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芝加哥的單身貴族朋友前不久問我:「小孩上學了嗎?」我說,現在在上夏令營。她一聽就問我怎麼放心讓小孩去夏令營,我之前都滿小心的。我跟她說,是網球營,應該沒什麼問題。說真的,如果網球營都不安全的話,那其他的活動也不能有,因為網球營是在室外,而且通常會保持距離。網球是所有球類運動裡最安全的一種了。
顯然跟我有同樣想法的家長不少,網球營第一天,我把兩個小孩分別送往不同的網球營,看到滿滿的人潮,我嚇了一跳,他們參加網球營六、七年了吧,我從沒看過這麼多人。不管是$215一週五天、每天三小時的,還是$420一週五天,每天五小時含午餐的,都有大量五到七歲的小孩。我想有許多媽媽們在過去一年多跟小孩朝夕相處,大概受不了了,需要把小孩送出來,才能享有自己的時間吧。
當然,也有很多人不參加夏令營,就跟疫情前一樣,照常出遊的。小J在暑假前,本來有幾個球友可以一起練球,一放暑假,就很難約到人,因為大家都出去玩了。其中有個每週都上大熊湖,讓我猜想也許他們家在山上有間度假小屋?
不過我們家今年還是沒有出遊計畫,因為Delta變種來襲,而且我們家小P差一歲,還不能打疫苗。為了保護他,就只能讓他們每天去打網球了。在這種讓人感覺不安定的大疫時期,運動能讓人轉移焦點,而且減輕壓力,避免得憂鬱症。
這可能是小J最後一年參加網球營了,因為他在營隊裡找不到幾個跟他程度差不多的人可以對打。也許明年就只要送小P去就好。
正因為暑假後我瞬間進入司機兼管家之職,前兩週每天都要花至少90分鐘接送他們,上鋼琴課那天甚至要開到近三小時的車。大熱天中午一回到家又要進廚房張羅吃的,我感覺自己都要過勞死了。
恢復正常固然好,但可憐的媽媽體力和時間調配上,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過度。
記得去年暑假,每次看到別人家門口的畢業生插牌,都有種悽慘的感覺。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疫情的演變,學校依舊準備了草地插牌給畢業生,我們家四月底就領了兩個回來,插在去年底我請園丁重整的前院玫瑰角落。
拜許多人打了疫苗,疫情受到控制,本縣升到最大開放的黃色指標所賜,所以學校都宣布今年會有升級典禮(K-12年級被視為一個階段,所以小學和初中的稱「升級」典禮,只有高中完成才算畢業),這對我們來說,不啻是個好消息,是在家上課一年後的補償,同時能讓小孩見到所有的老師和同學,有重大的意義。
因為疫情顯然沒有結束,仍有很多人沒有打疫苗,所以學校對升級典禮有許多不同以往的規定,以保障所有人的安全。我們小學和初中兩個學校都規定家長一定要事先報名,而且列出完整出席者的姓名,一家最多只能報名四人(不含升級生)。初中甚至事前發放一次性手環,在典禮前幾天先去學校領,屆時憑手環顏色分不同入口入場;小學因為分成早上和下午班兩場,人數較少,所以直接在門口報到。
兩場的場地都在戶外的草地上。所有人必須戴口罩,入場前測量體溫,入場者以家庭為單位,同一家庭成員不需保持社交距離,但不同家庭必須保持六呎以上的距離,座位也是以家庭為單位,所有人必須全程待在自己的家庭區(family pod)。另外,不能與非家庭成員的人握手或擁抱。如果有人生病或抵抗力很弱,學校都說不能到場。
我們家非常幸運,兩場的座位都被排在最前面一排,只是都在舞台的遠西區,有點偏,顯然拍照很難有好的角度。中學的升級生座位就排在自家的最前方,小學升級生則是排在舞台的另一方,面對來賓區。因為學校不允許大家離開座位隨便移動拍照,所以兩場都有專業攝影師拍照,小學在典禮後一週直接送給我們兩張照片:上台和領證書;初中則是賣照片:升級生持證書的獨照。
中學的升級典禮上校長頒獎給GPA 4.0的學生,只有四名,都是女生。升級生致詞代表的也是女生。讓我有點懷疑是不是我家小孩所有的升級和畢業典禮都是女生致詞,不過隔天小學的典禮分三班各選一名學生代表致詞,其中一位是男生,讓我覺得稍微有點平衡。小P事後說,那個同學真會寫,用了很多難字。
