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因為準備畢展,四處奔波,好一陣子都沒個人影,前陣子還透過老爹跟我借雕刻刀。我不明所以:「我什麼時候有雕刻刀了?」想了半天,原來是國中念美術班時為了做版畫買的。真虧他還記得。
於是想起一年前的今天,我正忙碌地準備前往義大利,重要的目的是去米蘭看一年一度的國際家居展。(這個時間已經起飛了)
我們一行從羅馬、佛羅倫斯,先去了梵諦岡,那時若望保祿二世還在,廣場上排滿椅子,等著復活節的典禮,教徒會期待教宗祈福。之後看古、近代的藝術發展歷程,然後跳進米蘭,看現代的展覽,為的是瞭解到底是什麼在背後支撐義大利的設計王國。尤其近年精品快速發展,台灣年輕人趨之若鶩,一提到義大利就想買名牌,而義大利這樣的傲人發展其來有自。義大利人耳濡目染都是這些充滿美感的東西,品味會差到哪呢?那些學設計、美術的義大利人,更是得天獨厚,老祖先早就留下豐厚的資產給她們觀看、記憶和運用了。
米蘭國際家居展,如同法蘭克福書展,不是開放給所有人,主要是針對業界。若我印象沒錯,只有業者、設計師、設計系所學生和媒體可進入的米蘭家居展,最便宜的單日入場券,是16歐元左右,折合台幣六百多,算是不便宜的展覽。全程可用的通行券要台幣數千元。
咱們的嚮導O是識途老馬,連續看了十年的米蘭家居展,一拿到平面配置圖,三兩下就標示好目標,跟我們說看哪些區就好,主要是大廠和新銳設計師(含設計系所學生)。至於其他的,「都很難看,經過時,要閉著眼睛,不然會被荼毒」,O邊閉眼邊說著。我一度不信邪,看了大廠展品後,跑去「禁區」看。很快又跑出來,的確是沒什麼好看,一張相片都沒拍。
2004年的米蘭家居展,被說沒什麼新意。很多把戲都已經玩過,頂多細部調整,換個顏色。站在那個高價展場,我有不同的想法。這些義大利出身的設計師真可憐,或許起步比別人快,但在歷史的長河中,要勝過那些優秀的祖先,相當困難,想在這麼競爭的環境出人頭地,非很拼不可。老祖先的遺產,以各種現代的形式,散布在不同的創作裡,義大利人必須懂得運用才行。
(過敏又累爆,暫時不寫了)
(未完,待續)
辦公室的大姐頭在我去義大利前,跟旅行團去東歐玩一趟。我回來後,她第一個問題就是:「聽說義大利的東西很便宜?」我沒立即回答,反問她:「是貴婦人跟妳說的?」她說是她們團裡的年輕女生說的。照我推測,認為義大利東西便宜的可能,大概是:一、她們是義大利里拉時代去的,那時台幣還算強勢,要買一般台灣人熟悉的班尼頓、Sisley等幾個在義大利算平價級牌子的服飾,當然算便宜。折扣季的價格和台灣原價相比,大概只要1/3吧。二、在夏天的季末折扣時去。她們只買衣服、藥房產品等,而且去的地方有限。不然,誰會說義大利的物價便宜?如果東歐的服飾不便宜,義大利的只有價格更高,沒有更低的道理。開玩笑,一流的名牌一票都出自義大利設計師之手的呀。更何況,義大利是G8國家之一,消費再低,還是比世界上絕大數國家要高。除非,是去名牌outlet,那就難說了。Outlet價格也不該算在義大利物價頭上,畢竟那是整個流行工業的汰舊換新所經歷的價格轉換,就像手機、電腦在出新款之後,舊款價格就只能直直落,而與民生物價無關。
趙薇(不是小燕子趙薇)和張國立一起出《兩個人的義大利》後,還是會去義大利。她說每次去都會做紀錄,但是不準,沒辦法做之後的參考,因為每年物價調升太快,尤其是改用歐元後。我只能猛點頭,的確。她說好比咖啡,小社區的不到一歐元,觀光區就要一歐元以上。如果只要一歐元,也算便宜,我在羅馬西斯汀教堂對面的複和式飲食店叫了杯非常普通的拿鐵,索價四歐元。這價錢差不多是不到一百七十台幣,稍比台灣的星巴克貴一點,但在義大利已經是很貴的價格,超過平均價格了,畢竟喝咖啡是她們日常生活所需。(回到台北後,好一陣子都不想點咖啡。因為即使打著「義式咖啡」的名號,咖啡因總覺得比我在義大利喝到的要高許多,味道差,偏偏價格貴。簡直就是昂貴的劣質品。從法國玩回來的S.T.也這麼感嘆著。)
四月不是折扣季,所有東西都是原價。更何況,今年台幣居弱勢,歐元相對走強,沒什麼東西對我們來說是便宜的。連礦泉水都比台灣貴不少。唯一一次買到比較便宜的價格,是在飯店附近的小雜貨店,大瓶礦泉水是一歐元,之後即使不是觀光區,看到的價格往往都是1.5歐元、2歐元以上。500C.C.的保特瓶裝桃子茶就要1.5歐元。這雖都是小錢,可沒人願意花比台灣還要貴二到三倍的生活支出。
雖然許多台灣人說到要去義大利,都會說要買哪些名牌。可當地用名牌的風氣絕對不像台灣、日本這麼誇張。就好比西班牙廣場附近的Camper店來說,我多次經過,大部分只看到當地人逛逛而已,反倒是日本人會提袋出來。一般價格是一百歐元,也就是約台幣四千多一點。弟弟聽到後,說,還是比台灣便宜一千以上(來不及了,我已經回來了)。在店裡看了一下,一點也不覺得好看,更別說想買了。而且,當地人就算是穿名牌,也很少把牌子秀出來,在羅馬幾天很少看到有人拿LV、Prada或Gucci包,反而是台北東區街頭到處可見(仿品、真品皆有)。難怪那些特意把牌子秀出來的設計,往往是為了東方人的需要。
E說要幫朋友買Prada包,她不會說英文,我們只好陪著。在三層樓的Prada店裡晃來晃去,小姐都和顏悅色地問妳有沒什麼需要,不像以前台灣的名牌店員常有晚娘臉孔,不然就是從顧客的穿著打扮決定是否討好或不理,用大小眼看人(最近幾年應該稍微改善,因為不景氣,一個顧客可能是一筆交易,而且有些人荷包有錢,外表未必顯現出來)。等黑人店員拿新貨來的時候,E哇啦哇啦地說她以前都是穿miu miu的,如果這個(台幣三萬多)包朋友不要,她也可以用,然後開始說也很欣賞Prada的款式之類的。這是典型台灣人用名牌的表現:喜歡炫耀。什麼時候這些人才能學著不用那麼暴發戶的心態去看待名牌呢?穿、用名牌之餘,也培養一下內涵和氣質吧。
前不久有篇報導提及,台灣有群真正大手筆的貴婦人去歐洲買珠寶。這些人的特色是十分低調,從外表看不出她們的「實力」,她們不參加什麼名牌Party,不讓媒體報導她們有什麼高價值的東西,更不希望別人知道她們是誰。如同章詒和在《最後的貴族》提到康同璧母女這「最後的貴族」:「與康同璧母女幾年的交往,使我認識到貴族紳士和物質金錢的雙重關係。一方面,他(她)們身居於上層社會,必須手中有錢,以維持高貴的生活;但另一方面,但凡一個真正的貴族紳士,又都看不起錢,並不把物質的東西看得很重」。喜歡炫耀名牌的,反而是用盡法子才能用名牌的人。如果真有能力隨手用名牌,根本就不會把這些當一回事。
