個不錯的點子,區分必要和有點想要,以及不要。很好,有依據了。十分高興地重頭審視,結果卻是……拼命看起那些不要的,結果真正想看的卻在一旁涼快,我為了狠心拋下那些不要的,於是認真地讀起來,以確定自己不需要它們。真要命,哪來這麼多美國時間啊。就算是當學者也不能這樣吧。我對自己拼命搖頭。
算一算,一共十一堆。至少得一天解決掉一堆,不然真的是無計可施。至於那十一天到底從何算起?就明天吧!希望不會是明天的明天……
時間一久,什麼都會變得生疏。
前幾天再度把December送修,拖了好久了,終於忍無可忍。雖然事先上IBM網站查詢,看到維修站在忠孝東路二段的地址,感到十分疑惑,不是東宜嗎?不是在光復南路?打電話去問,預錄的語音只說明時間,沒說地址,然後說完就切斷。於是還是去東宜。沒想到,連東宜都搬到隔壁棟,不在原處。到了東宜後,又發現 IBM維修中心真的搬家了!「已經半年多了!」可IBM又沒廣為通知會員。
十分氣憤,再度上路。正逢下班時間,交通時間不說,在該地點也等了好一會。唯一慶幸的,大概是兩天後,December就回我懷抱,本還擔心再晚一點,我就有大麻煩,因為忘了把一項資料另存,而我急用。
這幾天同時開始重整一個新的mt blog(此處)。最早用的是2.64版,陽春的mblog是2.67版,這回又改用2.66版,把我弄得頭昏眼花,差點弄不清東南西北。而且2.64版似乎已經過時太久,很多設定都不一樣,只得一點一點地摸索,至今看來,差不多重整完,只剩下把舊的資料再備份一次就是了。
好吧,我真的怕了。 在羅馬住宿飯店附近的書報攤,以11歐元買了三日交通券,可坐地鐵和公車。算算挺划算的,約450台幣左右,甚至可能比我在台北市的三日交通費還便宜。這大概是此行碰到交通費最便宜的一次,其它的,就是貴死人不償命,尤其是計程車,這是後話了。這種交通券在開始使用時,要在公共運輸上打個紀錄,表示啟用,此後只要隨身待在身上以備驗票,就不必在公車、電聯車或地鐵另外塞進驗票機了。如果沒票卻被查到偷偷通行,會被處以高達五十倍的罰鍰。於是我們就這樣坐公車到最大的地鐵轉換點:中央車站(Termini)。
從類似地下道的入口進入地鐵站時,內心的驚懼真是難以言述。四周的牆壁塗滿各式亂七八糟的塗鴉,不然就是髒兮兮的,燈光也不太夠,更別說當我見到一輛塗滿塗鴉的地鐵奔馳而來時,那種愕然讓我很想封羅馬地鐵為「全歐洲最髒的地鐵」,就算倫敦地鐵部分老舊,就算巴黎地鐵也被人詬病,但都沒像羅馬地鐵這麼嚇人。
我開始讚美起台北捷運的明亮潔淨。雖說第一條羅馬地鐵在1955年部分完工,第二條在1980年完工,算是相當早,但他們的維護,實在比不上台北捷運。
在異國時,我才明白為何不少外國人很喜歡台北捷運。 忍不住回頭問在米蘭求學的L:「米蘭地鐵也這樣嗎?」她說沒像羅馬地鐵這麼誇張。我剛開始以為只有部分地鐵遭人惡意破壞,所以佈滿一層難以去除的油彩,但在羅馬的三天,見到的每一輛地鐵都髒兮兮的,連地鐵的車廂屁股都有塗鴉!讓我不禁納悶:到底是誰、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進行這些看不出創意的破壞?難道這些地鐵在夜晚不行駛的時候,很容易接近,所以無聊的羅馬人跳到軌道上用噴漆亂噴一通?