有點好笑的是,因為參加升級典禮,我們才知道他們初中的校訓是什麼,好在小P馬上就要接著去念這所學校了,所以以後這項認識還派得上用場。中學典禮的壓軸是本地的高中校長上台致詞,迎接他的2025畢業班。小學倒沒有這種交接儀式。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家小孩都在同一個小學校長任內升級,照原本的規定,他去年就要被調到別的學校去了,因為疫情的關係,所有校長的六年調動全部暫停。我們家非常喜歡這個認真的小學校長,科學小學在他的任內拿到這個學區第二個藍緞帶獎,是這學區第一個公立學校拿到的。中學校長今年倒是結束她的任期,由副校長接任。
話說以前小J小學升級典禮時,我們完全沒經驗,就讓他穿制服去學校,偏偏他當時還負責升旗,我們到場才發現很多人都沒穿制服。這次他要升級前兩天,我才想起,他只有運動服,該不會就穿短褲短袖去參加升級典禮吧?他跟我說,只是初中,以後不會有人特別提起說初中有畢業,不會怎樣。後來他說要穿鋼琴表演的衣服,那沒問題,他們從七歲到十四歲的襯衫和西裝褲我都準備好了,因為每年都要兩次的鋼琴演奏和考級。但我睡前突然想起,等等,去年他們沒出門演奏和考級,只有在家錄影,根本沒有買新的皮鞋!本來要某人在升級典禮前一天帶他去買皮鞋,可是小J鬧脾氣說不需要皮鞋,最後只買了一條卡其褲和皮帶,因為他的印度死黨說要穿卡其褲。沒想到,升級典禮前兩小時,他說他的死黨們都要盛裝,越南死黨要穿西裝。我問,那他的皮鞋呢?小J說他的同學會穿他爸的皮鞋,即使有點小。所以小J也準備要穿小半號的皮鞋出門。然後我只能在配備不齊的狀況下幫忙他打理行頭,我真有種被整到的感覺。
升級典禮後,小J和他一群盛裝打扮的哥們聚在一起拍照。我聽到一個媽媽說:「這是週六的團體吧?」顯然是他最近週六出門一起玩的死黨媽媽。不過小J後來說,其實週六的人沒那麼多,這些一起過來拍照的,都是比較好的同學,全是從小學一起升到中學的同學。這時我很慶幸他小學三年級時幫他轉學,讓他能交到這麼多好朋友;他小學二年級的死黨後來也念這個初中,但兩人的交情不在,形同陌路。
因為哥哥這麼整了一遭,小P第二天就很配合地穿了三件式西裝出門,不過他最後嫌熱,出場時沒穿西裝外套。我本來以為清早會很冷,穿了皮衣外套,結果被熱到。而且連續兩天參加兩場各一小時升級典禮,讓很久沒長時間在外頭的我曬傷額頭,皮膚都曬紅脫皮了,加州的陽光真可怕。
比起哥哥,小P的幾個好朋友要念別的初中,甚至已有搬到別州去了。他因此在升級典禮見到所有同學後,有點感傷,情緒低落了兩天。我只能鼓勵他,總是可以交新的朋友,有時人生最好的朋友不見得是這麼小的時候認識的。
接下來,就是展望下一個階段的學校的新生活了。
我打完兩劑疫苗後,去附近的中餐館拿外賣,順道問跟我熟識的香港經理:「打疫苗沒?」他前一週跟我說,他太太幫他約好了,但他不知道要打哪一種。他這次問我是打哪一種,然後跟我說,他跟我打的是一樣的。他順帶跟我說,其實旁邊的超市就可以打了,而且有輝瑞,他一個客人進去問,就直接打了。我一聽差點跳腳,什麼!那我們開車跑那麼遠做什麼?而且這間店都沒出現在我們用的系統上。後來想,沒關係,我家還有小孩要打。
不過,某人幫小J約到車程要40分鐘的西語裔大城去。他堅持已經約好了,確定那個一定打得到,不想走幾步路到我們家附近的超市去問。
我的第二劑是在車程20分鐘的鄰城的CVS打的。我們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半,我準時到,前面有兩個人排隊。不知何故,接洽客人的那位工作人員動作超級慢,每一個都弄超久,尤其是我前面那位。而我的疫苗卡和駕照就拿在手上,輪到我時,她花的時間沒前面長。我不禁想到,就在我要打第二劑的前幾天,有新聞說,美國從分發疫苗後到三月這段期間,丟掉了18萬劑的疫苗,其中CVS就丟掉將近一半,Walgreens丟掉了21%。NPR因此說這兩間藥店是美國疫苗的浪費中心。
在CVS現場看到他們人員如此沒效率,我感覺這間藥店非常失職,根本不該擔當幫民眾注射疫苗的大任。就算在那打疫苗拿到一張折價券,我對這間店只有惡感,沒有好感,不怎麼想讓他們賺我的錢。
我等了20分鐘才輪到打疫苗。現場本來有一個人負責施打疫苗,等到我的時候,出現第二位。他們已經排好椅子,看那擺放的位置,顯然就是讓人打左手臂的。我於是問要幫我打疫苗的西語裔女性,是否打右臂,痠痛的感覺會消得比較快?她說是也不是,她不知道我第二天是否會有工作需要用到右臂,所以還是建議打左臂。她強調,疫苗本身並不會造成肌肉痠痛,肌肉痠痛是皮下注射的結果。照例我打針或打疫苗時,都不敢看,不過,某人倒是在旁邊看了。他跟我說,她把整根針都推進我的手臂,打得很深。我很意外,本以為打針時都只有把針頭刺進手臂一點,然後推進注射筒的後端,把藥劑推進去。難怪她會說手臂痠痛是皮下注射的結果,因為她把針都推進去,造成皮下組織受傷。
