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忠孝東路四段,發現馬路中央國旗飄揚,好多年沒看到這景象,然後想起元旦要到了。在加州的一位大姐說,她十月、十一月回台北時,都會看到國旗。啊,那是我沒辦法回台灣的時間,無從比較起。
雖然元旦將至,台北街頭還是很多聖誕布置,這些天拍了不少,南港車站、忠孝復興SOGO、華山、市府捷運站、台北車站等,都有不同的聖誕樹和裝飾。不過,我還是想念在加州過聖誕節的感覺,有點想家了。
台北車站的胡椒餅也是一個排隊人潮多的地點。招牌上有日文和韓文。現在捷運裡也有韓文,上次回來的時候不覺得有,大概這些年韓國遊客顯著增加。
在站前新光三越前面的小農市集看到在美國超級貴的釋迦,趕緊下手,免得下次要跑很遠才買得到。
晚上和大學好友們約在國父紀念館附近一家號稱看得到台北101的港式餐廳,但在裏頭卻沒看到有台北101的夜景。問了服務人員,才知道是某個角度才看得到,不巧那時有一桌人,不好湊過去看。倒是和老友們從餐廳出來站在忠孝東路四段街頭時,就很清楚地看到煙霧中的台北101。大概是要過年了,我們四處晃來晃去,找不到可以續攤的小店,最後只能去人滿為患的麥當勞,勉強等到一個桌子坐下來歇口氣。這時應該唱動力火車的「忠孝東路走九遍」:
「忠孝東路走九遍 穿過陌生人潮搜尋你的臉
有人走的匆忙 有人愛的甜美 誰會在意擦肩而過的心碎
哦 忠孝東路走九遍 腳底下踏的曾經你我的點點」
今早去華山走走。不到十點經過興波咖啡,外面大排長龍。不明所以,趕緊一查,原來這就是隔壁上海鄰居上個月沒去的台灣第一名的咖啡店。十點半我從華山走出來,興波咖啡店外的人龍縮短許多,有若干外國人士站在店外。後來問喝過的小學同學,她說很不錯。可惜我沒有排隊的時間。
華山明顯有不少韓國自由行旅客,有人拉著行李、拿著自拍棒就來了。有店家出去不在,留的字條有中、英、日、韓四種語言,大概可以猜到這裡的客群。此外,華山附近有間有很大牆面廣告的韓國本粥店,用的是韓文,感覺就是鎖定韓國客的。
韓國朋友看到照片後,跟我說,韓國人生病或有消化問題時,就會吃粥。以前很窮的時候,有些人吃不起白米飯,也吃粥。然後她說,如果她到台灣,她寧可吃道地的台灣食物,而不是韓國菜,所以她到時會問我推薦什麼。住在韓國的大學同學則說,本粥是韓國連鎖店,感覺每個社區都有一家,鮑魚粥跟雞粥都滿好吃,仁川機場也有,剛下飛機或有時差時也可吃點粥。我回覆她,那華山附近那間店就是讓韓國觀光客剛到台北時,來碗粥,之後就盡情享受台灣美食吧。她的反應是,韓國女人不會胖的原因是,韓國真正好吃的不多,在她心目中只有烤肉。言下之意就是,台灣好吃的那麼多,韓國人來台灣就不會想吃韓國食物了。
做為文創園區,華山有很多動漫人物,走可愛風,很多都認不得。可惜我年紀已過,而且多年前為了讓初中生看他心愛的「麗莎和卡斯柏」,被貴到一次,看了大圖輸出和幾個大型塑膠,讓我十分失望,覺得還是美國的博物館值回票價。現在因此對華山這些展覽興趣缺缺。跟展覽比起來,這一帶的植物比較吸引我,榕樹鬚根驚人,鳥巢蕨和蘭花寄生在大樹上,也有皇家紫的蒂杜花,偶聞雀鳥聲,還有鴿子咕咕咕。
從華山出來,看到阜杭豆漿依舊大排長龍。2016年吃過一次,覺得不錯,只是周邊的環境欠佳,洗手間也不好,那次我端著食物的時候,居然被一個講廣東話的大媽伸手捏了蛋餅。這次回來還不知道哪天有空去排隊吃一次,現在很不想去需要排隊等很久的地方。
在華山外看著路口的路標,弄不清忠孝東路到底是哪個方向。問個路人,他開口說:「對不起,我不是這裡的人」,光聽那「對不起」,我就知道我問錯人了,因為他跟我兒子有一樣的英語腔。