我比較頭痛的,是痞子弟要我幫他買衣服什麼的,只給我台幣四千的預算。到了當地之後,我老是望著價格牌想笑,四千元能買什麼?最後只好幫他在翡冷翠的百貨公司買DIESEL的T-shirt了事(心裡不免覺得他太虛榮。窮大學生要量力而為,不需要穿那麼貴)。他很想要ENERGIE的衣服,但我只在被包著的米蘭大教堂看板上,看到該牌廣告。Miss Sixty專賣店在米蘭看過一次。或許羅馬西班牙廣場附近也有這幾個牌子的專賣店,所幸我們總是忙著在其它地方看來逛去,沒太多時間逛街戕害自己的荷包。這些牌子的衣服約莫台幣近兩千到五千多之譜,但到台灣,價格通通翻漲。上次在中興百貨翻開一條Miss Sixty牛仔褲吊牌竟要台幣七千多,儼然有身價的名牌,難怪只聽說那些高收入者,如張惠妹等,可以在這些店裡買得不亦樂乎。也難怪我當時看到在試穿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因為這個義大利辣妹牌的價格讓不少台灣年輕女孩可能要省吃儉用或打工好多天(或刷現金卡),才買得下手。(那些位於金字塔頂端的人,不在此討論之列。)
我不認同許多台灣人的價值標準,以為義大利的名牌在當地「很便宜」。那個價格落差是代理商和關稅的問題,而不是真正的「便宜」(絕對的/便宜/)。歐洲人拿某幾個台灣人嚷嚷上口的名牌包的比例並不像台灣人高(儘管這裡頭包含大量假貨),如果買名牌那麼容易,那就不至於出現大量賣仿冒品的黑人小販,到處喊著:「半價!半價!」顯然是那個價差可以吸引人,即使半價還是挺貴的,小販絕對有利可圖。連著兩三天在西班牙廣場觀察逛街的人潮,真正提著名牌紙袋的人沒幾個,那少數的幾個還被有東方臉孔的觀光客佔去幾個名額。我想,對義大利人來說,買或用名牌,依舊代表某種身份,不到某種身份,是不會輕易超越自己的荷包界限,負債用買不起的超級名牌的。用超級名牌的義大利人,身價門檻絕對比為買名牌而到處比價比半天才下手的台灣人高多了。許多台灣人(或只有台北人?)在港媒帶頭耳濡目染下,就比較不安於本分了。(當然港媒可以說是台灣人\台北人之所以容易被這些操作吸引,是這些台灣人本身的問題。)這或可說明,許多一身名牌的人,名下的資產可能不若穿戴十分普通的人。
逛名店的好處,是可以看看這些店怎麼擺櫥窗,沒有兩家(相同牌子的)名店擺設是一樣的。名店的櫥窗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地方,光看她們怎麼陳設,就足以讓人眼花撩亂,看都看不完。在西班牙台階附近的Christian Dior櫥窗前一站,看到大剌剌的「Hardcore」包時,「哇!」一聲,就說不出話來。O接著看到,笑了出來。真是愛搞怪啊!不知道有什麼名媛淑女會拿那種Hardcore包,屆時會不會引來異樣的眼光呢?在翡冷翠同樣看Dior的櫥窗,沒看到Hardcore包,倒是回台北後,在水果日報看到介紹,但那幾個英文字並不明顯。差點忘了提,這些名店街上,一到假日,就有大量的小販,甚至有華人擺攤寫中國字賺錢,看到他們,讓我發覺這是一個貧富差距甚大的國家,好似兩個世界,怎麼也不會奢望用買個名牌包來「想像」改變自己的資本主義階層。
PS. 圖片為黑人小販陳售仿冒名牌的路邊攤。
從前去過歐洲的朋友談到幾個歐洲國家(好比東歐、南歐、法國等)的男人和女人,往往是:男的俊,女的美,但是三十幾歲過後,尤其是女人生過孩子後,身材就往橫的發展。然而,這次我發現,連年輕的男女都比我印象中的胖了許多。難道肥胖也是一種全球化現象?
在羅馬的三、四天,每天都會在西班牙廣場附近繞來繞去,那是聚集最多義大利人的地方之一,尤其在復活節假期的時候,南北義人都有。看到一個又一個義大利少女,身材都有些粗壯,我不免大吃一驚,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那她們的肥胖是怎麼造成的?
許多亞、非國家(包括台灣)的研究,表示有日益擴大的肥胖趨勢,而且往往歸咎於麥當勞這些來自第一世界的跨國速食業大舉入侵所致。然而,麥當勞在義大利並不那麼受歡迎。有這麼多好吃的義大利食物,為何要吃麥當勞呢?很多觀光客會去麥當勞上廁所,而我們連這種機會都沒嘗試。
在義大利,「吃」分很多種。簡單點、便宜些,路邊有平價披薩店可供選擇,許多小店都有蛋糕、咖啡、甜點。咖啡價格便宜,很容易吸引人上門喝一杯,再吃個小點心。有能力吃好一點,自然有各種價位的餐館,可以慢慢挑。所以,其實義大利人是餓不著的,隨時都有補充熱量的機會。
在羅馬地鐵站看到一個胖女孩穿著牛仔褲,褲子在臀部有四個大字:「RICH」,四個字母隨著她走動而上下起伏著。我暗暗納悶:難道義大利人跟中國人一樣,認為屁股大是有錢的象徵?義大利的胖女孩往往是穿著牛仔褲出現,身材更是一覽無遺。
到艾曼紐二世紀念堂的路上,經過一處階梯,我看見有三個可愛小孩,趕緊拿出相機來拍。年紀最小的和最大的都是小女孩,她們溫順地擺好姿勢讓站在台階下的爸媽拍照,中間的小胖男孩則拿著冰淇淋幸福地吃著。在階梯的另一頭,是一對胖子情侶,一個很胖的女子坐在很胖的男子腿上卿卿我我。我們見了,不知該說什麼。即使我一直想拍義大利人浪漫地談情說愛樣,可那時,一點舉起相機的力氣都沒有。旁人倒是為那對男女下了很好的註腳:「一團幸福」。
接連吃了幾天義大利的食物,過類似義大利人的生活,我終於找到他們肥胖的根源。吃那樣大量用起司、奶油、麵粉、糖等的食物,不胖也難啊!在翡冷翠烏非茲美術館看那些文藝復興時期前後的畫作時,感觸更深。以前覺得那些畫家筆下的美女腹部都帶著好幾個「游泳圈」,是因為那時的審美觀使然。在我體驗義大利式生活之後,吃了一堆高熱量的食物,而且晚餐往往很晚才吃,離就寢時間很近,消化時間短,沒幾天就胖了好幾公斤。於是,看了那些畫裡的胖子,真是心有戚戚;如果可以,應該相濡以沫。根本就是義大利食物的錯!
去留學生L的住處參觀時,我一眼就看見地上的體重計,其它人視若無睹,顧左右而言他。我很勇敢地決定站上去,一看到突破以前體重最高紀錄的數字,馬上驚慌失措地跳下來。A.H.安慰我:「妳身上穿那麼多,所以會比較重。」但我心知肚明,至少胖了兩三公斤吧!我的臉都變成麵糰似的。每天更衣都在嘆息。
在這種重視流行時裝的國家,對國人日益擴張的身材,必有因應之道。在米蘭街頭,無意瞥見我最愛的小天使牌就在對街,連忙脫離其它人,趕緊跑進去看。小姐看到我拿起一件小天使T-Shirt,跟我說,我要穿XS的。當時冒了三條小丸子的黑線,因為身上穿著大衣,根本看不出實際胖瘦。如果穿大衣的身材可以穿XS,那最普遍的M號會有多大?