然而,這次的痠痛持續的時間並不像第一次那麼久,痠痛感似乎也比較不嚴重,我到打完的第二天,就感覺好很多了。沒有其他副作用。
等到小J在週日去打疫苗時,他們去的那間CVS完全沒有人排隊,所以某人問了,他們才有人出來處理。這恐怕顯示當地的主流族裔施打疫苗的意願不高。那個大城是本縣的疫情熱點,他們四個郵遞區號的確診人數是我們這個城四個郵遞區號的確診人數的四倍多,但他們人口只是我們的一點六倍。然而,令人頭痛的是,西語裔施打疫苗的比例偏低,只有四成。而本縣的確診案例中,四成以上都是西語裔。
話說從某人的同事,就可以感受到西語裔確診的比例偏高。某人在打疫苗之前,就開始不定時進辦公室。他剛去辦公室的第一天,碰到一位西語裔同事A,就得知對方之前確診過。因為他們在室內,距離並不太遠,某人後來覺得不舒服,擔心地以為自己被傳染了。我聽了就要他去客廳打地舖,他不願意。我很嚴肅地跟他說,沒人知道得了新冠之後會怎樣,我們不能兩個都死了或殘了,小孩還小,總要有人活下來照顧小孩長大。後來他稍好,就在視訊開會時到處跟同事訴苦,沒想到,他一個同事說他也碰到類似的狀況,但他更慘,去睡車庫。車庫跟客廳不同的是,沒有暖氣,當時還是冬天,晚上很冷。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某人就沒再抱怨了。某人那週做完公司的檢測後,看到報告說他是陰性,心中的大石頭才放下來。那時他們公司每週都會寄測試盒(PCR)來,讓員工照說明自行戳鼻子,然後封好檢體,讓FedEx送去檢測單位,差不多一天,當事人就會收到結果,而他們公司會拿到整體數據。
某人過一陣子在公司碰到另一個西語裔同事B。B說他之前被念大學的女兒傳染,也確診過,不過好了,也打了疫苗。他順帶跟某人說,同事A之前打疫苗時,感覺跟再度確診一樣,非常痛苦。某人打完兩劑疫苗後,碰到西語裔同事C。C說他去年底也確診,因為他認識的一對醫師夫婦家廚房重新裝潢,沒法做飯,他們就請對方來吃晚飯,吃了兩天。過了那個週末,那對夫婦打電話告訴他們,他們確診了,C夫婦發現他們喪失嗅覺,經過篩檢確認,他們也確診了。我們聽了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這種時候為什麼要那麼熱心?我們連找人來調琴都擔心地要命,事先確認對方會戴口罩,才讓他來。雖然有人說,如果先前得過新冠肺炎,打疫苗後,就會有嚴重的副作用。但C說他的副作用也就是手臂痠痛罷了。某人的西語裔同事裡,也是有一直安全無恙的。那位同事因為小孩有特殊狀況,所以非常小心,據說有人送東西去,他們只開一條小縫拿東西。
話說自從拜登政府提升疫苗的能量後,篩檢的數量有下降。洛杉磯的道奇球場從全美最大的篩檢站變成最大的疫苗站,再加上疫苗的保護,現在確診人數下降,疫情有減緩的跡象。某人公司最近因此改成讓員工每兩週做一次篩檢。不過,美國的流行病學家在三月底時表示憂心,因為篩檢的能量下降太多。他們擔心如果身體不舒服的人不去篩檢,讓第一線無法掌握先機,我們可能被突然發生的疫情打巴掌。篩檢仍是對抗病毒的重要武器。
美國之前最好的例子,莫過於北加第一例。當時因為CDC制定嚴格的篩檢標準,那個病例沒有出國、沒有跟確診人士接觸等,所以轉診後因為病情才好不容易篩檢,一篩就發現確診,導致兩個醫療機構的人員都要隔離,然後北加進入搶購民生物資的恐慌。之後至少一個多月全美都在篩檢能量不足的狀態,加州後來納入大學醫學院加入篩檢的行列,提升能量。從去年三月至今,光我們縣就做了超過151萬個的篩檢。經過慌亂的一年多,我想美國人都學了很多,口罩、檢測和疫苗,就是防疫三寶。
現在看一些負責推疫苗的人,如何想盡辦法找到沒打疫苗的族群,再對症下藥,我感覺美國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們總算可以遠離川普擺爛造成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