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bby：California diaspora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死掉？

前不久，某天傍晚，我正忙著從烘衣機把衣服拿出來時，小Ｊ在一旁突然問我：「爸爸媽媽是不是明天就會死掉？」

嗄？我雖然被你們兄弟累到短命不少，可是應該還能苟活很多年吧。誰跟你說「死掉」這件事的？？？我跟他說：「沒有啦，我們還會活很久。」他緊接著問我：「弟弟會不會陪小Ｊ？」我一聽就知道是某人跟他講「死掉」的。因為身為獨子的某人，以前說他最怕面對父母的生老病死，而且擔心父母離開之後，沒有手足跟他分享過去與父母有關的記憶。某人坦承是他跟小Ｊ說的沒錯，還說讓小孩早點知道死亡沒什麼不好。因為他之前看一則台灣的社會新聞，有個四歲小孩的媽媽死了，小孩卻以為媽媽睡著了，晚點會起來陪他玩。某人覺得這樣很可憐，不如早點讓小孩知道父母有天可能會離去。老實說，我聽了真是無言以對。

前兩天，正值新年時期，小Ｊ又來問我：「是不是弟弟長大，爸爸媽媽就會一直死掉？」
我說：「呃，看弟弟幾歲吧！如果弟弟是四十歲，我們可能不在了。」
他說：「八歲？」
我說：「那時弟弟還很小，我們那時最好都活著。」
要是我爸媽聽到，一定會說：「童言無忌，呸！呸！呸！」他們最不喜歡聽到這種觸霉頭的事，尤其在新年的時候。

我忍不住問小Ｊ：「你希望爸爸媽媽死掉嗎？」「不希望。」還好他沒給我意外的答案。我覺得這又是一個喜歡杞人憂天的小孩。聽婆婆說，以前她帶兩歲的某人出國，某人在機場時，在沒有人交代的狀況下，一臉戒備地盯著行李看。婆婆便說某人是worrier。看來小Ｊ真是不惶多讓。用客家話說，就是「像種」啦。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沒成年前，我們發生狀況，不在了，該怎麼辦？某人之前設想過這狀況，為了避免我們突遭變故卻沒留下字句，讓社會局把小孩交給不認識的人，於是設了家庭信託。信託中原本指定外公外婆（因為他們比爺爺奶奶年輕許多）接手照顧小Ｊ（當時還沒有老二）。不過，後來某人想到，外公外婆遠在台灣，不熟美國的狀況，所以後來又改成某人住在北加的表妹和表妹夫。

幾年前，我在約翰‧厄文的《心塵往事》讀到美國幾十年前孤兒院的狀況，當時覺得十分震驚與同情。不知道現在美國的孤兒院情形有沒改善，我想沒有父母會樂見自己的孩子變成孤苦伶仃的孤兒，人生因此變成永遠缺角的拼圖。所以為了孩子，為人父母還是要努力改善自己的健康，在上天給予的範圍內，好好地活下去。