前幾年發現台灣的少女裝M號有越做越大的趨勢,越穿越不合身,於是之後都會先問問到底是幾吋的。答案通通是腰圍26吋,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台灣的女生有那麼胖嗎?於是,身材並不纖細的我,被逼著改穿S號。可是心理很清楚,那絕對不是我比較瘦的緣故,因為這幾年的體重大致維持在一定範圍內,不可能突然變成小號,而是其它人的平均標準改變所致。
歐洲的狀況大概也是如此。好多年前,有回在劍橋試穿童裝的裙子,赫然發現,11歲以上的,通通太長,我只能穿10歲的。當時只能自嘆長的矮,沒話說。後來這次在翡冷翠的百貨公司晃到童裝部時,忍不住再度檢視我「到底是幾歲?」這次的結果更是一記打擊,因為我只能穿8歲的上衣。那15歲發育後的義大利少女,到底平均是多胖呢?我真納悶不解。
即使普遍的身材都往大塊頭發展,義大利時裝「美」的標準,仍舊是追求纖瘦有波(真矛盾)的。所以在台灣等亞洲國家女性拼命追求美白時,她們追求的是纖體,從藥房最大的廣告看板即可知。我在翡冷翠的藥房外,看到一個纖體廣告,是女性把肥肉像脫褲子一樣脫掉。回台灣後,卻看到有個美白廣告是女性在臉上拉一個拉鍊,把外層的黑色素脫去。
義大利的肥胖趨勢,當然有地方差異。好比在米蘭那個時裝重鎮,女性大致比羅馬、翡冷翠要注意外貌,因此胖女孩少了很多。在那裡留學的L更說,米蘭女生愛減肥,多半吃的少。如果一般女生都是如此,更別說那些名模,她們減重的方式,多半是駭人聽聞的。像現在當紅的台灣名模林志玲飯後走半小時的路回家,已經算很健康了。
最後我們只能惋惜,在這種集美食、流行於一身的國家,往往是不能兩全的,選擇了美食,除非保持運動習慣,不然很難保持標準身材,然後穿上最時髦的衣裳;至於選擇華裳的人,自然是得忌口的。
(照片:羅馬遺跡中,兩個大啖零食的遊客。)(已刪)
在離羅馬競技場不到十分鐘腳程的古羅馬廢墟(Foro Romano)時,因為復活節假日的關係,遊客非常多。路也不好走,不是石子就是泥土地,可辛苦了坐\推輪椅或娃娃車的人。但是義大利人現在的婦女平均生育率只有1.2,跟台灣一樣,都非常低,因此他們對小孩寶貝地不得了,就算辛苦,也要帶小娃娃出門。而且這跟托育有相當關係,不過對這方面沒研究。總不能把幼兒留在家,不知道這樣在義大利算不算犯法,在美國就算犯法。前不久有個小孩遭到鄰居還什麼熟人殺死,成了好幾天義大利媒體的熱門新聞。這種情形對我們來說,有點難以想像,因為在台灣這種新聞只會上社會版,還未必是社會版頭條呢,除非虐殺的方式非常恐怖尤其最近一年社會新聞老是偏向更極端的煽色腥口味。可見社會關注和新聞價值不一樣。
我們意外地在一個神廟前看到一群日本人,應該是個旅行團吧。我不免大吃一驚,這地方因為要走,而且要好好看的話,所花的時間不短,台灣旅行團多半不會走得很仔細,頂多在競技場晃一晃就離開。而日本團竟然走來了!W聽了就笑說:「台灣人就是不專業又不敬業,旅行團也一樣。」唉,看來的確如此啊。日本人在旅遊上下的功夫,不管是旅遊書或旅行團,都比台灣人強太多。O看了那個神廟的一角,跟我說很像某種食物(這下忘了)。他先前在一處遺跡看到一塊大石頭,跟我說很像tiramisu。看來他有點餓昏了?
如何辨識另一個旅人的來路?看對方手中的旅遊書吧。
羅馬這個觀光大城市,有各種語言版本的觀光指南,於是從「羅馬」怎麼拼的,就可以大概猜想那是哪些國家來的人,畢竟當地的白人旅客還是佔多數,黃種人的話,我們則從穿著特徵就可以分辨。「Rome」是英文或法文或荷蘭文,「Roma」是義大利文或西班牙文或波蘭文,「Rom」則是德文。
通往神廟的路上,我意外地看到一個白人女性坐在路旁看旅遊書,神情專注,絲毫不受熙來攘往的行人影響。從她那本「Rom」旅遊書猜想她是哪國人,當時還不知道「Rom」是德文。
前不久,在一本書名類似「一萬個為什麼」的童書上,看到「義大利(還是羅馬?)是個大博物館」,頗類似紐西蘭是「活的地理教室」的說法。那條目說,義大利(或羅馬)到處都是古蹟,不用門票進入,所以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博物館。我心想,騙人啊,到處都要收門票啊,很貴呢,都要好幾百新台幣,就連上廁所都要錢(約20~30台幣左右)。古羅馬遺跡這裡倒是不用門票,是有那麼一點像露天博物館的地方。
少數收門票的地方,大約是中間的小博物館,可以去看很大的手指雕像。通常售票口對面的牆上會貼著圖片,讓人知道裡面賣什麼名堂,據說有個東西本來是在廣場上的,但後來被搬進去,忍不住在心裡抱怨:真商業!因為接近閉館時間,裡頭的東西又不多,就要五或六歐元,實在不便宜,所以就放棄了。決定看圖鑑就好。
這一帶有不少斷垣殘壁,讓我感受到歷史巨輪的力量,人類的渺小,以及說不出的荒涼,即使荒涼因為遊人如織而稍微沖去。看著那些鬼斧神工的鉅作,心想,那些工匠當初都應該是一時之選吧,可我們現在即使能看到部分遺跡,卻不知道那些人的姓名,更別說熟悉他們的生平故事,遑論創作的過程及心路。人生在世,汲汲營營,為的是什麼?生命似鴻鵠,或是螻蟻,未必全然取決於己,人卻不能沒有志向。那些前人的意向,必也塑造他們的生命。後來轉念一想,他們終究留下了這些,才會讓我們在幾千年後,仍能讚嘆他們所到達的藝術高度,那是後世仍會望之興嘆的。而眾多的義大利人,也願意前來觀賞,不只是為了宗教,也是為了歷史和藝術,因為不管從那個領域要前進時,至少要知道過去的人走過哪些路。我再回神一想,明白為何那個女性旅人要停下她的腳步,坐在這區的一角開始讀起旅遊書上的種種,因為不想走馬看花,只是視線掃過去就了事,而想知道更多。「義大利的設計為什麼這麼厲害?」回來後,有人這麼問我。我想,在無數前人證明了他們之後,在當地受震撼和啟發的後進,必也會想盡辦法證明自己,不管是走復古回憶之路,或推陳出新,必定都有不同的視野,來看待這一切。回頭想想我們的歷史,似乎少了很多這樣壯觀的遺跡供後世憑弔。
不用門票,不等於完全免費。自然有人會想法子讓你掏出錢來,那當然是小販囉。在看完這麼多精美、壯觀的建築遺跡後,難免會讓人想帶點什麼回去當紀念品。別擔心,小販都準備好了。攤販就在古羅馬遺跡前,一堆小型複製品就在架上恭候顧客光臨。擺放還有模有樣,不像台灣許多觀光點的路旁攤販,隨便擺個保溫箱和幾瓶飲料就想做生意,義大利小販還講究點美學的,至少東西排列要有層次感,畢竟就在這種注重審美的觀光地區做生意。由於以前在巴黎買了個小型巴黎鐵塔當紀念品,不了幾年後,上面那層金色的漆脫落,斑駁的樣子很難看,因此我不願再上一次當,便不打算買這些東西。倒是,我舉起數位相機要拍時,小販都沒說什麼,但當我拍完,黑人小販跟我說要五歐元,我楞了一下,說「No!」就離開。好在他沒追上來,不然我會認為他是強索。走開仍感些微不悅。
對了,這一帶沒有販售飲料食物,若覺得走路消耗體力,記得自行帶乾糧和礦泉水補充一下。
在羅馬散步,一定要去台伯河畔!