可惜我從沒見過進行中的塗鴉,或許因為正好是節日,每次進地鐵站都很多人,要塗鴉的人不方便。活動看板上的人被加撇鬍子或耳朵成了米老鼠,更不稀奇。 別說車廂外,車廂內也是!路線圖將常被塗抹到根本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步,車窗也好不到哪。我總是對著那些線條或大片圖案發呆,心想,這不只是一個財富上貧富差距大的國家,在創意和道德上,同樣貧富差距很大。
?羅馬地鐵的惡質,不僅在於外觀,也在於它是一個治安死角。我們幾個人常在地鐵碰到扒手,別以為是吉普賽人幹的,往往是一般的義大利白人,所以別老帶刻板印象,以為都是吉普賽人。
最早是A.H.,一個往外走的小女孩在她走進車廂時,把手伸進她垂掛在腰際的包包內側,然後把皮夾拉出來。好在A.H.警覺,立刻抓住那個小女孩的手。如果那個小扒手得逞,我們可無計可施,因為地鐵門馬上就要關了,而那小女孩早就離得遠遠了。由於計謀失敗,所以小女孩同黨的男人便罵她。
後來L在上下車的混亂之際,也碰過類似的事,好在只是拉鍊被拉開。有回,三個微胖的義大利少女進來,企圖擠在我們身旁,O立刻看出她們的意圖,叫她們:「Get away!」她們便不爽地瞪著他,第二站便下車。
最驚險的一次,則不是在地鐵,而是在公車上,上車途中同樣被幾個男人擠了一陣,穿過重圍的畫家坐下後,有個年輕男子拿了他原本放在腰包的香港身份證給他,說掉在地上。我們這回受到驚嚇,因為全無感覺\警覺,所幸腰包裡沒錢,身份證也因為義大利人用不上,所以失而復得。
這幾件事讓我們發覺,腰包或側背在腰際的包包要特別注意,而遭扒是我們在義大利最擔心的事,在羅馬地鐵千萬不能神經大條。而每經最多人的一站——西班牙廣場,我們總要特別注意,而且此站的年輕人特多,好或壞都看不出來。
A.H.的包包後來在不算擁擠的巴黎機場接駁車上,又被一個白人年輕女性拉開拉鍊,好在她立刻跟我們說:「我旁邊的是扒手!」在我們幾人的目視之下,悄悄接近我們的她,又稍微站遠一點。
?後來又碰到的一件地鐵插曲,跟拍照有關。有次做到一列地鐵,還沒到目的地時,地鐵的廣播就要全部人下車,因為不開了。下車之後,連懂義大利文的L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辦。於是部分的人問路,部分的人拍照。A.H.要我幫她拍照後,警察就跑來說不能拍,看著我們把相片刪除才離去。好在是數位相機,不知道若用傻瓜相機的話,要怎麼處理。
此後我很注意地看地鐵四處,並沒看到禁止照相的簡單標語或圖示,便問L有沒明文規定,她撇撇嘴,認為那站警察欺負我們。因為我們在其它地方拍照,並沒碰到類似的事。有人猜測可能因為要防止被放炸彈,所以不希望地鐵內部流出去,以免被設計。我們對此仍感疑惑,認為缺乏合理性,若那個猜測屬實,難道有心人不會用畫的,或用腦袋記住地鐵細節嗎?
不過,後來看到一則舊聞提到,有回教激進組織「基地」的領袖透過錄影帶表示,要在復活節摧毀羅馬,而前不久西班牙高鐵上被發現有炸彈。我們正碰上那個節骨眼,難怪那時警察緊張兮兮的。
我另外看到有台灣學生的遊記提到在羅馬地鐵拍照時,同樣被制止。 整理相片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我有幾張羅馬地鐵的照片。研究了一下,決定暫時留著好了,因為我不但沒挑美景拍,故意拍了亂七八糟的塗鴉,也算是為這趟訓練心臟功能的羅馬地鐵心驚之旅做個紀念了。
抵達羅馬的第三天,是復活節。這個節日對義大利這種天主教國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雖然四月還是當地冬雨季的尾巴,但因為復活節假期的緣故,是義大利旅遊旺季的開端,我們就這麼一頭撞上了義大利的人潮。 復活節當天是週日,想當然爾,梵諦岡會擠得水洩不通。事不宜遲,我們第一個目標就是先去梵諦岡朝聖,湊熱鬧感受一下氣氛也好,儘管我們都不是教徒。
出發之前,做了心理準備,預期此行會碰到大量遊客,但腦袋浮出的畫面竟是西班牙節慶時,眾人在奔跑的牛前爭先恐後逃離現場的畫面。。。好在梵諦岡的遊人並沒這麼誇張,只是排隊的隊伍挺長的。進入梵諦岡參觀的群眾中,仍以義大利人為多數。儘管現在的義大利可以走在時尚、設計的前端,但傳統仍未被背棄,甚至是他們創新的一部份。每回因為感受到羅馬的偉大而想到這點,也不免有種「可惜台灣不是這樣」的心情,尊重歷史這檔事已經被改造了。
