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ember 19, 2015

南加州的秋天

南加州的秋天總是來得很突然。十月初的時候,百度熱浪陣陣來襲,熱得大家頭暈腦脹。今年最熱的月份,當屬十月。熱得小孩有一陣子幾乎每天吃學校的午餐,因為有次他們在熱浪來襲時帶了便當,下午一點半我打開小P的午餐袋檢查,一股餿味迎面而來,就再也不敢讓他們在大熱天帶便當了。

十月中,我們依舊穿著短袖。但是九月底從鄰城搬到波士頓的朋友臉書照片裡,顯示他們都已經穿長袖上衣和外套了。南加州人看了那些相片,覺得很熱。沒想到,十月底天氣突然不熱了。一過了萬聖節,夜裡冷到需要開暖氣,清晨常有濃霧,氣溫不過華氏五六十度。我知道美東的人會嗤之以鼻地說,這種溫度很溫暖;但對南加人而言,這算很涼了。

前些時候附近主要道路旁的楓樹葉子慢慢轉變顏色,或者黃,或者橘。這些天再開車經過那些楓樹,發現大部分葉子都已經轉紅了。這裡楓樹的數量和景致跟美東或日本等地都不能比。每年春天和秋天,看著朋友在臉書貼那些漂亮自然美景的相片時,我都覺得很鬱悶,因為南加州連年乾旱,冬天氣溫又偏高,植物的季節感有時都錯亂了,更別說它們因為缺水而長得不太好。只能希望等小孩大一點以後,我能夠在秋季的時候去賞楓。不過,看到本地剛剛轉紅的楓葉,我還是跟自己說:聊勝於無。再過一陣子,等楓葉都掉光,進入蕭瑟的冬天時,想看這些大自然的色彩,就只能看相片了。

red maple trees

走近端詳那些深紅的楓葉,突然覺得該帶個耳機聽葉歡唱的「幾多深情幾多愁」。不為別的,就為那歌裡淡淡的輕愁,就像秋天那樣讓人惆悵。而且當年葉歡這張專輯的封面,是她穿著紅色大衣包著紅頭巾,站在一片紅楓林前。

red maple leaves

然而,有天我發現自己搞錯了。那些「楓樹」其實是「楓香樹」,屬於虎耳草目楓香科。而楓樹是無患子科。最明顯的區別之一,就是楓香樹的果實是小刺球,楓樹沒有這種小刺球。之所以發現錯誤,是因為有天突然想起,幾年前開始學開車時,第一個教練是位胖胖的女性。當時正是秋天,我開車時,她在一旁欣賞街景,跟我說:「那些有紅葉的,是楓樹;那些有黃葉的,則是黃金琥珀樹。」我後來一查,沒查到黃金琥珀樹,倒是查到楓香樹(liduidambar,通常被稱作sweetgum),仔細讀了楓香樹的特徵,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這一帶幾乎都是楓香樹。犯同樣錯誤的人,恐怕不少。根據從台大植物系退休的李學勇教授說,早在東晉,就有人把楓樹和楓香樹混為一談了。不是葉子會轉紅,就都是楓樹。

這陣子也看過不少其他葉子偏紅的樹,只是我的植物知識貧乏,無從得知那些是甚麼樹。

偶爾在路邊看到欒樹,便想起以前在台北的住處附近也有,這該是南加州和台北秋季能共同看到的樹景之一,頓時感覺自己藉由欒樹感受在兩地的秋天,彷彿經歷前世今生般。欒樹總在秋天時展現它豐富的色彩。它的樹葉依舊翠綠,花卻像楓葉一樣,有偏紅、偏橘或偏黃,只是色調較楓(香)葉淡。略帶乾燥感的燈籠狀小花,同樣為秋天的街景增添了顏色。