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四月的台伯河畔,真是宜人。兩旁的梧桐樹正青綠,緩步走過,感覺特別愜意,這才是度假的心情啊!
梧桐樹上結著黑色的小果子,我一路尋找,想找個來踩踩看。看看是不是和木棉花一樣會滑腳。L聽了一言不發,一會就拿來一個像黑色毛毛球的果實給我。一撥開,有點像浦公英,飛了。剩下的我就丟在地上,踩過去,嗯,軟軟的,並不會滑腳。
我提及印象中,上海一些租界有梧桐樹。畫家說,中國就有梧桐樹,但是法國梧桐比較有名。至於那個地方比較早有梧桐樹,就不確定了。改天再查查看。
另一個軟軟的東西在台伯河畔也很著名,就是狗屎。這裡也是遛狗的好地方,但好在我們來得早,可能遛狗的人們還沒起床吧,並沒看到狗黃金,只有一地的落葉,挺浪漫的。我們倒是在羅馬市區看到馬糞,馬雖是草食性動物,但牠的排泄物真是臭不可言,讓人遠遠就走避。
經過一座橋,看見對面的建築物真美,趕緊舉起相機連同梧桐樹一起拍下。建築物頂上的裝飾,和艾曼紐二世紀念堂頭上的有幾分相似。但我不知道這座建築物為何,會是天使城嗎?
四月時節,台灣人多往日韓賞櫻去了。
忙碌的我,沒空就近上陽明山就近觀賞台北的春天,我倒是在羅馬看到歐洲的春天。
在羅馬競技場旁的羅馬古蹟區,看到一樹桃紅色的花,在接近艾曼紐二世紀念堂時,則看到一叢叢紫花。
不太認得植物的我,和友伴猜想這是不是桃花呢?
這是我在羅馬看到的春天景象之一。
雖然才吃完三球冰淇淋不久(據說只有十分鐘),但是看到自稱有美食鼻的O在前頭拐進一家冰淇淋店,我趕緊跟著衝進去,看起來比先前那家棒多了,立刻說我要買三球。M因此說我太誇張了,我一點都不以為意,義大利冰淇淋那麼好吃,當然要把握機會啦,可不是天天都有機會經過冰淇淋店的,更不是天天都適合吃冰淇淋的,就像後來在米蘭時,一球都沒吃到;在翡冷翠時,則因為天氣太冷,邊吃邊咳嗽。櫃臺後面那個黑頭髮、黃皮膚,有著東方臉孔的服務生看我一個人衝進去,不像日本人總是呼朋引伴地,於是開口問我:「Are you Chinese?」「Yes!」我沒有遲疑。其實還滿高興的,終於沒被誤認是日本人了。稍後問她同樣的問題,她也說是,我問她是留學生嗎?她說不是,家就住在羅馬。啊,那九成是溫州移民了。但我忙著在五顏六色的冰淇淋裡挑我要吃的,沒多問其它。我看著喜歡的顏色亂指一通,問那是什麼,因為那家不像一些冰淇淋店,怕客人不知道是什麼口味,會貼心地在上面放水果標示。她看到我點到無糖低脂口味,跟我說不要吃那個,「那是減肥的人吃的!」還好,因此選了三個不錯的口味。這是我在羅馬第一次和中國人相遇。
在羅馬的最後一天中午,我們再度出現在西班牙廣場附近。走進一家餐館後,赫然發現裡頭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國服務生。那個女服務生幫我們點菜時問我們:「你們從中國哪省來的?」我正在思索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時,已經有幾個人開口:「台灣!」呃,有人是香港耶。還好在座沒有那種台灣至上論的激進份子,不然可要吵起來了,說我們不愛台灣。我真不想如此敏感,但台灣的氛圍有時真讓人不允許政治神經大條啊。我們反問她從哪來,她說是「你們的對面。」「福建?」「浙江!」有幾個人一頭霧水,浙江是在台灣對面嗎。不用說,九成九是溫州人啦。
這家餐館讓我們很不愉快。L一吃她的麵,不高興馬上寫在臉上:「做得好不用心!」我先前嚷著一定要在義大利吃到方餃,雖然這家沒有,但是有另一種餃子。端上來一看,我們都覺得長得像蛋包飯:外頭是一張麵皮,裡頭包著豆子餡。這盤麵沒讓我吃飽,也不覺得特別可口,但是花了台幣四百多,真是昂貴。L看了帳單,說他們很過份,服務費要台幣一千兩百多,麵包要八百多。但是麵包在餐館根本不用錢,服務費又太貴了,竟然把我們當「呆胞」,真可惡。L因此帶著一張臭臉和我們走出那家餐館。我不明白她在義大利留學期間碰過什麼事,每次碰到黑店或有人要坑我們,她幾乎不會據理力爭,都是帶著一張臭臉離開。可惜我不懂義大利文,不然我就去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我納悶他們怎麼請了兩個中國人,L說這根本就是中國人開的義大利餐館。此後,我們一路閃避中國人,本來在義大利就要吃道地的義大利食物,才不要吃老中口味的義大利菜哩。
後來和媽媽是金門人、爸爸是香港人的O在西西里人開的餐館酒足飯飽後談到,在台灣談問題,動輒都會有人扯到「愛不愛台灣」,很討人厭。他說在香港沒有這個問題,因為認定會選擇留\住在香港,就是愛香港了,不會有人因此質疑一個人的國族認同。欸,這個說法不錯,如果台灣人也這樣就好了,每回聽到「外省人滾回去!」之類的言論,就引起我莫大的反感,人家都已經選擇來台幾十年了,有些甚至是第二、第三代,為何要他們難堪,即使我不是所謂的外省人。他說到兩岸三地的「20-30-40」(不是張艾嘉那部講女人不同年齡的電影):香港是四十歲,什麼都經歷過了,因此對很多事都比較平心靜氣;台北是三十歲,血氣方剛,對很多事都很在意,很容易動怒;上海則是二十歲,剛剛發展,對很多事都感到新鮮。
在翡冷翠沒接觸到中國人,連黃臉孔都沒看到幾張。在米蘭倒是看到很多中國餐館,據說那裡是溫州人的大本營。吃完龍蝦大餐後,我發現那條街附近一堆中國餐館,什麼大華、金獅的。有家餐館的玻璃上還有張中文剪報,我湊過去一看,赫然是老饕蔡瀾在香港蘋果日報專欄寫的推薦文。聽說義大利的中國餐館也有不錯的,但是價格非常高。我自始至終都沒打算在義大利吃中菜,更別說花大錢吃中餐了,要吃好吃的中餐,回台北再說吧。
後來LU提及,最近看村上春樹寫兩千年在雪梨看奧運的經驗,村上是被請去看奧運,有人花十萬日幣幫他買門票(真令人羨慕)讓他看了寫文章。村上在觀眾席被韓國記者認出而被採訪,他的位子被佔時,有人指引他去坐另一個位子。不久,一個氣急敗壞的中國大陸記者出現,表示那是他的位子,他也不認得村上(村上在大陸不是很紅嗎?)。村上只得起身,旁邊的日本記者知道他是何方人士,便挪一挪,給他一個位子,讓他坐在那個中國記者旁邊。那個中國記者仍相當高傲,把兩人共用的螢幕逕自轉到他自己那邊,不給村上看。
這麼一來,我完全釋懷了,對這趟也對過去的遭遇。我說前幾年在倫敦看西貢小姐的音樂劇時,旁邊是個中國大陸來的中年男人,比我早到,因此早就投幣霸著兩人共用的望遠鏡,「先搶先贏」,我完全用不到,坐在最便宜的位子區,沒有望遠鏡,就只能拼命睜大眼睛希望有遠視了。其它的都是兩人共同投幣共享。
認為「中國大陸人不好相處,東南亞人比較和善」的LU對我搖搖頭:「開玩笑,能出國去看奧運或西貢小姐的中國人,都不是好惹的啊!你怎麼拼得過人家!」I can’t agree more.
