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bby：California diaspora

三歲小孩的可愛

也許是小Ｐ剛滿三歲時，婆婆有天跟我們說，我們現在可以好好享受三歲小孩的可愛了。小Ｊ和小Ｐ差三歲，小Ｊ剛滿三歲不久，小Ｐ就出生了，之後兩年我的日子都在忙盲茫中度過，對小Ｊ三歲的事記得不多。那時經常讓他待在公婆家，所以公婆還記得他那時可愛的樣子。

雖然沒法記得太多事，我的腦海裡還存在一些想來心酸的片段。其一就是我每天下午先把小Ｐ餵飽送上床睡覺，再去把小Ｊ送上床睡午覺。那時又忙又累，小Ｐ並沒有比較好帶，花費我不少精神力氣，對小Ｊ因此要求很多，希望他會自己吃飯、自己換衣服，不過他沒辦法做得那麼好。有天下午我終於關上小Ｐ房門後，急匆匆走去小Ｊ房間，一進門就愣住了。

小Ｊ的兩條腿都套在同一個睡褲褲管裡，但他上半身已經倒在小床上，睡著了。顯然是太累，顧不得把衣服換好，就累得倒頭就睡。我站在他床邊看了半天，又難過又猶豫，覺得很愧疚，我沒法像以往那樣全心照顧他，而且不知道是否該把他搬到床上，我怕一動他就醒了，他醒了之後就很難繼續睡了，可是那樣站著睡不會舒服，恐怕睡不了多久就會因為腿麻而醒。以前看過一些一兩歲小朋友吃東西吃到睡著、出去玩睡在大人身上的相片，但這些很少發生在小Ｊ身上，他偶爾在出門時會在車上睡著，其餘都能在差不多時間在他的小床休息。我以往通常在他出現睡眠跡象時，趕緊把他送上床。可是有小Ｐ之後，我必須先抓緊時間讓小Ｐ睡覺，否則我和小Ｊ耳根不得清淨，也沒辦法休息，只好委屈他先等我把弟弟弄睡了。可是我忘了他有時也會等不了。。。畢竟有兩個小孩和只一個小孩時，要面對的狀況完全不同。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自覺好無能。往後類似的感慨仍不時出現。

有回在親子天下隨意跳讀一些文章，無意中看到一篇報導，提到兩個小孩若差距在兩歲以下，父母很難顧到小孩的學習。雖然我們家兩個男生差了三歲，我仍常覺得自己在時間和教育管理上捉襟見拙，而且分身乏術，尤其是前三年。當我顧得了這個的午睡，就顧不了另一個的額外學習；如果我顧了這個的額外學習，另一個就不用午睡了。

之後回頭要看小Ｊ三歲時的照片，翻了半天才發現，我照的好少，跟以往完全不能比。那一年我幫他們兩個拍的相片了不起只有小Ｊ三歲前的十分之一吧。等到小Ｊ快五歲以後再看他三歲前的相片，更覺得我錯失好多。曾經有新聞說男生四歲半以後，可愛度就大減。這真是一點都沒錯。小孩就是要小小的才可愛啊。等小男生到五歲左右，身體和臉蛋都像成人一樣抽長，失去過往那種天真圓潤的可愛。那時有沒有常常親親那個小不點啊？每次我看他們小時候的相片，都忍不住這樣問自己。現在抱小Ｊ，都覺得自己抱一把硬硬的骨頭〔明明也是小孩啊〕，跟抱小Ｐ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還是小一點的比較有肉，比較好抱。

因為有對小Ｊ的失落感，現在我經常把小Ｐ抓過來親親抱抱。曾經看到朋友說她先生捨不得讓三歲的小女兒戒奶嘴，因為那是她們最後一個baby。我能體會這種心情。在不想要第三個，更不能忍受任何意外時，當父母的的確會希望小的長得慢一點，好讓我們能多享受一點他們可愛的時期。

前幾天去接小Ｊ放學，他們兩兄弟很開心地一前一後，一個跑一個追，嘻嘻哈哈地往公園跑去。不遠處有個帶著十歲兒子的美國媽媽看著他們都忍不住笑了，回頭跟我說他們很可愛，要我好好享受。後來一聊才發現她是四個男生的媽，她的大兒子已經十九歲了，十歲的老么是平安夜的意外。。。雖然她的老大和老么年紀差很多，她的四個兒子究竟是很大了，所以她看到我們家兩個小的就覺得好可愛。今天早上送完小Ｊ上學，帶著小Ｐ回家的路上，小Ｐ突然掙脫我的手跑到另一條路上，我趕緊追過去。跟上時，我瞥見有個媽媽也是盯著小Ｐ一直笑。哎，就說小孩要小才可愛，如果是八歲小孩做這種事，只會讓人覺得頭痛，才不會有人覺得可愛哩。

此外，老二和老大還是有不同的發展。前幾天小Ｐ印度同學的媽媽才跟我說她的三歲小女兒好多話，她八歲的大女兒以前都沒這樣。我笑說老二都比較多話，畢竟有人可以學啊。三歲小孩的可愛，也因為他們比一兩歲的小孩更能與大人互動，他們總會講很逗的話。比起哥哥，小Ｐ愛耍寶的多。他耍寶的方式常是講一些讓人覺得好笑的話。比如說某人教他唱「西風的話」，他硬是要把「去年我回來」唱成「去年我不回來」。老跟我們說他房間有大野狼，我要他去跟大野狼說go away，他回報說，大野狼說OK就走了。因為語言能力好，能表達的也多。今年四月底我回台灣，出發前兩週小Ｐ就不斷表達不捨之情。我回來之後，小Ｐ好幾個月都似乎有「媽媽突然不見」的心理陰影，總不經意地跟我交代：「媽媽妳不能回台灣！」，我只好一再保證，我今年絕對不回去了，如果真有事要回去，也會帶上他。這才讓他放心。這應該也能算他比哥哥會撒嬌的證明。

除了多話，小Ｐ也比哥哥愛笑的多，小Ｐ的笑聲是那種讓人聽了就很開心，忍不住要微笑的那種，連個性比較拘謹的小Ｊ都跟我說：「我喜歡弟弟笑！」好幾回他們在外頭玩到讓小Ｐ發出開心笑聲時，只有一個小孩的朋友就很欣羨，問我小孩差N歲會不會差太多？聽來好像有意再生一個。

寫了那麼多三歲小孩的可愛之處，想到他們突如其來無理取鬧的時候，還是會頭痛。不過生活總有所平衡，當上天給妳一個小孩的時候，總要學著看人生的光明面，其餘的，能忽略就都忽略吧，畢竟，「生命的意義在於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