秋天的台北

color of autumn

我們院子的景致也在變化。撐到十月多依舊結果的小黃瓜在十月底突然葉片轉黃,枯萎了。蕃茄也漸漸顯示衰敗的樣貌,雖然還有好多顆綠番茄等待轉熟,可我想這些天都應該把綠番茄摘下來,因為看樣子那幾株蕃茄都快不行了。九月初買的三色堇也紛紛凋零,目前只剩兩小株還撐著,用貓兒臉似的花瓣度過最後的生命。倒是金魚草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有變大的跡象。夏天沒有挖出來的小蒼蘭、水仙等,則紛紛從土裡冒出綠葉。想看它們的花,還得再等好幾個月。或許我該買些紫羅蘭,種在後院的苗圃裡,不然接下來的幾個月,等玫瑰都不開了,我就沒有花可看。

小小的驚喜是從屋裡看不到的桂花,我走近時才發現居然開了幾朵,往年我們的桂花多半是年初時開花的,今年竟早了。可惜的是,不管香味和數量都沒法和去年底在南港看到的桂花相比,那時走在小巷裡都聞得到那股清幽的桂花香,我問小孩:「有沒聞到一種好香的味道?」加州小孩大聲地說:「玫瑰花?」我說不是,要他們靠近樹一點,仔細地聞,小孩便說好香。然而玫瑰和桂花的開花時節和條件不盡相同,很難找到有桂花又有玫瑰花開的地方,讓他們可以親身辨別兩者的差異。

最讓人體受到秋天凋零感的,莫過於前院那棵超過三層樓高的美國梧桐樹(Sycamore Tree)。一到秋天,梧桐樹的樹葉就漸漸轉黃掉落。這是一棵很大的樹,很多公園都有,其實不適合種在院子裡,因為大量的落葉很煩人。在我們這種住宅相對密集的社區,風一吹,落葉就跑到別人家前院去,讓我每到秋天就對附近鄰居感到抱歉,畢竟大家的園丁都只是一週來一次,其他時候就得忍受滿地落葉的景象,直到它葉子掉光為止。雖然它的秋季自然現象很惱人,但是它已經這麼大了,有減碳的作用,所以每次某人說要砍掉,我都說不能砍。

沒有楓樹、欒樹或梧桐也可以在院子裡營造秋天的感覺。附近有人家利用秋天常見的南瓜來妝點秋意。他們把南瓜放在前院的樹叢裡,只露出局部,再加上一些橘色和黃色的花,看起來頗有意思,有些趣味。

不過前不久我在切南瓜時,切到左手拇指和食指,想起那血流不止、驚心的一幕,暫時我不想提到南瓜了。

秋天最讓我開心的事,莫過於柿子上市啦。我最喜歡那種形狀像橡實、會變軟的軟柿(hachiya persimmon),等到變軟的時候,甜得不得了。加州產的軟柿似乎比台灣的還要大,但是有時放很久才會變軟,不軟的時候萬萬不能入口,澀得會讓人立刻吐出來。兩三週前我在農夫市場買了五、六顆軟柿,有一顆很快就熟了,另外一顆過了兩週也終於熟了,剩下的還在等著變軟,希望不會壞了才好。這時就想到新竹新埔的柿餅,上次回台灣的時候,居然忘記吃了。來加州後,在亞洲超市看到中國大陸和韓國進口的柿餅,顏色多半是黑的,跟印象中的橘色新埔柿餅不一樣,從來都不敢買。好不容易回台灣,有機會吃了,我卻沒吃到。下次回台灣不知是何時了。

雖然秋天的美景常讓人駐足流連,但加州秋天跟春天一樣氣候多變,有時很冷,有時卻又突然變很熱,早晚依舊很涼,一不注意加減衣物,就生病了。秋天和春天是我們家最常生病的季節。這幾天小J和我先後著涼了,只好喝接骨木糖漿,希望在下週天氣再度變冷前,能夠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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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的美國梧桐樹

由 Debby 發表於 November 19, 2015 09: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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