(圖片是在翡冷翠一家冰淇淋店拍的,在羅馬沒拍冰淇淋店)
「一個人到歐洲自助兩個半月,最高紀錄是一條牛仔褲連穿一個月,最後撐不下去,旅途中在青年旅館的洗手台『下水』,流出黑色的液體……」
當我看著email唸出這段,引來周遭的肅殺氣氛。同事一笑著鼓勵我:「有為者亦若是!」同事二:「這個既沒增加我們的見識,也沒增添知識,除了恐怖,還有什麼?」我則對著對December笑個不停。每天接觸種種五花八門的訊息,只是讓我更加確定,絕對不會變成哪些人。
三年前有個新聞,提到一個台大小氣男,只花280元台幣就環遊台灣一周,「獨(毒)門」秘訣是睡警察局、吃(陌生人的)大拜拜、搭便車時「順便」吃貨運車上的水果替代正餐……當下,我只有三字評語:「不要臉!」
省錢很容易,要出名也很容易,往往就是「不要臉」而已。可是,人生除了佔人便宜,還有許多。年紀輕輕就賠上自己的名譽或本身對世界的探索條件醞釀等,那這麼一個人還有什麼可以期待的?
前不久一個女生說她可以出國旅遊時睡睡袋,我想我大概不成吧,這次旅行社代訂的是三到四星的旅館,雖然並不要求太高品質的住宿,但還是有個最基本的水準,至少要乾淨、整潔、安全,而且每天在外長時間步行,有張乾淨的好床是很重要的,絕對不能住傳說中便宜YH中可能有跳蚤的床,那會讓人生不如死,接下來的行程全部泡湯。因為旅途中,體力和健康最重要,自己狀況不佳不打緊,最要命的是拖累別人。
曾有年紀稍大的作家為文表示對於一些年輕人犧牲吃喝住宿的經費,以延長旅途的作法感到不以為然。我則覺得未必每個人都要求旅途中一定要吃到最高級的食物,自然不會捨得花那麼高檔的價格,同時,年輕人的收入本來也有限。有限的經費,應該有對應的玩法。有些人去義大利時,選擇一個晚上只要台幣幾百元的修道院,但光是看到晚上有門禁這點,我就興趣缺缺。以前住學生宿舍時,對於十二點的門禁都難以接受了,更別說十點半的修道院門禁。而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交通難免有所耽擱,為了省錢產生的門禁限制,而不能玩得盡興,那真是會讓人遺憾。熱水澡也是必備的,徐玫怡《從這島到那島》提到她跟法籍男友阿福去巴里島度假時住的小旅館,沒熱水,而且只有海水,讓同為長髮的我感到悲切:「不洗(熱水)(純水)澡,毋寧死!」。
這次在羅馬住的是Grand Hotel Hermitage,位於近郊,附近是一條公車路線的終點站,所以交通還算便利。但從機場坐小巴士到飯店,可花了我們95歐元(約3800新台幣),非常昂貴。我對飯店的印象還留在去年巴里島,房間寬敞,浴室大到可以把浴缸和馬桶分開的自在,因此對這間狹小的羅馬房間感到非常的驚訝,簡直就是日本規模!坐在馬桶上,要是打個瞌睡的話,肯定會摔進浴缸去的!但是這樣的空間,他們還是要塞一個義大利人必備的屁屁沖洗台。一路上的飯店都有這種沖洗台,但我始終沒用過。稍可安慰的,是整體感還不錯,不像台式的旅館那樣令人氣餒,畢竟是在號稱設計一流得義大利地盤上。
其實在義大利不必追求多星級飯店,因為越多星的,可能代表是歷史悠久,這樣的老旅館住起來未必舒適,反而是新穎一點的,或許才兩三顆星,才真正符合我們的需求。而且交通便利很重要,位置偏遠同時代表交通費用提升,即使有數日交通券,仍有不得不坐計程車的時候。看著計程車的跳表如水流,就會痛心疾首地徹底覺悟:絕對要住近一點的地方!最後一晚從餐館出來時下著大雨,有些人沒帶傘,便叫計程車回飯店。計程車從電話叫車的那一刻起開始跳表,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是七歐元多,回到飯店時,已經是十六歐元了(640元台幣),儘管路途並不遠,這樣的價錢大概可以從台北市到台北縣吧。
這家飯店供應的早餐很基本,不太值得期待,因為多半是高熱量食物,吃多容易發胖。有幾種牛角或類牛角(灑了很多糖粉)麵包、起司、冷盤肉、水果和優酪。其它的咖啡、茶、果汁都很普通。對想省錢的人來說,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早餐吃飽點,多吃點水果和優酪,增加纖維質,讓這一路身體不會出問題。老實說,義大利的水果看起來還好,吃起來真是沒味道。不管是橘子,或是深紅色果肉、應該是葡萄柚的水果,不酸也不甜,一點特色也沒有,讓人好失望。難怪台灣的水果會被稱讚,我們最後老是落到這種老王賣瓜的無奈結論,因為不明白地中海的氣候為何生產不出好吃的水果?身為識途老馬,M有個小秘訣倒是不錯,就是攜帶小型保溫瓶,在吃早餐時,加一些熱水進去,這樣路上可以少買一點礦泉水,畢竟一小瓶就要0.5~1歐元,大瓶的甚至要2.5歐元(台幣一百元左右),比台灣還貴。
每天吃早餐時,所做的唯一一件提神的事,就是看看四周有沒有帥哥。看了三天下來,發現不少美國人住這裡,多是全家度假型的,因此看到的帥哥也是「期待你長大」的teenager……
後來到了翡冷翠的HOTEL RIVOLI FLORENCE,真正讓我們見到一個飯店可以多麼可愛!讓人想再去一次。至於羅馬這間旅館,則住過就好。
(圖片是我從翡冷翠飯店房間窗口看出去的景致)
這趟的旅遊重點是米蘭家具展,在羅馬碰上復活節是個意外。為了不讓感冒打斷我慢慢寫遊記的動力,決定先寫一下與我們擦身而過的羅馬復活節。
由於第一天去梵諦岡朝聖了,復活節對我們這些旅人來說,也差不多算過完了,倒是在地鐵看到大批返鄉人潮,還有人帶著復活節包裝的禮物,讓我感到新鮮。對他們來說,復活節就像中國人的中秋或端午節吧,有幾天的假期,因此全義大利人彷彿傾巢而出,四處去宗教聖地朝聖也觀光,北義人也都到南義的羅馬來了,羅馬的觀光勝地擠得不得了。
羅馬的人潮,簡直就是我們的噩夢。相較於八月,義大利到處都只剩國外觀光客,義大利人反而出國度假去,四月的復活節則是他們的國內度假期,因此所有的觀光景點仍以義大利人居多。羅馬競技場、許願池……因此成了我們的遺憾,只能遠觀而難以接近。我們原本在羅馬競技場排隊大半天,不時有掛牌地陪過來說,只要他們陪同,除了門票8歐元,每個人再加8歐元,就可以免排隊,直接進入。我們算了一下,哇!看一堆老石頭至少要16歐元(差不多640台幣)!未免太貴了吧(免不了繼續「懷念」台北的故宮、史博館等,門票都不到百元之譜,有特展也不過一百多元)。於是繼續排隊。沒想到,大半天好不容易通過安檢關口,一望前頭,還有一長條人龍通往售票口,腿都軟了。我們商量一下,決定放棄。
許願池也是,四周圍滿至少好幾百人,我們只能站在附近的建築物屋簷下眺望,一些日本觀光客看我們在那,也湊過來坐下歇會。我們再度決定放棄。相較於其它人的遺憾,我倒無所謂,因為上次擠過去丟錢許願了,也拍過照了(那邊光線不佳,好像都沒看過有人拍到好照片的)。A.H.十分悵然,說我上次許的「重返羅馬」願望實現了,因此覺得十分靈驗。M充滿理性地回答:「只要買張機票,就可以重返羅馬。」我在一旁聽了也覺得好笑,雖然我曾開玩笑說,另外兩個願望沒有實現,一定是因為我那時丟的是新台幣!那個許願池每年為羅馬政府增加不少收入,不知實際願望實現的,有多少人?而實現者,恐怕是自己念力夠強的緣故。
好在第三天及早到四合噴泉,那邊人倒少多了。我們因此有心情看街頭藝人表演,包括用手指表演天鵝湖和麥克‧傑克森等的老伯,他讓一群人圍了一大圈目不轉睛,L興奮地說:「表演得好像喔!」連一個原本跑來跑去的捲髮小男孩,都跳上自己的娃娃車乖乖地看表演。
在中央車站的建築物上層閒逛時,意外地看到他們櫥窗裡的禮物,當下好想買來把玩一下。後來在米蘭Malpensa機場免稅商店的巧克力區,也看到這樣包裝的巧克力,但我已經過了那個興致,不想買了。
旁邊有個書店,布置不怎樣,連現在的金石堂都比那家書店強。但我在裡頭找到阿莫多瓦很喜歡的漫畫家Milo Manara(他的《格列芙遊記》去年底由大辣出版了)的作品,還有不少的日本漫畫,後來才知道義大利人也很喜歡日本漫畫。
第二個晚上,我們在飯店的介紹下,到了一家西西里島人開的餐館。讓我們納悶的是,為何除了我們,只有一桌的人?後來酒足飯飽之際,散步經過教堂時,聽到裡頭傳來聖歌的聲音,才恍然想起,明天(4/11)就是復活節了,大家都上教堂去了!難怪。雖然前一天經過西班牙廣場附近的教堂時,曾經站在裡頭感受一下其中的宗教氣氛,但畢竟是外國異教徒,能體會的不多。於是,就只能走馬看花,體會淺薄的,與羅馬的復活節擦身而過了!
