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式茶樓的好處是,不管幾點去,總是有得吃。
照例比別人的用餐時間晚。到店門口前,玩了「猜猜看要不要排隊?」的遊戲。好在並不需要。記得糖朝剛開幕時,早上十一點多就已經有大批客人入座,我永遠不知道是哪些人、怎麼這麼閒,早早就來吃?
洩憤似地,三人點了一桌,想用大吃來抒解壓力。每回看糖朝的菜單,永遠都有新東西可以學,因為總是記不住那些港式名稱。雖然同樣用繁體中文,但香港的用語簡直就像外文一樣,需要一道轉換手續,才能進入我的理解雷達。「士多啤梨?」「草莓。」「喔,strawberry。」總是這樣。
和Hong Kong茶水攤不同,糖朝適合吃正餐,而且是比較像樣的正餐,儘管它號稱是「甜品專賣店—當代糖水之潮流」。Hong Kong茶水攤常是一堆年輕人擠在店裡,讓我看著看著恍惚起來,以為回到小時候,那個香港的一切都足以讓台灣人發狂膜拜的年代。
糖朝則是在嶄新的空間裡,演繹著不可能重現的復古:四處掛著老畫報,畫裡的美女笑吟吟,穿著旗袍等舊式服裝。畫報底下坐的常是服裝入時的年輕女性。門口那塊龍飛鳳舞的「糖朝」匾額旁,赫然是「金庸書」,但我懷疑有多少人進門前注意到?
菜上得快,儘管點了不少,很快就擺滿並不大的桌面,讓我們吃得很有壓力,頻頻動筷,像趕時間似的,真折磨人。右後方的那桌是香港人,香港通邊看邊說:「一看就知道是很道地的香港人,點菜都很港式。」他們還帶了傭人出門,據說也是香港(有錢)人的慣例。
我永遠記不住點了哪些菜,就連自己點的飲料,也從來不記得。侍者送來時,我總一片茫然:「這是什麼?」然後問旁人:「有人點這個嗎?」如果都沒人點,那就是我的。這是我對付少年失憶症的無可奈何法。
煲飯、煲湯等二字,在我聽來總有許多學問,那是台灣人稍嫌陌生的說\料理法。這次吃了一種,香港通說接近她記憶裡的「臘味飯」,不是台北每家港式餐廳都有。白磁碗蓋打開,是一層和了香菇等調味料的芋頭,下層的飯澆了醬油,要吃的時候,得先把上頭覆蓋的那層料,和飯扮一下。口感相當特別,介於我們的燴飯和炒飯間,稍帶水分,而且米粒勻滑夠Q。
說到芋頭,去年底從金門帶了3.5公斤的小金門芋頭回家,媽媽宣稱是她有生以來,吃過最好的芋頭,從頭到尾都綿密,不像台灣芋頭,只有局部綿密。好吃的代價是我差點把手提斷。今年九月到了華東,往西行,大概是因為當地氣候比較乾糙,所產的芋頭十足綿密,他們也頗為擅長料理芋頭,每次吃到,都讓我讚不絕口。
比較讓我們好奇的是□魚稀飯。魚的骨頭差不多融入稀飯裡,飯中帶有魚肉的滋味。記憶裡,可以拿來比擬的,大概是台南的虱目魚粥,魚身大抵完整,魚刺雖有,但還挑的出來,不然,又細又難挑的骨頭卡到喉嚨裡,可真要人命。
最辛苦的吃法之一是秋風掃落葉,但我們被逼得不得不如此。狂吃之後,總算把桌面上的盤盤碗碗消去幾個,「點個甜點來吃吧!」「什麼!已經沒肚子了!」幾乎撐到快求爺爺叫奶奶了。
就算只是來專程吃點心,常吃到撐了橫著走。對我們這種作息不正常的人,糖朝可真是扮演救星和天敵兩種角色,適時就是救星,誤了其他餐的正常運作,就是天敵。
糖朝
電話:2772 2889
地址:台北市忠孝東路四段160號(捷運忠孝敦化站4、5號出口)
Hong Kong茶水攤
地址:台北市延吉街137巷6之2號1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