移動到裕隆城的路上,在接駁巴士上聽到好幾個人講廣東話。國中同學約的時時香有好幾種特別的飯,好吃也好看,有紫色和紅色的飯,配上重口味的菜色,我們都吃了比平常多的飯。菜單上有道菜叫「媽寶遛個蛋」。這次回來,我注意到現在的菜名多少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特色。前兩天去雙月食品社,吃了一道「躺平豆皮」。
之後從景美回爸媽家。忘了是不是二十年沒走這條路線,我居然找不到公車站牌,完全忘了至少在上大學的時候,公車就改道了。我感覺遭受嚴重打擊,要是哪天真的失能,恐怕會是我的世界末日。
幾十年沒到新公園,現在改名,也不太一樣了。今天下午陽光甚好,藍天為底,襯著像棉花的高積雲,拍照起來,看起來不錯。在草地上看到一隻特別的鳥,有黑色尖尖的鳥喙,像片咖啡色大落葉般的身體,不知道叫什麼,大學同學後來看照片指認,告訴我,那就是黑冠麻鷺。
小時候常見的鵝卵石步道,這裡有一條。很多年前似乎有新聞說,鵝卵石步道不見得適合人走,對健康未必有益,之後就很少看到了。幾個年輕人見了,很興奮地脫鞋跑上去。數名印度人經過時頻頻回頭,感覺好奇又覺得不可思議,用我聽不懂的印度語言彼此討論著,大概說腳會很痛?最近幾天不管去哪都會看到印度人,有時候以為自己在加州。
在中式涼亭前看到原住民歌手巴奈的拼貼帳篷,上面貼著蔡英文和陳菊的照片,中間有個紅底白色的「騙」,右下角是白紙上寫著黑字「夜宿凱道2480天」。上頭還有個標語「沒有人是局外人」。想起蔡英文選舉時,自稱有排灣族和客家人血統,但她的政策裡,對原住民和客家人有多少助益?又提升多少原住民語和客家話的普及度和傳承度?從李登輝開始,總統候選人都會自稱是客家人,包括整天講閩南語的陳水扁。但我的印象裏,只有馬英九比較認真地講客家話,其他人連演都不演,裝也不裝。如果客家人覺得被騙的話,原住民顯然被騙更多,因為閩南人以前殺原住民吃番膏,現在為了搞台獨,就號稱他們有原住民血統,即使之前清朝禁止原漢通婚。
除了二二八的地標,這裡正在進行修復日據時代放送局的工程。這個公園真是太政治化了。但是,政治風潮沒有固定的風向。二二八事件前,皇民和台共的作為和企圖,有天可能會廣為人知,執政黨再怎麼遮掩,特定顏色的維基百科修改部隊再怎麼改,都不能阻擋真相的揭露。也許我的有生之前,還會看到這個公園再度改名。
在台北車站附近到處亂逛。去看了清光緒十年蓋的北門,如今背景跟Wikipedia 上那張照片大相逕庭。走了一段路,換個角度看夾在現代大樓中的北門,感覺時代的壓擠。
在久違的城中區晃來晃去,這裡跟我記憶中的城中區有距離,不斷地迷路,然後回到先前走過的路上,就像我的青春在時代的浪潮裡,偶然與過去重逢,卻不得不漂向未知的地方。
上次冬天回台北是2016年的事,而且那次我們十二月中旬前就回到台灣了。這次是全家第一次聖誕節前三天到機場,太靠近聖誕節了。但是學期就是那麼晚才結束。當學區的行事曆一發布,很多高中生的家長發現這個寒假有17天時,立刻去訂機票,我就是那些人之一。有人準備提早走,可能有人打電話跟學校確認,逼得校長立刻發電子郵件通知家長:學期末最後一週是期末考,請大家不要提早自行放假。我看到郵件後,覺得好笑,之後告訴日本媽媽,所以她們家也跟我們在同一晚往亞洲飛去。