在許多人拼命拍美景或獨照時,我此趟有兩個鏡頭偏愛:食物和攤販。羅馬競技場如同其它的觀光勝地,有許多流動攤販。所謂的流動,也就是個體戶:一個人拿著所有商品四處兜售。多半是黑人。
這個戴著藍色珠珠帽的黑人小販吸引我的目光。身旁有人在笑,覺得他的打扮很怪異。但這位上前詢價的義大利母女可不。我很好奇價格多少,但為免麻煩,不打算湊熱鬧。去年底在金門大陸街,看到類似的珠珠帽,一頂才台幣80元,在大學同學的胡鬧下,竟然買了一頂粉紅色的。雖然發覺手工粗糙,但那種價格,也就不太在意,反正就是好玩嘛,當然是不會帶出家門的。
在這觀光勝地,竟然看到一個長得不錯的義大利少女想戴這玩意,可真令我百思不解啊。另一個不解是:這該不會是Made in China吧?
雖然羅馬地鐵如此之醜陋可怕,但是我所見的羅馬電聯車,都算嶄新。尤其這輛,喲,還有名牌Emporio Armani的廣告呢。其實Emporio Armani到處可見,火車站、機場等,都有巨幅廣告,算是義大利國產名牌也支持大眾運輸吧,而且對我們這些外國人來說,不但賞心悅目,也強化仰望這個品牌高高在上的心情,不管是廣告所在的位置,或是價錢。
羅馬電聯車有點像台北新淡線捷運,中間一節一節的車廂聯繫處,好似伸縮鬆緊帶,就是圖片上灰色的部分。
有回坐錯車到郊區,後來換電聯車到地鐵站。那班電聯車的帥帥司機十分有小鎮的人情味,等顧客上車時,還跟下車、等著過馬路我們微笑打招呼。總算打破我們義大利人好像有點冷漠的印象。
好吧,我真的怕了。 在羅馬住宿飯店附近的書報攤,以11歐元買了三日交通券,可坐地鐵和公車。算算挺划算的,約450台幣左右,甚至可能比我在台北市的三日交通費還便宜。這大概是此行碰到交通費最便宜的一次,其它的,就是貴死人不償命,尤其是計程車,這是後話了。這種交通券在開始使用時,要在公共運輸上打個紀錄,表示啟用,此後只要隨身待在身上以備驗票,就不必在公車、電聯車或地鐵另外塞進驗票機了。如果沒票卻被查到偷偷通行,會被處以高達五十倍的罰鍰。於是我們就這樣坐公車到最大的地鐵轉換點:中央車站(Termini)。
從類似地下道的入口進入地鐵站時,內心的驚懼真是難以言述。四周的牆壁塗滿各式亂七八糟的塗鴉,不然就是髒兮兮的,燈光也不太夠,更別說當我見到一輛塗滿塗鴉的地鐵奔馳而來時,那種愕然讓我很想封羅馬地鐵為「全歐洲最髒的地鐵」,就算倫敦地鐵部分老舊,就算巴黎地鐵也被人詬病,但都沒像羅馬地鐵這麼嚇人。
我開始讚美起台北捷運的明亮潔淨。雖說第一條羅馬地鐵在1955年部分完工,第二條在1980年完工,算是相當早,但他們的維護,實在比不上台北捷運。
在異國時,我才明白為何不少外國人很喜歡台北捷運。 忍不住回頭問在米蘭求學的L:「米蘭地鐵也這樣嗎?」她說沒像羅馬地鐵這麼誇張。我剛開始以為只有部分地鐵遭人惡意破壞,所以佈滿一層難以去除的油彩,但在羅馬的三天,見到的每一輛地鐵都髒兮兮的,連地鐵的車廂屁股都有塗鴉!讓我不禁納悶:到底是誰、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進行這些看不出創意的破壞?難道這些地鐵在夜晚不行駛的時候,很容易接近,所以無聊的羅馬人跳到軌道上用噴漆亂噴一通?
可惜我從沒見過進行中的塗鴉,或許因為正好是節日,每次進地鐵站都很多人,要塗鴉的人不方便。活動看板上的人被加撇鬍子或耳朵成了米老鼠,更不稀奇。 別說車廂外,車廂內也是!路線圖將常被塗抹到根本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步,車窗也好不到哪。我總是對著那些線條或大片圖案發呆,心想,這不只是一個財富上貧富差距大的國家,在創意和道德上,同樣貧富差距很大。
?羅馬地鐵的惡質,不僅在於外觀,也在於它是一個治安死角。我們幾個人常在地鐵碰到扒手,別以為是吉普賽人幹的,往往是一般的義大利白人,所以別老帶刻板印象,以為都是吉普賽人。
最早是A.H.,一個往外走的小女孩在她走進車廂時,把手伸進她垂掛在腰際的包包內側,然後把皮夾拉出來。好在A.H.警覺,立刻抓住那個小女孩的手。如果那個小扒手得逞,我們可無計可施,因為地鐵門馬上就要關了,而那小女孩早就離得遠遠了。由於計謀失敗,所以小女孩同黨的男人便罵她。
後來L在上下車的混亂之際,也碰過類似的事,好在只是拉鍊被拉開。有回,三個微胖的義大利少女進來,企圖擠在我們身旁,O立刻看出她們的意圖,叫她們:「Get away!」她們便不爽地瞪著他,第二站便下車。
最驚險的一次,則不是在地鐵,而是在公車上,上車途中同樣被幾個男人擠了一陣,穿過重圍的畫家坐下後,有個年輕男子拿了他原本放在腰包的香港身份證給他,說掉在地上。我們這回受到驚嚇,因為全無感覺\警覺,所幸腰包裡沒錢,身份證也因為義大利人用不上,所以失而復得。
這幾件事讓我們發覺,腰包或側背在腰際的包包要特別注意,而遭扒是我們在義大利最擔心的事,在羅馬地鐵千萬不能神經大條。而每經最多人的一站——西班牙廣場,我們總要特別注意,而且此站的年輕人特多,好或壞都看不出來。
A.H.的包包後來在不算擁擠的巴黎機場接駁車上,又被一個白人年輕女性拉開拉鍊,好在她立刻跟我們說:「我旁邊的是扒手!」在我們幾人的目視之下,悄悄接近我們的她,又稍微站遠一點。
?後來又碰到的一件地鐵插曲,跟拍照有關。有次做到一列地鐵,還沒到目的地時,地鐵的廣播就要全部人下車,因為不開了。下車之後,連懂義大利文的L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辦。於是部分的人問路,部分的人拍照。A.H.要我幫她拍照後,警察就跑來說不能拍,看著我們把相片刪除才離去。好在是數位相機,不知道若用傻瓜相機的話,要怎麼處理。
此後我很注意地看地鐵四處,並沒看到禁止照相的簡單標語或圖示,便問L有沒明文規定,她撇撇嘴,認為那站警察欺負我們。因為我們在其它地方拍照,並沒碰到類似的事。有人猜測可能因為要防止被放炸彈,所以不希望地鐵內部流出去,以免被設計。我們對此仍感疑惑,認為缺乏合理性,若那個猜測屬實,難道有心人不會用畫的,或用腦袋記住地鐵細節嗎?