六年前即已造訪過梵諦岡一回。當時四周的建築正在整修中,不但包起來,還有字樣標出承包商或廣告,並不適合拍照。這回總算整個都露出原貌了。
但義大利的名勝古蹟就是這樣,不是這個包起來整修,就是那個包起來整修,而且常常一整修就是好幾年,所以我們後來遇到被圍起來整修的方形競技場,總是不能十全十美地看遍所有「未包裝」古蹟。
可是轉念想想,十分敬佩他們定時維修及保護古蹟的心,這樣後人才能反覆景仰前人的成果。而台灣的古蹟在這方面則難以望其項背,不是越修越「新!」就是逐漸凋零,甚至被破壞才被人發現是古蹟。而且被列入古蹟也只是徒具形式,不太能激起後人的思古之幽情。連保存最多的古物故宮都不太有人去了,除了學校團體和外國人。因此每回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故宮或史博館東看西看時,總覺得悵然若失。
梵諦岡和羅馬並沒有太明顯的區隔,只是一道門而已。想像一下走幾步路,在自己土地上的義大利人就「出國」了,也算有趣。只是這個「出國」並不需要任何簽證,只需要虔敬的心即可。
或許因為復活節人潮,或許因為類賓拉登組織前不久警告歐洲各國要小心,再加上前不久西班牙發生火車爆炸案,因此梵諦岡周遭有不少警察,進入梵諦岡也需要安全檢查。
在我印象中,上回似乎沒經過這道關卡,人也沒這麼多。但在這趟義大利行程裡,這類的安全關卡並不少,包括羅馬競技場、翡冷翠的烏菲茲美術館都有。所以為了省事,金屬物品還是別帶太多在身上,省得被囉唆地盤查。
另外,服裝也有規定,穿露手臂的無袖(更別說細肩帶上衣)上衣、短褲、短裙是會被擋在外頭,梵諦岡對此做了圖像化告示牌,讓人一目了然。這要求在此時不會造成問題,因為羅馬此時算是冬春之交,天氣仍冷,像我都是大衣不離身的,沒有人會勇猛到穿無袖上衣出門。
梵諦岡的士兵\侍衛是至少簽約兩年,以保忠誠的瑞士傭兵。他們的服裝很有特色,於是成了遊客拍攝的目標。有時侍衛被拍煩了,索性轉身往內走一會。但又不能不注意門口的動靜,於是得轉身繼續忍受,即使早有心理準備。
至於廣場上,早已排好上千張灰色塑膠椅以迎接即將到來的慶典。到處飛來飛去的鴿子,或許會在復活節之前就在椅子上灑便吧。教宗到時所在的地方也擺了紅頂的布置,但仍在施工中,通通都圍起來了。靠近時,不免想像一下教宗居高望眾的心情。這可是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有的體驗耶。
教堂內部也是人山人海,下意識地把包包拉近胸前,心裡還是希望不會有人在這種神聖的地方下手行竊。我們在中午過後進入梵諦岡,人還不算最多的時候,等我們出來時,看到安檢關卡前蜿蜒的排隊人龍,十分慶幸我們進去地早,還不至於因為萬頭鑽動而什麼都看不到。 因為光線不足,上回用傻瓜相機拍過一些照片,效果很糟,於是這回只用數位相機拍,看到成果太差時,可以直接刪掉。後來留下的,仍然稀少,因為就算光線可以,卻總是因為人太多而拍到閒雜人等的頭,畫面不理想。
梵諦岡教堂內部充滿各種令人讚嘆的雕塑等藝術作品,但我最注意的仍是做為配角的小天使雕像。上回穿著義大利原產天使牌上衣跟手腳肥碩的小天使合照,這回倒是找了一對神情哀淒、唯美風的天使雕像來拍合照。
許多小孩、小小孩跟爸媽一起來朝聖,儘管可能什麼都不懂,長大也不會記得太多,但這是他們整體宗教信仰的一部份,就像我們的祭祖或拜拜一樣。在一處看到一群小朋友跪著禱告,其中年紀最小的小男孩坐在爸爸肩頭,看到我們注意他而跟他揮揮手,不但跟我們眨眼,還表演向後仰倒,讓我們忍不住拿出相機來拍。而他的爸媽禱告完起身,則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好多義大利小孩都是一頭捲髮,看來跟那些小天使雕像無異,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可愛小天使,儘管有些爸媽長得並不好看,讓我忍不住偷偷讚嘆:這些小孩真是得天獨厚啊。出來時,在廣場上又看到一個到處亂跑,被爸爸「逮到」時,會跟我們「吻別」的可愛小女孩。有時看這些小孩的模樣,往往就讓我看著迷了。所以那些天使雕像的原始模特兒,該是如今這些可愛小孩的祖先吧?