做為南加州最大的國際機場,洛杉磯機場LAX附近節日前塞得水洩不通,短短一英哩多要開近一小時,偏偏眼前的紅綠燈轉綠後,車子能前進的距離有限。有些人顯然會趕不上他們的班機,直接下車,拖著大行李往機場的方向走去。這時我想起美國漫畫家Jeff Kinney的搞笑作品《葛瑞的囧日記(Diary of a Wimpy Kid)》裡,Greg Heffley曾有個悲慘的故事,就是他們一家聖誕節前去機場,因為想在節日去度假的人太多了,於是發生一連串的悲劇。在車上對照了手機上Google Map顯示我們與機場的距離,再看看窗外水洩不通的塞車景象,只能祈禱我們不要像Greg Heffley他們家那樣慘。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的接駁車司機沒有在這種時候嚴守禮讓的美德。我們曾在一輛非常守規矩的車後面,所以連續變換了幾次紅綠燈,他因為前面是淨空區,所以都沒動,我們自然動彈不得。最後我們司機想辦法繞過去,終於可以緩慢前進。
好不容易到了機場,然後過安檢後,終於可以喘口氣,欣賞機場裡的聖誕氣氛。免稅商店外,有幾個員工站在一起對著遊客唱聖歌,他們的服裝以黑色為主,不過點綴了一些紅色在領結和毛衣上,增加節日的氣氛。也有商店的員工穿了紅色西裝,戴了聖誕老人的帽子,加了白鬍子,最有畫龍點睛效果的是那副太陽眼鏡。要飛去南半球的旅客,看了應該會更有感覺,南半球的聖誕老公公穿不住太厚的衣服,而且在盛夏的狀態下,陽光炙烈到需要戴太陽眼鏡。
隔四年半才回台北,下午已在車上聽了「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出門前,加州也進入雨季,所以我們要從加州雨移動到台北雨的範圍了。
今年夏天,小型超市Trader Joe's開始賣韓國紫菜飯捲Kimbap。因為有人在社群媒體上推波助瀾,導致我前幾個月都買不到。一開始的時候,據說開店半小時就會賣完。有天我八點多送了小孩上學後,立刻去一趟TJ,才買到。後來有天下午買菜時,居然看到冷凍庫裡還有,立刻拿了兩三條,還跟店員說那天是我的幸運日。
其實我早在五年前就從韓國朋友那學到Kimbap這個字了。不過,一開始還是因為一個美籍韓國小男生給我的錯愕,才讓我學了一些新東西。
初中生還在上小學三年級時,有次校外教學是去一個我們沒去過的農場,我那天是跟著一起去的義工家長。坐在一群美國小孩中間吃中餐時,可以看到美國小孩主要吃店裡買的垃圾食物,例如洋芋片、鹹餅乾加起司、花生醬吐司等。唯獨一個剪著齊瀏海的韓國男生小心翼翼地從保鮮盒裡拿出壽司慢慢吃著,應該是他媽媽做的。我跟他說:「你的壽司看起來很好吃。」通常美國小孩聽到都會說謝謝,那個韓裔小孩不但沒說謝謝,還很憤怒地跟我說:「這不是壽司,這是韓國食物!」我聽了就愣在原地。
後來我把這狀況描述給韓國朋友聽,然後問她:「韓國人是不是不說『壽司』這個字?」她說:「我們會說啊!」我繼續追問:「那你們用韓文是怎麼講這種食物的?」她這會弄清楚我想問什麼了,就跟我說:「我們叫Kimbap。」為了避免忘記,我當下唸了至少十遍,不過,開車回家後,我仍然忘記了。
之後我又問了因為跟韓國先生而住在韓國的大學同學,她又教我一次。她有個女兒是徹底的韓國胃,有次她看到我說去台北的一間韓國餐廳吃飯,就說她女兒每回到台灣就要抱怨台灣的韓國菜不道地。這對我們住在國外的人來說,一點都不意外,有些台灣人會笑美國人把外國食物美國化,但台灣同樣把外國食物台灣化。
後來我跟韓國朋友聊天時,又聊到Kimbap,這時我已經知道人們會用「韓國紫菜飯捲」而不是「壽司」來稱呼Kimbap。我問她,韓國紫菜飯捲跟壽司有什麼不同?她說料不一樣,壽司通常放生魚,但韓國紫菜飯捲會放豆腐、牛肉、蛋等,不放生魚,而且用的是芝麻油,不放壽司醋。我又問,這種食物是不是在日本佔領韓國時發展出來的?她說不確定,但食物本來就會互相影響,而且在日本殖民前,他們有另一種紫菜飯捲,她在手機上找了圖片給我看,是種飯弄得像小臘腸,然後紫菜只裹在中間一節,兩端還有飯露出來,跟TJ賣的長相不同。她對TJ賣的韓國紫菜飯捲沒有興趣,因為她家的韓國先生說她做的紫菜飯捲是最好吃的!