不過,後來看到一則舊聞提到,有回教激進組織「基地」的領袖透過錄影帶表示,要在復活節摧毀羅馬,而前不久西班牙高鐵上被發現有炸彈。我們正碰上那個節骨眼,難怪那時警察緊張兮兮的。
我另外看到有台灣學生的遊記提到在羅馬地鐵拍照時,同樣被制止。 整理相片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我有幾張羅馬地鐵的照片。研究了一下,決定暫時留著好了,因為我不但沒挑美景拍,故意拍了亂七八糟的塗鴉,也算是為這趟訓練心臟功能的羅馬地鐵心驚之旅做個紀念了。
抵達羅馬的第三天,是復活節。這個節日對義大利這種天主教國家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雖然四月還是當地冬雨季的尾巴,但因為復活節假期的緣故,是義大利旅遊旺季的開端,我們就這麼一頭撞上了義大利的人潮。 復活節當天是週日,想當然爾,梵諦岡會擠得水洩不通。事不宜遲,我們第一個目標就是先去梵諦岡朝聖,湊熱鬧感受一下氣氛也好,儘管我們都不是教徒。
出發之前,做了心理準備,預期此行會碰到大量遊客,但腦袋浮出的畫面竟是西班牙節慶時,眾人在奔跑的牛前爭先恐後逃離現場的畫面。。。好在梵諦岡的遊人並沒這麼誇張,只是排隊的隊伍挺長的。進入梵諦岡參觀的群眾中,仍以義大利人為多數。儘管現在的義大利可以走在時尚、設計的前端,但傳統仍未被背棄,甚至是他們創新的一部份。每回因為感受到羅馬的偉大而想到這點,也不免有種「可惜台灣不是這樣」的心情,尊重歷史這檔事已經被改造了。
六年前即已造訪過梵諦岡一回。當時四周的建築正在整修中,不但包起來,還有字樣標出承包商或廣告,並不適合拍照。這回總算整個都露出原貌了。
但義大利的名勝古蹟就是這樣,不是這個包起來整修,就是那個包起來整修,而且常常一整修就是好幾年,所以我們後來遇到被圍起來整修的方形競技場,總是不能十全十美地看遍所有「未包裝」古蹟。
可是轉念想想,十分敬佩他們定時維修及保護古蹟的心,這樣後人才能反覆景仰前人的成果。而台灣的古蹟在這方面則難以望其項背,不是越修越「新!」就是逐漸凋零,甚至被破壞才被人發現是古蹟。而且被列入古蹟也只是徒具形式,不太能激起後人的思古之幽情。連保存最多的古物故宮都不太有人去了,除了學校團體和外國人。因此每回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故宮或史博館東看西看時,總覺得悵然若失。
梵諦岡和羅馬並沒有太明顯的區隔,只是一道門而已。想像一下走幾步路,在自己土地上的義大利人就「出國」了,也算有趣。只是這個「出國」並不需要任何簽證,只需要虔敬的心即可。
或許因為復活節人潮,或許因為類賓拉登組織前不久警告歐洲各國要小心,再加上前不久西班牙發生火車爆炸案,因此梵諦岡周遭有不少警察,進入梵諦岡也需要安全檢查。
在我印象中,上回似乎沒經過這道關卡,人也沒這麼多。但在這趟義大利行程裡,這類的安全關卡並不少,包括羅馬競技場、翡冷翠的烏菲茲美術館都有。所以為了省事,金屬物品還是別帶太多在身上,省得被囉唆地盤查。
另外,服裝也有規定,穿露手臂的無袖(更別說細肩帶上衣)上衣、短褲、短裙是會被擋在外頭,梵諦岡對此做了圖像化告示牌,讓人一目了然。這要求在此時不會造成問題,因為羅馬此時算是冬春之交,天氣仍冷,像我都是大衣不離身的,沒有人會勇猛到穿無袖上衣出門。
梵諦岡的士兵\侍衛是至少簽約兩年,以保忠誠的瑞士傭兵。他們的服裝很有特色,於是成了遊客拍攝的目標。有時侍衛被拍煩了,索性轉身往內走一會。但又不能不注意門口的動靜,於是得轉身繼續忍受,即使早有心理準備。
至於廣場上,早已排好上千張灰色塑膠椅以迎接即將到來的慶典。到處飛來飛去的鴿子,或許會在復活節之前就在椅子上灑便吧。教宗到時所在的地方也擺了紅頂的布置,但仍在施工中,通通都圍起來了。靠近時,不免想像一下教宗居高望眾的心情。這可是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有的體驗耶。
教堂內部也是人山人海,下意識地把包包拉近胸前,心裡還是希望不會有人在這種神聖的地方下手行竊。我們在中午過後進入梵諦岡,人還不算最多的時候,等我們出來時,看到安檢關卡前蜿蜒的排隊人龍,十分慶幸我們進去地早,還不至於因為萬頭鑽動而什麼都看不到。 因為光線不足,上回用傻瓜相機拍過一些照片,效果很糟,於是這回只用數位相機拍,看到成果太差時,可以直接刪掉。後來留下的,仍然稀少,因為就算光線可以,卻總是因為人太多而拍到閒雜人等的頭,畫面不理想。
梵諦岡教堂內部充滿各種令人讚嘆的雕塑等藝術作品,但我最注意的仍是做為配角的小天使雕像。上回穿著義大利原產天使牌上衣跟手腳肥碩的小天使合照,這回倒是找了一對神情哀淒、唯美風的天使雕像來拍合照。
許多小孩、小小孩跟爸媽一起來朝聖,儘管可能什麼都不懂,長大也不會記得太多,但這是他們整體宗教信仰的一部份,就像我們的祭祖或拜拜一樣。在一處看到一群小朋友跪著禱告,其中年紀最小的小男孩坐在爸爸肩頭,看到我們注意他而跟他揮揮手,不但跟我們眨眼,還表演向後仰倒,讓我們忍不住拿出相機來拍。而他的爸媽禱告完起身,則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好多義大利小孩都是一頭捲髮,看來跟那些小天使雕像無異,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可愛小天使,儘管有些爸媽長得並不好看,讓我忍不住偷偷讚嘆:這些小孩真是得天獨厚啊。出來時,在廣場上又看到一個到處亂跑,被爸爸「逮到」時,會跟我們「吻別」的可愛小女孩。有時看這些小孩的模樣,往往就讓我看著迷了。所以那些天使雕像的原始模特兒,該是如今這些可愛小孩的祖先吧?
在義大利第一晚的肉類,我們點了烤半雞和牛排。
半雞一上來,我們全傻眼了:這有半隻嗎?還是只是一隻腿?