回國第三天開始昏天暗地地投入工作,時差都還沒調過來,於是總是覺得累得不得了,直到整整兩週後,才覺得體能稍微好一點。如果不是這次時差太嚴重,就是我持續積累的疲累,已經成為一種慢性疲勞的恐怖惡性循環了。
某長輩在這段期間問我:「像妳這麼愛玩,有沒想過當空姐?」一個驚嘆號打過來,這是我從沒出現過的念頭,當下就覺得不成:「我身高不夠!」後來查了一下,發現其實應徵空姐的條件近年有放寬,所以我的身高符合條件了。但還是下意識地抗拒,於是出現種種負面的自我否定,好比受不了要面對沒教養的客人,然後還一臉笑容;又好比在暈到不行的時候,還要保持鎮定地讓大家坐好。哎,光想一遍就覺得跟我的個性相去甚遠,我是那種有事情就往前衝,想立刻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的那種人。
為了有機會常出國玩,做那麼大的犧牲,對我來說,真是太痛苦了。而且部分興趣和工作結合的下場,我很清楚,一點都不覺得是好事。再加上空姐這行不可能做久,三十幾歲就想離開的人多的是,但要轉行,卻又缺乏資歷和能力的累積。雖然阿姨四十幾歲還在飛,而且樂此不疲,但畢竟是在外國航空公司。從阿姨口中,我對這行的想像也徹底泡沫化,不認為這是個值得嚮往或從事的行業。
在這職位就要滿一年了,不禁又開始思索未來。現在的職業倦怠來得比以往快,跟生活步調息息相關。總是接觸到想找出路的人,除了為大環境憂心,也得想想自己的角色、願望和實力培養。在這個急功近利的社會,我仍認為將自己身心安頓,再談工作,該是生活的順序。普遍的人際疏離,已是跨階層和跨領域現象。而為了解決這部分的不如意,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面對方式,在法國取得藝術家執照的P認為台灣人普遍用消費來面對自己的空虛,瘋狂追逐名牌,買屋或買車,一切以消費為上。但我眼中,台灣的工作狂、宗教狂、政治狂、情愛關係狂等類型也不少。我不願意成為上述任何一類的人,但總是要面對工作量巨大的事實。在如此快速變動的環境裡,還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許多事(好比實力的提升)總是急不得的事。理想有時變得微渺,彷彿大潮流一來,就什麼都沒有了。但總還是希望伸手抓住些什麼,謹記有為有守的分寸。或許那些是已然內化的道德,但更多的,其實是對自己的期許,以及不願同流合污的心志。「難道看得還不夠嗎?」總是對自己說,不要成為那些難堪、狼狽、猥瑣的一員。即便常覺得太早經歷這些,對我實在是過重的負擔。
昨天夜裡飢腸轆轆,吃了幾年都不敢碰的泡麵。才吃兩口就覺得泡麵真是表裡不一的傢伙,香和辣都是空洞的,跟實際的感官接觸有落差。瞬間又疑惑自己怎麼有這種念頭,在這麼多表裡不一的事物裡,還覺得難受,明明都是日常的面對了。想來自己還是挺幸運的,儘管不免要說些江湖話,但在大方針上,未曾脫去自己一貫的堅持,儘管往往因為不情願而弄得頭破血流,也還是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對事情還能保持最初的直覺。
週年願望會是,希望更能充裕地調配時間,非常希望能夠把法文撿回來。這次出遠門,也存了一個心願,希望有天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