同樣是紫菜包飯糰,我還會想到夏威夷的Spam musubi,就是午餐肉飯糰。去年從夏威夷回來後,大阪媽媽在網球場邊問我好不好玩,我於是問她musubi和sushi的差異,然後她開始衍伸出其他的飯糰形式,例如Nigiri,一時之間弄得我腦子都亂了。後來她有事先走之後,站在旁邊一直聽的廣西媽媽跟我說:「不都是飯糰嗎?」我聽了就笑,沒錯,都是飯糰,但是加不加海苔、包甚麼料、加不加壽司醋等,對日本人來說,都會變成不同的東西。這就像對美國人來說,水餃、湯包、雲吞等,都是很類似的食物,但我們可很清楚它們之間的差別。
至於台灣食物和日本食物中間的區別,我想台灣人不像韓國人那樣想要分得清清楚楚,說不定還以受日本影響而感到驕傲。
因為我家沒有微波爐,要加熱冷凍的紫菜飯捲,唯一的方式就是把每個飯捲裹一層打好的蛋液,再放到平底鍋去煎。而每次在打蛋、把冷凍的紫菜飯捲裹蛋液時,我都會想起那個韓裔小孩。
幾年前解決掉後院的地鼠後,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不曾想過地鼠會再來。這半年,我們前後院分別被不同的地鼠非法入侵,弄得我很崩潰。
先是八月發現後院黃色扶桑花旁有詭異土丘,然後草地也出現土丘,就是地鼠打洞的痕跡。這隻地鼠很可惡,主要路線在我種十多年的繡球花下,繡球花枝葉茂密,遮住根部,不但不容易注意到地鼠的痕跡,也很難把陷阱塞在那區。牠所經之處都挖出一堆石頭,我以為我挖過那些地方,石頭都清光了,顯然牠挖更深。舉頭三尺有神明,掘地三尺有地鼠。
經歷一個多月,牠肆虐範圍很大,我每天去後院看到災情都氣得牙癢癢。只能催促某人換地方試試,反正我們有兩根陷阱。
有天終於抓到了,我要某人把地鼠埋深一點。據說以後有地鼠來,會偵測到前鼠在此死於非命,就會換一個地方。某人說:「那要不要吊起來?」問題是,地鼠在地下,又不抬頭看?吊起來是餵烏鴉吧!
然後十一月前院又出現打洞痕跡,就在我新開闢的耐寒芙蓉花花圃,前幾天種了多年的Gardenmeister吊鐘花被搞到整株倒下,草地也完了。某人插棍子陷阱好幾次,都沒抓到。園丁來了,跟某人說那陷阱沒用啦!某人說他抓到兩隻。園丁聽了改觀,覺得還不錯。那組陷阱經過疫情後的通膨,漲了價,不過現在可以換頭部的陷阱部分,所以抓到地鼠之後,不用丟掉,可以收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最近沒抓到,我要某人再換地方。臉皮薄的某人不太願意,因為假日去前院弄這個,會有小孩跑來看。之前有兩三歲女孩散步經過,就過來盯著某人看,她爸要她離開,讓某人種花。小女孩跟她爸反駁說某人不在種花。這種被陌生人監工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今晚某人和小孩打球回來,往陷阱一看,發現已經抓到了!太好了!我的心腹大患終於解決了!這次直接丟到垃圾桶,明天垃圾車就載走了,不敢埋土裡,免得附近的土狼會來挖。2023年送走兩隻地鼠,太不容易了!