雖然對尺寸感到不滿,還是得吃。倒也沒有端著那盤去跟店主人理論,或叫侍者過來談,畢竟不通義大利文。雖然L可以說,但也未必可以討回公道。
味道倒還可以,畢竟前幾餐吃的是飛機上的航空餐。
至於牛排,也只是普通。跟後來在翡冷翠吃的佛羅倫斯牛排相比,則差多了。
或許因為下雨的緣故,這家餐館之後高朋滿座,生意好到讓高傲的侍者不斷暗示我們該結帳走人,但我們仍故意點個tiramisu慢慢吃,氣氣他也好。
這是我們第一次碰到不友善的義大利人,但不是最後一次。別被旅遊書或刻板印象所騙了,義大利人不都是那麼好客的。
去年十一月在金門高坑牛肉吃全牛大餐,其中一道是生牛肉片加芥末。該店主人號稱全台澎金馬只此一家。但是在羅馬的第一個晚上,我就吃到一道生牛肉片,不同的是,那裡的生牛肉片不用日式芥末,而是夾哈蜜瓜(左邊那道)。雖然第一次嘗試,倒覺得味道不錯,哈蜜瓜的甜味加上生牛肉的味道,算挺鮮美,不覺腥羶(當然還是要處理過吧,新鮮度也很重要)。右邊的則是類似臘肉的乾牛肉灑上起司,以中和醃牛肉的鹹味。那頓飯吃到最好的,則是用起司去煮的牛肚。別以為外國人不吃動物內臟,以美食聞名的義大利料理,同樣有以動物內臟為主的食物。
那家位於西班牙台階附近的小店專做日本人生意,店裡的擺飾竟有招財貓,看來像印度人的侍者還會說日本招呼語。我們再三強調:我們不是日本人、我們不是日本人。這番強調他們聽到了,所以這家位於觀光區的小店的另一名白人侍者露出大小眼,菜上得好快,一下子就通通送上來,桌子差點擺不下,逼得我們拼命加快速度吃。陪同我們一同遊玩的留義學生L非常不高興,因為第一手接收到他們不禮貌的訊息。
後來兩三天我們開始找對餐館後,更加覺得那天真是受氣了。學到的教訓是:千萬別去觀光區的餐館!除非是特別有口碑的,而且做了心理準備,願意受氣。
在公車站與阿庇亞古道間的咖啡店坐下喝杯capuccino歇歇腿。別以為「立麵」只有日本有,義大利也有「立咖啡」。只點咖啡,而且站著喝完就走,一杯約一歐元。想坐下喝,就得多付點代價,二‧五歐元起跳,整整多了兩倍半。喝咖啡時,多次瞄到貓咪從不同地方出現,然後消失。花色似乎不太一樣,但牠們總不讓我仔細瞧一下,就不見了,好似不近人。讓我想到宮崎駿動畫裡的魔法貓咪,神秘兮兮的。牠們不像是流浪貓,我也沒在這一路上見到流浪狗。在台北市郊或台灣的野外,沒有野狗恐怕是很難想像的事。而在這個國家,雖然一、兩次有踩到「黃金」的危險,卻只看過肥到好像飛不太動的鴿子而已。
沒想到,O去找洗手間時,找到有趣的,呼喊我們:「快來看!這裡有人餵貓,好好玩!」我趕緊跑過去,哇!不得了,貓咪都在這,一、二、三、四、五……,雖然只拍到五隻貓,但前後一共數到九隻貓。旁邊有個男人忙碌地弄著一盆盆的貓食,一群貓咪在他腳邊打轉、等待著,原來牠們只親近這個餵食牠們的男人。每隻貓都有成為加菲貓的潛力,看到牠們的身材,我忍不住這樣想。在慾望城市裡,有回Miranda被告知前任屋主老死之後,因為飼養的貓沒人餵食,竟吃掉老太太的半張臉。驚嚇的Miranda從此過度餵貓,把貓養得好肥好肥,卻依舊埋首食盆吃個不停。而這個餵貓的男人身材微胖,看來捨不得讓貓餓到。下回應該看看美術館的畫,別只注意那些裸體人像全身都是贅肉,也要看看裡頭的被豢養的貓咪或小狗,是否也胖嘟嘟的。
九隻貓擠在食盆旁埋頭苦吃時,任務完成的男人對我們的圍觀不以為忤,笑瞇瞇地跟一個牽著腳踏車的女生打招呼,然後聊了起來。
什麼樣的男人會養那麼多貓?我還是挺疑惑的。
之所以走阿庇亞古道,原因之一是要看地下墓穴(Catacombe)。地下墓穴是羅馬帝國禁止基督教時期,基督教徒埋葬的地方。雖是「墓穴」,其實是可以參觀的。就像翡冷翠有處山上的教堂,其下也有美麗的墳墓(是的,美麗)。跟台灣的亂葬崗文化非常不同。
說來奇怪,接近地下墓穴時,陽光逐漸炙熱起來,我脫下大衣緩行著。而所謂的地下墓穴其實是一棟建築的下方,建築前有一大片空地。走進那棟建築,外頭的溫度很快地被隔離,裡頭陰涼幾許。因為錯過時間,我們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在旁邊的教堂裡,以敬仰的心參觀著。
雖是一棟宗教建築,對我這種異教徒\非教徒來說,卻仍有它可貴之處。在於其中的宗教藝術品,不管是大理石雕刻上悲戚的神色(有些作品真是羅馬式唯美),或是整體造型,讓人由內產生一種敬畏。這種感覺在參觀這類古建築時,常油然而生。我總想,真不可思議啊,這些幾百、幾千年前的人藉此展現他們的宗教信仰,和藝術成就,儘管歲月消逝,我們透過這些實體遺跡,即使不記得那些創作者的姓名,卻能分辨其中的人類思維高度,那是值得我們後人推崇、敬仰的。而我們,可能努力一輩子,卻達不到那種高度,遑論其它。
而教徒則以實際的行動表現他們的信仰,聖母的畫像前,點滿了貢獻的白色小蠟燭。長椅上,則坐著一些人低頭禱告著。
像我這樣的東方臉孔,出現在清一色義大利人的阿庇亞古道,成了稀客。等人的時候,一個義大利小女孩從背後跑過來,對著我東瞧西瞧,我也對著她看了看。不像東方人的害羞,她看了可真久,我倒是不耐煩起來。
因為覺得她可愛,便舉起相機問:「take photo?」她應該聽不懂英文,但看我的動作,也知道是什麼事。笑嘻嘻地轉身,害羞了。她的小姊姊走過來看到,也覺得好笑,兩人笑成一團,小姊姊還跟晚到的媽媽報告妹妹的舉動。
可惜相機那時是收著的,來不及立刻開機拍照,於是錯過她最好的角度,只留下側面的樣子。
走在有兩千多年歷史的道路上,踩著石板路,悠然想起那些歷史中的古羅馬戰事。不知當年那些將士是如何揮舞著鞭子馳騁同一條路而去?是否有過辛酸或動人的故事?
多半是義大利人來這裡踏青、散步。常有年輕時尚男女摟摟抱抱走過。我總讚嘆他們的穿著,連踏青都不忘打扮。我穿著好走的平底鞋,不久看見兩個穿著三吋細跟高跟鞋的女人停在路上,因為高跟鞋的細跟陷入石板間的泥土裡。
兩邊是深宅大院。站在門口望去,只見一條不見盡頭的綠色小徑,而庭院深深深幾許?住在這些宅院裡的,會是什麼人呢?而我只聞狗吠聲,不見有人從那些路旁的綠色小徑走出。
這是我在羅馬拍到最喜歡的照片,在西元前312年造的羅馬阿庇亞古道旁的餐館。顏色鮮明的牆壁,加上旁邊鮮豔的小車,以及鏡頭拍不出來的思古幽情,讓我在那待過一個安靜而美妙的下午。這不是東方旅行客會走的路,一個下午沒見到其它的東方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