每年十二月查看牛津年度詞彙,我都抱著學習的心態,因為總是出現我不認識的新字。這很正常,畢竟英語不是我的母語,我趕不上流行的。沒想到,今天看到"Rizz"當選2023年牛津年度詞彙,眼鏡差點掉下來,這字我早就知道了,而且可能是去年就知道了?這當然是要拜我們家高中生所賜。
青少年是個語彙很獨特的族群,學會什麼新的流行,就會當成口頭禪,拼命使用。我以前也經歷過這種階段,還被長輩教訓過,所以我很清楚,但通常不會干涉,反倒很好奇他們的新字、新語彙是指什麼。不過,我們家小孩很防備我偷學或觀察,要是發現我豎著耳朵聽,他們就會閉上嘴巴。然而,男生的思想控制力不是很好,想到什麼就講什麼,所以我還是聽得到。有次我在家裡邊做事邊講了他們說過的一句話,然後問那是什麼意思。初中生聽到,立刻跟他哥打小報告:「媽媽剛說XXXXXXX!」然後他哥馬上教訓他:「就跟你說不要在爸媽面前講這些!」初中生反駁:「不是我講的!」我同意,是從高中生那裡聽來的沒錯,再問一次到底是甚麼意思,高中生根本不理我。
某人住在北加的表妹有個比我家高中生大一歲的兒子,她看到我貼牛津年度流行字的新聞時說:「我可從來沒聽過,至少你的青少年還願意教育你。」她兒子念的是私立學校,大概比較嚴謹,我們小孩念的是公立學校,什麼人都有,大概因此比較容易接受到各族群的流行。他們小學的時候,就在講黑人社群傳出來的yo mama笑話,明明他們全校黑人數,不用兩隻手就可以數完。
據高中生說,有天他穿新衣服上學時,他幾個印度好友就在旁邊用怪腔怪調說:"Riiiizzz~~~"想像那畫面,感覺挺搞笑的。之後他常用這個字,但我不記得脈絡了。
不知道為什麼,高中生跟他的印度死黨們很喜歡學黑人的流行。某人有天聽他講一段話後,忍不住說,如果沒看到他的臉,光聽聲音,別人可能會以為他是黑人。他也很愛用的詞彙是On God,還亂翻成中文「上神」,聽了都要翻白眼。他另一個亂翻的詞彙是No Cap,他翻成「沒帽子」,這個其實是我們小時候流行的「少蓋了」。
有陣子,因為抖音上的影片,他沒事就評論"Not real"。我唸了某網紅提到當前流行字彙的文章給他聽,他邊聽邊笑:"This guy is not real."還興奮地跑去跟他弟說我知道某個奇怪的流行用法。
有天他在餐桌上叫我dude,我說:「我不是男的。」他跟他弟都爭辯說dude是中性的,不屬於任一性別。我要他去問英文老師,我可不認為那可以用在女性身上。某人聽了我們爭論,飯不吃了,到旁邊查字典去,然後把定義念給他們聽,明明就是指男性。兩代在飯桌上爭論一通。我後來想起Amor Towles在他精采絕倫的小說《林肯公路(The Lincoln Highway)》有段描寫美國開國功勳後代家庭,爺爺帶著子孫們在國慶日的餐桌上背誦葛底斯堡演說(The Gettysburg Address),而我們這個新移民家庭卻在餐桌上爭論一個小小英文字的用法,簡直是雲泥之別。不過有天看到一個語言學家媽媽提到被她青少年年紀的兒子叫dude,我感覺寬慰多了。
看了幾篇關於青少年語言的文章,會理解青少年的語言變化是跟隨他們的大腦和內在變化。成人因為生活侷限性,我們的大腦已經很穩定,也不太接受新的事物,而青少年正在快速發展的階段,他們可以探索各種社會的邊緣和新的可能,語言的新發展往往就從這個年齡層出來,尤其是語言能力更活躍的青少女。當我念網紅提到的某種新用法時,高中生說他只聽過女生用,大概證明了這個說法。
以前小孩還念小學時,老師說過,教初中生的老師會理解初中生的語言流行,而教高中生的老師會理解高中生的語言。當時我還無法確認我們第二代移民的小孩是否會符合這說法。現在我們家正好小孩處在這兩個階段,的確可以感覺到不同的差異。
與其側面觀察,我其實比較喜歡跟他們討論語言的變化。雖然初中生的語言能力應該比較好,但他不喜歡跟我討論英文,他直接丟給我一句:「出去聽別人怎麼講話!」相比之下,高中生雖然有時給的評語過於直接,例如他會說我們以前在台灣學的一些英文很過時(例如聽不懂時說Pardon me),不過倒是誠實的評論。
前述的語言學家提到,十七世紀的時候you開始出現,漸漸取代thou。現在我們已經不用thou了。所以聽到青少年的奇怪用語不用太緊張,可以學的時候,就學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